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家长真叫人一言难尽。”
心里惦记着二哥的情况, 往常放学铃声响起后,蔺葶还会停留二十分钟至半个小时做当日的总结。
但今天急着回家,所以铃声响了后, 她便收拾起来。
不想王老师抱着一叠试卷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蔺葶与同事们关系都不错, 这会儿自然不好直接拎包走人。
顾芳与王老师更为熟悉, 见她气的把一叠试卷重重丢在桌上,便担心问“这是怎么了你们班考试出问题了”
王老师不止负责初一的数学, 还要教小学六年级的。
而上节课, 正是六年级的数学期中考试。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大约都一样,不被关心的时候, 自己很快就能消化, 但有人询问时,不论是委屈还是愤怒,都会被放大。
王老师就是,她正仰头喝着凉茶浇心底的火气,闻言将茶缸“碰”一声,放在了办公桌上,愤愤道“今个儿考试,许小海同学的妈妈居然在窗外给孩子递小抄。”
蔺葶瞪大眼“还还能这样”家长帮忙作弊什么的,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多教了几个月书的顾芳倒不觉得奇怪“一直都有,期中考试还好一些, 你等6月份升级考的,那会儿人更多,因为考不及格就得留级。”
见蔺老师一副开了眼的表情,王老师反而没那么生气了,还能反过来分享经验“回头你监考英语的时候也得多注意,不止是学生们, 还要看看前后的窗户。”
蔺葶哭笑不得“我还真是涨了奇奇怪怪的知识。”
王老师也笑了起来“可不是哦,对了,差点忘了,你上次不是要缝纫机票吗我弄到了。”
蔺葶眼睛一亮“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本来早上就想着给你的,只是一直没碰到你。”说话间,王老师已经开了抽屉,从其中一本书里翻出票递了过来。
蔺葶伸手接过,好奇的打量了几眼所谓的缝纫机专用票,才将之小心的放进包里,同时也将锁在抽屉中,放了几天的外汇券递了出去。
王老师惊奇“你这是放了好几天了”
“是啊。”如今家里的钱票大部分都在她手上,前些天王老师说能弄到缝纫机票,但是需要外汇券换的时候,蔺葶就已经将外汇券拿过来了。
顾芳嗔了句“你也不怕丢掉。”
当然不会,没看她一直锁着嘛不过,这话蔺葶没说出来,只是心情很好的起身“谢谢王老师,我先回去了,芳芳你走吗”
顾芳连忙收拾桌子“一起。”
二哥还没回来。
到家后,蔺葶从婆婆口中得知二哥还没回来,倒也没有很担心。
她更多的是好奇。
好奇那位导演会不会选上二哥
也好奇若人家很满意,二哥又会怎么选择。
无奈再多的好奇,也得等到人回来才能知道。
吃完晚饭,蔺葶习惯性准备送苗苗去旅长家学画画,回来再陪着果果做一些开智的小游戏。
不想霍啸直接包揽了下来“你今天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肯定累了,早点洗漱睡吧。”
蔺葶看了眼手腕“才六点半,还有,你知道怎么陪着果果玩”
霍啸指了指正准备告辞的董骋“让他陪着。”
董骋身形一僵,立马笑出一口白牙“对,嫂子,你现在特殊情况,孩子有我呢。”
虽然两个男人大包大揽,但蔺葶还是不大放心。
到底亲自送了闺女,等将小姑娘安顿好,她又将之前做的十几个小布球拿出来,让果果与董骋比赛,谁砸到的,同样颜色的球越多,谁就能赢。
本来就想陪陪孩子的董骋立马蹲了下身子,对着才四岁的小豆丁摩拳擦掌了起来。
看的霍啸嫌弃的不行“你让着点孩子,别给他弄哭了。”
董骋头也不抬“知道,知道。”
霍啸
回到卧室后。
蔺葶也没有急着去梳洗。
而是从包里拿出本子,继续今天的教学总结。
“还要备课”见妻子眉眼间又染上了疲惫,跟着进屋的霍啸难免心疼。
蔺葶摇头“明天学生们考试,不用备。”说着,她又从书本中将缝纫机票拿了出来“再过半个月就是咱妈生日了,我瞧她最近很喜欢做东西,老是去借人家的总归不好,就托人换了一张缝纫机票,你看什么时候去买回来给妈当生日礼物。”
霍啸怔了怔,他完全没想到,也没有特地选礼物帮家人过生日的概念。
不,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时下大多人家都没有这个概念。
讲究些的,最多也就在生日这天做个好菜。
所以,妻子只因母亲喜欢,便愿意大费周章与钱财。
她怎么能怎么能每次在他以为她已经足够好,自己能娶到她足够幸运时,让他更幸福呢
想到这里,霍啸忍不住上前将人揽在怀里。
蔺葶坐在凳子上,突然被抱住,有些好笑问“怎么啦”
霍啸没吱声,却将手臂上的力道又收紧了几番,似要将眼前人溶进骨血般。
见状,反应过来什么的蔺葶微微侧身,回抱着男人,其中一只手还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
没办法,谁让她家霍团长难得撒一回娇呢。
其实,她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婆婆真的很好,人都是相互的,不是吗
蔺伟是晚上八点多回来的。
因为太晚,所以在丈夫出去开门时,本就有些担心的蔺葶也急急掀开了被子下床。
无奈太急,不小心将其中一只拖鞋给踢到了床底下。
所以等霍啸进卧室喊人,就见妻子正趴在地上,朝着床底勾着什么。
想到妻子肚子里的孩子,霍啸一脑门冷汗“葶葶,你在拿什么”
蔺葶已经勾到了,她将拖鞋放在身旁,才扶着丈夫的手起身“鞋子被我不小心踢到床底了。”
霍啸的大手扣在妻子的后腰,稳住人,才不赞同道“下回这种事情喊我,被你吓到了。”
闻言,蔺葶已经不想再解释自己真没那么脆弱了,很是配合道“好,我知道了,咱们出去吧。”
这应付的语气霍啸无奈,却还是揽着人出了卧室。
“二哥,你吃过了吗”见到坐在沙发上正喝茶的二哥,蔺葶先关心了对方的肚子。
蔺伟弯了弯桃花眼“吃了,在剧组吃过回来的。”
这话有些意思,蔺葶眼睛一亮,快步坐到了对方身边“导演觉得你合适。”
蔺伟点头。
蔺葶“那你怎么想”
蔺伟摸了摸下巴,答非所问“我明天就得回老家了。”
“啊”蔺葶有些失望。
见她这么好骗,蔺伟伸出手,好笑的点了点妹妹的眉心“怎么傻乎乎的,总要回去交接工作的,文工团那边政审也需要时间,等回来怕是要一个月了。”
蔺葶拍开二哥的手“想清楚了舍得现在的工作”
蔺伟对自己很是自信“没什么舍不得,我总归还年轻,哪怕走了几年弯路,左不过再回去做工人”
这当然不是弯路这可是明星啊能赚好多小钱钱的
俗人蔺葶在心底无声呐喊了几句,又问“那你也算是特招吗”
闻言,想到白天那位导演眼神亮晶晶的围着自己上下打量,还让自己跟着学了几个表演镜头,又被夸很有天赋的蔺伟轻笑点头“你哥我意外的有天赋。”
这真不要脸,蔺葶翻了个白眼后,又很快高兴起来。
等二哥过来这边文工团,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从三四天,缩短到两个小时,见面可就容易多了。
思及此,她急急问“回去的车票买了吗”
蔺伟刚才不是还舍不得他
蔺伟离开后。
蔺葶的生活就恢复了平静。
每天除了上课,就是陪着家人。
从前还会帮忙做些家务,但自从她怀孕后,别说婆婆与丈夫,就连龙凤胎也被影响的将她当成了易碎品对待。
蔺葶哭笑不得之余,又每每伏案珍惜记录生活中的温暖点滴。
待她与霍啸老去,孩子们也长大了,再拿出来回味,该是多美好的事情。
而远在千里外,遍地风沙的某个农场内,点着煤油灯逐字细阅的江克先,已经被转了无数弯,成功送到手上的照片与日记本给美好到了。
他其实年纪不算很大,今年也才58岁。
但因前年,除了早年牺牲在战场上的孩子们,唯一的儿子江骏也被迫害了。
打击过大,江克先不仅华发半生,整个人也消瘦的厉害。
但即使落入泥潭,他那双仿似能够看破人心的犀利眼神,也从未改变过。
就如同他那随时都笔直的脊梁。
冒着风险过来的下属见老首长面上总算有了笑意,心里也高兴,忍不住喜道“首长,当时将孩子交给霍啸是对的。”
其实霍啸并不是老首长下面的人,对方只是首长的小儿子江骏读军校时的同学。
还是因为董骋那孩子,才意外交的朋友,知道两人交好的还真不多。
江骏临终时,坚持要将孩子送给霍啸抚养,言说信任其人品。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江骏这个决定是对的,毕竟只要尾巴扫的干净,谁也不会查出孩子的去处。
但,到底不熟,一年两年或许会忌惮老首长的地位,不敢对孩子不好。
可时间久了呢
并非他们小人之心,实在是谁也不知道这场浩劫还要多久。
这要是有个万一老首长可就断了血脉。
在这个子嗣被看的极重的年代,大多人都认为没有血脉是很严重的事。
如今几年过去,除了只字片语,总算得到了更具体的信息。
看着照片上,白嫩胖乎又活泼的孩子,只要眼睛没瞎的,都能瞧出是被精心疼爱养大的。
所以,此刻他对于霍啸一家那是除了感激,再无旁的情绪。
江克先正看到日记本上写道,果果那孩子嘴馋偷吃了颗红辣椒,蹦跳着说嘴巴里面炸爆米花,闻言只是轻“嗯”了声,就继续往下翻。
见状,那下属便不再打扰,以防万一,这些照片与日记本,他是要带走的,如今叫老首长仔细瞧瞧也好。
只是,几分钟后,下属似是想起什么般,又问“首长,咱们要给霍啸使使劲儿吗”
话虽说的含糊,但江克先听懂了,他头也不抬,只语气平淡说“霍啸自己就是个本事的,且29岁的正团已经足够优秀,眼下咱们再去添火,太出头反而害了他不急,总有机会的。”
闻言,下属顿时激动起来,搓着手不敢相信“老首长,您是说”
江克先又翻了一页“最多五年。”
今天是星期天。
蔺葶与霍啸都休息。
因为正好赶上了胡秀生日。
所以,霍啸就去了市里提缝纫机。
怕自己露馅的蔺葶,便一手一个牵着龙凤胎,去了顾芳家里串门子。
顾芳是知道葶葶给婆婆准备礼物这事的。
她先稀罕了下龙凤胎,又给拿了好几种吃食,才坐下聊起八卦来。
比如某某老师上班的时候放了个屁,熏的办公室里的其余老师不好意思说,更不好意思走,只能装作什么也没法生的,吃下哑巴亏。
比如昨天刘政委难得对他的娇娇妻子文慧发了火,有人闲说是文慧私底下收了什么,不过这话没有证据,不知真假。
又比如刘文艳前些日子给了蔺葶好脸色,这几天又拉了下来,好多人认为她当时应是看上蔺伟了,只是没想到美男子来去匆匆,转眼就回老家去了。
蔺葶没有将二哥被特招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毕竟还没板上钉钉。
但她真没听说过刘文艳看上二哥这事,眼下得知难免狐疑“不能吧她不是还追着曹文泽曹营长吗”
顾芳白了好友一眼“那你是少见多怪,还不许人家货比三家吗”
蔺葶
蔺葶捏了捏眉心“算了,管她怎么想,倒是你,你的荣轩哥没回来”
提到这个,顾芳又有些羡慕好朋友天天能见到丈夫,想要个孩子都困难“他忙着呢,最近春季新兵报到,训练任务重,我都不好意思去找他。”
蔺葶笑着打趣“那是,咱们芳芳多体贴。”
顾芳哈哈笑“我也这么觉得,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两人说说笑笑,天南地北的闲扯。
待时钟走到上午十点半,蔺葶想着要不要先回去陪婆婆一起做饭时,大院里就突然喧哗了起来。
顾芳也听到了,赶紧起身“走走走,肯定是你家霍团长回来了。”
说着,还急急去拉蔺葶
的确是缝纫机回来了。
平静了半个月的部队家属院,也再次热闹了起来。
盖因这么一会儿功夫,大家伙儿全都知道了,作为儿媳的蔺葶,居然在婆婆生日这天,给买了架缝纫机。
其实对于家属院里的军属们来说,缝纫机真算不上多稀罕,不少人结婚的时候就拥有了。
但,还是头一回有儿媳将之作为生日礼物买给婆婆的,可不就热闹起来了
胡秀站在门口,看着儿子与小战士从军卡上卸缝纫机,耳边听着大家各种羡慕夸赞的话,笑的合不拢嘴。
且,嘴皮子肉眼可见的利索了起来,谁问都不吝分享儿媳的各种好。
听的赶回来的蔺葶没能扛住,红着耳根躲进了厨房里。
她得抓紧时间揉面,回头再让霍啸亲手给他妈做长寿面。
就在蔺葶熟练的将面粉揉成面团,准备用擀面杖摊平时,外头总算清净了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霍啸就系着围裙进了厨房。
蔺葶朝着人笑了笑,转身准备将位置让出来。
就见男人一边洗手,一边佯装无意般说了句“我是5月5日生的,还有两个星期。”
蔺葶
进来厨房拿开水瓶的胡秀好笑纠正“多大个人了,咋还不分阴历阳历你是阴历5月5,咋就只剩下2个星期咧还有两个多月呢。”
蔺葶
霍啸试图努力“我可以过两个生日。”
胡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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