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伟想缩都没缩回去。
被闻酌盯着把顾明月卖了个彻底。
“楼下。”
闻酌袖口都没来得及扣, 推着门就下去了。
是真没想到有一天顾明月能来自己工作的地方。
他们建筑公司总部面积并不大,临街的两层小楼,家具什么的都是老旧二手。
只能做到简洁, 但寒酸,环境异常嘈杂。
让顾明月来这地方,闻酌总觉得委屈了她。
“她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多小时,”阿伟跟在他旁边, 努力地往外摘自己“嫂子来的很突然, 也不让我们说。”
闻酌不至于因为这个事发脾气, 快步下了楼梯, 但还是要求了句“以后记得提前说一声。”
临近中午饭点, 要早知道自家媳妇来了, 他就早点下来带人出去吃饭了。
“老公。”
顾明月听见动静抬头, 坐在他们偶尔待客的沙发上,手翻着他们店的传单, 冲着闻酌盈盈一笑。
闻酌眉毛忍不住扬起,走到她身边,弯腰碰了碰她脸蛋, 试了温。
“跑这么远冷不冷”
“不冷,若兰送我来的。”
百货大楼底下的门面房新开业了几家店,她被许若兰约着去看开业。
简单画了个妆, 脚上还穿了个低跟小皮鞋,光鲜亮丽。
跟他们这个穷酸小店显得更格格不入了。
知道她怀孕了,许若兰也没强留她帮自己应酬, 忙完开业就让司机先送她回家。
但顾明月心思多,想了下,却让司机开到了闻酌工作的地方。
她看向闻酌, 弯了弯眼,很是温柔,“忙完了吗”
在外面,她一向很给闻酌面子。
“嗯。”
闻酌伸手摸了下她面前的杯子,水杯温热,赞许地看了眼在底下忙活的小钟。
顾明月肠胃娇气,喝不了凉的。
“别动。”
他刚想牵顾明月起来,就被自家媳妇扣着手,束上了条手表。
银色表链紧贴皮肤,带来些许凉意。
“好看吗”顾明月随手把表盘薄膜撕开,露出罗马字纹的表里,“跟我的是同款。”
顾明月微抬袖子,露出自己手腕上戴着的表带。
她的表盘更小些,里面镶嵌着碎钻,布灵布灵地折着光。
两个手腕凑在一起,两个秒针争前恐后地工作,发出“滴答滴答”地急促时间声。
顾明月越看越喜欢。
“不是我不给你买带钻的,但这款带钻的只有女款。”
闻酌不怎么喜欢戴表。
之前的工作没有那么在意时间,也没有戴表的习惯。
日子过的都浑浑噩噩,时间早点晚点,也没什么太大意义。
“挺好的。”
他在外一向有点端,说不出喜欢的话,伸手转了下表盘,却不自觉地扬起了抹笑。
猜着他就会喜欢。
出门在外,要是没个手表,看时间都得去人家店里。
太不方便了。
顾明月迫切地需要买块手表,顺带着也给闻先生买了块。
闻先生对她很好,但这份好也是需要用心经营才能长久。
顾明月好似因他的肯定而更开心了“我还怕你不喜欢呢,逛了好久才找到这么款大气的。还因为这个差点没跟若兰抢起来。”
出一分力,她得说成两分。
要是出到了七分,那就不得了了,得照成十二分说。
“这是他们家今年的新款,一样一款,货品有限。若兰也看中了,但我说不行啊,这是我买给我家男人的,谁跟我抢都不行。我还没好好送给闻先生一个礼物呢。”
“闻先生,我真的好喜欢。”
她目光纯粹,满眼真诚,语气缠绵。
闻酌看向她,心突然就空了两拍。
顾明月太狡猾了。
她要是想哄人,甜言蜜语让人难以招架。
真的很难有她哄不回来的人。
阿伟和小钟早在闻酌下来的时候,就喊着店里面的几个员工先后进屋吃饭。
闻哥不是个喜欢让别人看自己热闹的,跟他那么久,大家伙心里都有数。
但屋子不隔音,实属怪不了他们。
两人趴在门后偷听,听顾明月说话,比闻酌还要激动。
尤其是阿伟,再次被这他嫂子对闻哥的心意所打动,握着门把,原地蹦了好几下。
没忍住吼出声。
“我也想要个嫂子这样的老婆老天什么时候能开开眼啊”
整个地板都像是震了震。
不知道是不是他蹦的太起劲儿,摇摇欲坠的门把都让他薅了下来,露出铁圆柱样式的一个锁芯。
“卧槽。”
“”
变故太多,顾明月想装听不见都不太能。
憋不住,笑了声。
两人之间的暧昧情绪,破坏了个干净。
闻酌低头扣紧袖口,拿起桌上她没喝完的水,一饮而尽。
败了败嗓子眼升起来的火。
而后,将水杯重重放在桌面上,屋里的动静瞬间停了。
阿伟像是被手动闭声般,一个字都不敢再说,只有两声气音偶尔冒出来。
简直糟心。
闻酌轻拉她起身“走了。”
顾明月跟在他后面,还在兢兢业业地卖惨“你都不知道他们今天新店开业,人能有多少。百货大楼附近人本来就多,更别说又连着开了几家新店。光是排队都排了好几条,脚后跟都要站废。”
话赶话到这,她想起自己第二次见闻酌的情景。
那时候,闻酌还烟不离手,身边跟着小弟,眼神淡漠,整个人又凶又危险。
一看就不是她的菜。
她喜欢热情、奔放、年轻的弟弟。
闻酌哪一条都不符合,可偏偏就是他了。
命运有时候也挺奇怪的。
“你回家要帮我泡脚。”她从回忆里抽身,侧过身看闻酌,提着自己的要求。
她现在肚子里可揣着小家伙呢,挟天子以令诸侯。1
这个时候再不做作就愧对这么好的时机了。
顾明月一向擅长把握时机。
而且,她也是真的不想再用家里那管药膏了。
味道难闻到令人发指。她就涂过两回,被子里满是药味,一度觉得被子是不能要了。
但刚来的时候手里还没太多钱,强忍着洗了好几遍。
还得背着闻酌,娇妻饭碗不能扔。
往事不堪回事,属实过于悲惨。
“热水泡泡就行了。”她强调。
闻酌不答,却扣着她肩膀,俯身过来亲她。
顾明月双眸里满是意外,但很快就开始享受。
闻酌恨不得把她揉在骨子里。
明明嘴里没一句实话的,偏偏又那么招人疼。
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送个礼物。
哪儿还有点往日的精明劲儿。
就一傻媳妇。
他的。
闻酌压着讨了点利息,餍足之后才舍得松开她。
这几天压在心里的烦躁莫名地就散了些。
他启动车子,又正经起来,回她刚刚说过的话“嗯。”
顾明月拿纸巾对着镜子,擦了擦唇角,余光瞥向穿着黑衬衫开车的闻酌。
领带早就去了,松了两颗扣子,单手转着方向盘,胳膊架在窗户上。
薄唇剑眉,不笑的时候整个人都凶凶的。
吻也是凶的。
她伸出舌尖轻抿,还回味了下。
但挺带劲儿的。
弟弟就是好呀
两人最后厮混了一整天,以至于第二天一早,顾明月差点没起来。
闻酌心里虽然不想让顾明月去,但一早起来,还是帮着她重新整了遍行李箱。
他知道顾明月今早要赶火车,天还没亮就起来。
早上时间紧,也就没让彭姨折腾,整完东西,看着还有时间。
他把顾明月喊起来,自己下楼买了早饭。
就顾明月那个挑嘴性子,闻酌也不是个瞎的,不至于看不出来她不愿意吃自己做饭的。
也就是现在没时间,闻酌把事情记在心里,已经有了想学做饭的念头。
外面的东西终归不太干净。
他是没干过餐馆,但五一路上的餐馆干的可不少,多少都知道些。
爷们都得照顾好家里媳妇和闺女。
买完饭回来,刚好赶上顾明月洗漱完。
出门前,两人最后对了遍证件。
九十年代,钱倒没有证件重要。
尤其是在外地补件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而火车站和飞机又是最需要证件的地方。
“贴身放着。”闻酌把证件放在她的提包了。
自己出去这么多回,都没这一回看自家媳妇出去费心费地多。
“嗯嗯。”顾明月完全不用费什么心,鞋都是闻酌帮她提上去的。
虽然还不怎么显怀,但闻酌已经不让她弯腰了。
顾明月低头,就能看见闻酌的寸头。
除却亲吻,闻酌鲜少让她去费力仰起脖子。
那么凶的一个人,也说不出深情款款的蜜话。
很多事情只做不说,全当平常。
对他来说,也确实全是平常,全都演变成了深入骨髓的习惯。
“走了。”
闻酌拎着行李下楼,顾明月啃着煎饼跟在他后面,不慌不忙地坐上副驾。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能这么悠闲地出差。
之前经费紧张或者赶时间的时候,会在火车站或者是航空楼过夜,赶第二天最早的班次。
那个时候是真年轻,冰冷的椅子半躺就是一晚上,能熬也抗造。有移动警车巡逻经过时,她还能自我安慰自己至少比黑心旅店要安全。
“夜里别出去乱跑,到地方给我打电话。”闻酌送他们到检票口。
“知道。”顾明月扬了扬手腕,腕上戴着跟他同款的手表,故意逗他,“老公,那你记得没事就多看看时间。”
闻酌克制住伸手的冲动。
他就知道。
自家媳妇那点精明劲儿是一点儿没浪费,全用他身上了。
说完就转身进站,走的毫不拖泥带水。
昨天有多柔情似蜜,今天就有多果断。
闻酌把行李递给跟在后面的高磊“她身子重,你多照顾点。”
高磊还是第一次听闻哥用这种带着托付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腰板瞬间就挺直了,倍觉使命重大。
恨不得当场给他写个保证说明。
“闻哥,您放心。”
放心
自己不去,闻酌根本不可能放心。
他看了眼已经走过检的顾明月,而充当保镖的高磊却还在自己面前继续一句一句说着保证话。
心突突的。
没忍住,踹了下他。
“快跟上。”
总有种所托非人的错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闻酌嘴太壮,顾明月一上火车就跟高磊走散了。
火车停靠时间短,大家都是一涌而上。
贺雪是家里的老大,照顾人是相当细心。
她挡在顾明月身前,护着顾明月赶在最后上了车。
这个时候的火车票卧铺票都还是张硬卡片,深蓝色,写着车厢铺位信息,进车厢都要再检一次票。
两人排在最后,紧赶慢赶地登上了车厢。
沿着床铺找位置,刚一坐下,顾明月就觉不对。
他们买的是同一车厢的两个下铺和一个上铺,两个下铺给女生躺,高磊是自己要求的上铺。
年轻能爬。
但顾明月视线上扫,明显是没有在上铺看见人影。
而此时,车都开始长鸣笛关门了。没一分钟,便开始摇摇晃晃地往前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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