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错撩门阀公子后 > 第 92 章 聘金
    “自然不会”

    谢昀截断她的话,又追问了句“当真”

    罗纨之后知后,望着谢昀,微蹙起眉“郎君,你是病了吗”

    若不是病了,怎么会这样离不开人,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

    “嗯,病了。”

    罗纨之伸手贴了下他的额头,温度还没有她的手心高,“没有发热。”

    “病只有风寒发热一种吗”

    “那三郎是哪里不舒服了”

    “心不舒服。”

    “”罗纨之看着他不做声,只用眼神示意愿闻其详。

    谢昀也不卖关子

    “早晨媒婆上门要与我说亲的时候,你为何在旁边问那女郎家底丰不丰厚”

    “好奇。”

    “那问起她家里的床是不是黄檀木的原因”

    “也是好奇”

    谢昀促笑了声,手指顺着袖子就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凤眸稍眯,低声问“你莫不是就想反悔不养我了”

    他说得自然,但罗纨之听得脸皮都要发烫,认真纠正他“三郎帮我做事,我给三郎发工钱,天经地义,说起来也是三郎自力更生养活自己了”

    天知道她多后悔说出“我养你”那句话,现在谢三郎日日跟着她,搞得同行表面旁敲,背后瞎传,说她养了个男宠

    可这哪是男宠,分明是祖宗。

    “总而言之”罗纨之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三郎不用靠着谁,也能过得很好”

    前提是不要再想什么黄檀木的床了。

    真的很贵

    “你若是不想养我,我也可以养你。”谢昀任她收回手,眼眸一弯,长睫也难掩眼底的真情实意,发着璀璨的光芒。

    罗纨之心尖微颤,就像是被轻敲的琴弦,余音颤颤。

    “郎君哪有钱”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打发的。

    “方法总是有的,只是,你答应了吗”

    罗纨之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郎君现在能赚到的钱,我自己也能赚。”

    换言之,她不用靠着他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昀这次不想让她蒙混过关,认真道“我们之间并无阻碍,而我想娶你,也是真心实意的。”

    罗纨之后背发麻,耳尖也逐渐滚烫,努力镇定道“安南婚嫁的聘金可不是小数目,郎君要想娶妻非得攒个十年八年才能够吧。”

    “再说了,我现在并不想嫁任何人。”

    到了安南商行的局会。

    周围的人都在激烈地讨论,唯有罗纨之撑着腮发呆。

    面前的窄口宽肚瓶里正好斜插了一枝桃花,上头为数不多的花瓣刚被拍桌子的仁兄震掉了几片,如今正沮丧地垂着脑袋。

    她越看越觉得那枝垂头丧气的桃花像是被她再次拒绝的谢三郎。

    真是怪了

    罗纨之猛地晃了晃脑袋。

    “看吧我就说月大家虽是一介女流,但就是比你们这些人眼光长远”

    罗纨之回过神,见在座的人都齐刷刷转过脑袋当看猴一样看着她。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提起精神环顾左右,“抱歉”

    “哼都道如今生意难做正是因为北胡的缘故,你们居然还想着和他们做生意,莫不是嫌命长”先前说话的人又激动地拍了拍桌子,还不忘拉拢罗纨之道“月大家你是个明白人,这与虎谋皮等同于羊入虎口,是不是啊”

    不等罗纨之回答,旁边的商人就拨弄着自己的金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口里淡淡道“和谁做生意不是做生意,只要有钱赚,没人会嫌多。”

    有人支持他就帮着说话,连忙道“那位江枕眠,曾经可是建康鼎鼎有名的名士江老,如今就是北胡的重臣,赫拔都依靠他打通商路,所以才给我们让了不少利,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最开始反对的那商贾难掩鄙夷“我怕你们都忘记了严舟的前车之鉴了吧不但家产抄没,人还在大牢里蹲着他和北胡共谋的时候可比你我早多了,出了事有人来保他吗有人吗”

    “别提严舟了,严舟那是被谢家盯上了。谢家宰了肥羊好过年罢了,你看我们这才哪到哪,连他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谢家也不指望我们这点钱过活吧”对方不在意,摆摆手道“我知道钱兄一直以来做事谨慎,但是我们今天只是把好机会放出来一起讨论,没道理你不愿意也碍着别人做吧”

    罗纨之听到这里方明白他们在吵什么。

    自从严舟倒台后,北胡一时没有找到可靠的渠道运输购买北境稀缺的各种物品,所以通过晋臣的人脉在这些商贾里面挑选。

    安南的商贾自成一圈,遇大事总要讨论一番,也免得谁多吃了亏,谁独霸鳌头。

    “先前钱公说的有理,北胡与我大晋关系还不稳定,谁也知道他们实际打的是什么主意,进去容易,再想摘出来却难了”罗纨之摇摇头,表达了自己的观念“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想过得平平稳稳。”

    好好活着,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钱多到一定程度,反而是种负累,就比如严舟。

    他手上不干净是真的,谢家想要整他也不假,要不然也不会在短短时间里就把他的家产搜刮一空,就连那些藏得深的地方也一干二净。

    严峤回信给她说。

    谢家分明是早做了打算,才摸得一清二楚。

    她深以为然。

    因为正是谢昀一步步把严舟引到那深渊里。

    “月大家稍安勿躁,咱们还好商量嘛”对这件事最热衷的一位商贾马上给罗纨之倒茶留人,搓着手热情道“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月大家你有船也有商路,最适合不过了,所谓富贵险中求,赚钱哪有没风险的”

    罗纨之会被奉为座上宾也在于此。

    有实力

    的商贾,要不有大量资产,要不有完善的商路,其他的小商贾要想赚钱只能搭上他们的东风。

    罗纨之还是摇头,正色道“这些乱世之财我不想碰,也不想牵连进去,诸位知道我的来历,我阿翁年事已高,受不了再多的打击,此生不求富贵显荣,只愿与家人平安度过余生。”

    几名商贾面面相觑。

    罗纨之又起身,笑着赔礼道“当然,若有其他机会,我还是很愿意与诸位前辈共商同议。”

    这句话稍稍让其他商贾心里好受了些。

    不是这女郎自视甚高,不愿意和他们合作,而是胆小怕事罢了。

    毕竟她只是个女郎嘛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被她三言两语给安抚好了。

    有人就怪声怪气道“说到稳妥,近来安南打算组织剿匪,赏金丰厚啊月大家可是心动这个”

    “剿匪”罗纨之怎么听不出对方故意戏谑她,不过她只装作不知道,还好奇问“不想安南无儿郎,连女郎也肯用,当真是一视同仁,好极。”

    那人一哽,嘴角抽抽。

    好个牙尖嘴利的女郎,还骂他不是男儿。

    钱公把罗纨之当作自己这一派,大力维护,朝那不怀好意的人啐了声,“安南的匪患已经有七八年,坐山称王,横行霸道,凶悍无比,这次招募的都是游侠好汉,去前还要签生死状,这种于民有益的好事,岂能当作儿戏议论”

    “这样厉害啊,都要签生死状,这钱可不好赚”有人惊呼。

    “要不然怎么说赏金丰厚,只有缺钱的人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干”钱公的话兜兜转转又在点明自己的主张。

    有些事情就是钱再多,也不值得搭上性命

    到了掌灯时分,罗纨之总算得以脱身,乘着犊车往家回。疲惫的身体懒洋洋靠在车壁上,还打算趁机休息一下,不想突然间,车夫勒停车,惯性让罗纨之险些磕破脑袋。

    她骤然惊醒,扶着把手问“发生何事了”

    车夫在外面道“无事,只是遇到一队伤员赶着救治”

    罗纨之撩开车帘,就听见一阵阵压低的呜咽哭声,伴随着几个被抬走的春凳疾步逐渐远去。

    “他们这是”

    车夫感慨道“那些躺着的都是跟去剿匪的人,这次伤亡如此惨重却未能成功,只怕剿匪的赏金还要提一提,不然后头谁人还敢去”

    显然这不是安南第一次剿匪。

    那些横行霸道的山匪占据了有利地势,对往来的商队、行人肆意抢掠,是安南的沉疴痼疾,危害已久。

    罗纨之目睹那些哭得快要昏倒的伤员亲人,身上穿着带着补丁的朴素布衣,有些还牵着抱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每一个都是满脸悲怆,痛不欲生。

    倘若不是为了生活,为了钱,她们的亲人也不用以身涉险。

    如今她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丰厚的赏金,还有家中到顶梁柱。

    无论如何,

    罗纨之也不想把自己送到危险的地方。

    不管远一点南北紧张的局面,还是近一些的山匪横行,这些都是大事,但也都是她管不了的事。

    眼下,只有独善其身才能过得安稳。

    回到宅子,罗纨之看见谢昀居然也在,霍十郎不知道与他在说些什么,看见她露面就打住了声音,笑眯眯对她一挥手,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怎么这么久”谢昀回头问她,语气平缓,“是遇到了难事吗”

    罗纨之张了张嘴,想到严舟的下场就是眼前这位郎君的杰作,再说他现在既然已经离开谢家,这些事情也与他没有关系。

    “没什么,你和霍十郎在聊什么”

    谢昀拿她刚刚的话回她“没什么。”

    罗纨之哼了声。

    学人精。

    罗纨之径直走回自己的屋,发现杨媪已经把饭菜做好,并用网盖在了她桌子上。

    杨媪知道她不喜欢吃安南菜,特意学了豫州的菜系,即便她出门去应酬,也会给她留几样垫肚子,免得她在外面没吃饱要空着肚子睡觉。

    罗纨之一直没听见身后离开的脚步声,知道谢昀就在原地没走,遂回头问他“郎君用晚饭了吗”

    蛐蛐藏在草丛里叫,几盏灯孔照亮了庭院,也照亮了郎君的笑容。

    “没有。”

    “要吃吗”

    “吃。”

    她就知道

    罗纨之抿了下唇,又轻轻咬住,唇角却没有忍住稍稍扬起,提起裙摆跨进门槛。

    后边的脚步声紧随而来,不紧不慢,却越来越近。

    生活要是一直这样平淡简单,也未尝不可。

    过了几日。

    果如车夫所料,安南把招募剿匪的赏金又往上提了一倍。

    虽然上一批人的惨烈结局尚在眼前,但新的壮丁还是为那赏金眼红,踊跃报名。

    等到他们又组织了一批人上山,罗纨之在关注剿匪消息的同时,也在奇怪已经有两日没有再见到谢昀了。

    要知道,这些时日,不管有事没事,谢昀都会常在她眼皮底下晃。

    可这次她忙过头后,一想,竟如此反常。

    更巧的是,霍十郎也不见踪影。

    罗纨之去了隔壁宅子,在书房里果然看见谢昀留给她的信。

    只有短短一行字“赏金丰厚,能聘我妻,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