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之间,三位名列天榜的法象两死一伤。
明尘若非最后关头以少林秘宝保命,恐怕也难以逃出。
其威势霸烈,遮天蔽日,令京中无数人为之侧目,目露震惊之色。
寻常江湖武者早已浑身颤抖,浑身被汗水湿透,惊恐的抬头仰望着天空。
刚刚那声音,几乎传遍整个京中,清晰可闻。
哪怕许多人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心中还是有了一个猜测。
燕帝
卢洪天面色凝重道“那家伙果然没死”
“躲了二十多年,他究竟在谋划什么”
他与燕帝也算是老相识了,虽然没有深交,但也打过不少交道。
他以前就知道,这位燕帝非是池中之物。
当日登天宴上,诸位法象出手都没有逼他现身,今日却是破天荒的出手,说不定是有所得。
似他们这些人,根本看不见前路,都只是在路上摸索。
这也是他们为何重视洞天福地的原因,因为他们想从中找出前路。
他早已走到了巅峰,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去走。
卢洪天微微侧头看了眼太子,暗道“这父子俩都是狠人啊。”
一个从不在乎自己的儿子,一个对兄弟下手也狠辣无比。
相同的是,这二人心中的野心却是一样的。
只可惜,太子没有继承他的天赋,当初又伤了根基,以致无法练武,否则也不至于陷入此等局面。
不过若非如此,那些人也不会蠢蠢欲动,最后更是走向造反一途吧。
“嗯”卢洪天突然一愣,眼眸微眯,目光惊疑不定。
项景行为何要反
这一点无从得知,可能也只有项景行自己清楚。
反正应该不是为了自己做皇帝。
燕帝明明没事,但他却说燕帝早就出事,这个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整个朝天殿内,唯有六扇门大都督项南天才可入内。
项南天会背叛燕帝吗
倘若真的会背叛,那家伙根本就不会让他镇守朝天殿。
若非这个消息是由项景行放出,他们真的会在此刻起兵吗
只要燕帝一日不死,他们总归是心存忌惮的。
而且倘若燕帝真的痛下杀手,那些勋贵世家怕是会彻底掀桌子,引各国大军前来。
只因为动手之人是太子,所以诸多勋贵世家才有所轻视,而且太子身体早已有恙,他们的真正的目的只是去扶持一位皇子掌控大权。
世家门阀换皇帝这种事,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他们不是真的去造反,毕竟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损了大燕的根基。
太子的出现,可谓恰到好处。
“这家伙”
卢洪天脸色一黑。
这恐怕是故意放出的消息,为的就是引出这些心怀不轨者,好让他们下定决心。
想到这一点的不止卢洪天一人,沈独也想通了此事。
燕帝或许真的在闭关,但这却并不妨碍他的计划。
若他闭关有所得,实力通天,自可出关一扫寰宇,解决一切麻烦,但倘若闭关没有什么收获,也不会影响他的计划。
到时候就算计划真的有什么失误之处,他作为皇帝,自可出面缓和矛盾。
当然,这恐怕是燕帝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更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
抛开他帝王的身份不谈,仅以法象强者而言,闭关二十年其实并不算久。
沈独遥遥望向墨色苍穹,磅礴的掌印在徐徐散去。
那股强横的气势却未减分毫。
他会出关吗
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天空中,墨云翻涌,缓缓凝聚出一道宏大模糊的身影。
一袭纯黑的衣袍,周身似有一条黑龙盘旋,顶天立地,日月星辰悬挂,散发着莫大的威严。
宏大的声音自殿内传出。
“太子无德,以致朝局动荡”
“自今日起,革除太子之位,撤销其监国之权。”
“朝廷政事,当以内阁首辅严子卿与六扇门项南天为主,由五皇子夏兴霖暂掌国事,共辅朝政。”
“成国公,魏国公,城安侯等勋贵擅调兵马,今革除一切爵位,革职查办。”
显然,燕帝虽在朝天殿内,但对于外界的一切并不是一无所知。
对于今日的一切,也早就有所了解。
众人细思极恐。
“少林,蜀山剑宗,乾国北蛮各方插手我燕国内政,当众袭杀皇子。”
“当伐之”
一语落,似惊雷般回荡整个京城。
正所谓师出有名。
明尘的逃离,有一半是自己的本事,另一半却是燕帝故意为之。
若不如此,他们又该如何起兵乾国
唯有明尘逃回少林,大燕的兵马才能有借口南下。
杀害皇子,插手燕国内政,这个罪名足够出兵
只要他们的兵马到了乾国,到时候少林便不再重要。
在诸国中,乾国最为富饶,只要能夺下乾国的一部分地盘,便可借此以战养战,更可以转移国内因勋贵世家被覆灭后的矛盾。
富饶的乾国疆域,便是新的利益
所有人都知道该如何去选择。
届时,即便北蛮西楚派兵来攻,也有足够的钱粮来应对战争的巨大消耗。
夏璟翊轻声笑了起来。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太子之位被废除的不满。
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从他重启京察的那一天,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的身体本就欠佳,也撑不了几日了,太子之位总会交出去的,接下来的一切,也该有一个人去做。
唯有如此,对新任者而言,才能减少许多阻力。
否则即便后来者做的再好,在民间,也会有流言传出,会将他的死归咎于新太子身上。
大燕皇室内部争伐,更会有所谓的东宫旧部,在朝堂之上摇旗呐喊。
诸多文人史官手中之笔,更会口诛笔伐
大燕不能乱
唯有一个稳定的大燕,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各种局面。
夏璟翊稽首一礼,弯腰躬身,大声道“儿臣谢恩”
“儿臣有奏”
“大燕六扇门京畿总捕沈独少年天才,功勋卓着,屡立功勋,儿臣奏请,由其任神捕之位。”
夏璟翊躬着身体,并未起身。
平淡的声音响彻四方。
接下来的路,该沈独自己去走了。
这也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
有六扇门神捕之位,今后沈独必然仕途坦荡。
沈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头看了眼夏璟翊。
朝天殿内似乎安静了片刻。
下一刻,一道声音从中传出。
“准奏”
“谢父皇”
夏璟翊缓缓起身,再行了一礼。
就在此时,朝天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道黑衣身影从中走了出来,正是六扇门大都督项南天。
众人微微一愣。
不是燕帝
他明明已经出手,为何却不愿露面
卢洪天微微皱眉,心生疑惑。
此人究竟在做什么
他很确信,先前的那气息与声音,绝对是燕帝,并非旁人伪装。
至少那实力没几人伪装得出来。
项南天一步迈出,身影似电光疾风,瞬间来到了东宫之外。
“大都督”
见到项南天,崔京生等人连忙行礼。
沈独打量了一眼项南天。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这位传闻中的六扇门大都督。
他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年纪,面容已有几分老态,束起的头发当中夹杂着几缕白发,身躯高大魁梧,刚毅中不失杀伐之气。
一双眼眸似蕴含莫大威严,双眸如电。
项南天并未去看崔京生等人,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项景行身上,冰冷的面庞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谦意。
项景行轻声笑了笑,拱手行了一礼“义父”
他的眼中并没有失败的慌乱,也没有丝毫愤恨,格外的平静。
这世间之事,从无十全十美之事,既有成功,也当有失败。
他知道,自己是一枚弃子
不仅是他,就连诸位皇子,甚至是太子,都是这盘棋中的一枚棋子。
众生为棋
而执棋者,却是宫中朝天殿内的那位。
他对于那位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对自己的义父却有。
项景行仰头望着天空,感慨的笑了笑,摇头道“当初我是被义父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侥幸留得一命。”
“后得义父看重,才成为这六扇门神捕。”
“我自知罪行深重,就不劳义父动手了。”
就算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是父子。
父杀子,传出去有损名声。
“既是为燕国,我当无憾”
项景行缓缓下马,执礼拜倒在地,沉声道“不过若我就此死去,未免太过浪费。”
“请义父准许我前往北蛮,军人当以死报国”
项南天叹了一声,微微颔首。
此事说到底,是他对不起景行,可做错了事,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若他不动心,其实也不会有如今的一幕。
他若活着,难以服众
同样都是造反,为何项景行却能活着
陛下的皇子都死了,项景行早已没有了退路。
项南天肃声道“保重”
他知道,谁都可能投靠北蛮,唯独项景行不会。
他的袍泽,亲人都曾死在北蛮人手中。
项景行没再多言,起身行了一礼,骑了一匹马,策马远去。
这时,项南天看向夏璟翊,行了一礼,道“见过殿下”
夏璟翊面色平静的笑了笑,轻轻摆了摆手,转身向着宫内走去,脚步蹒跚。
吕诚恩迈步跟上了他,缓缓走在他身后。
夏璟翊脚步一顿,抬头看了眼朝天殿的方向,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项大人,接下来拜托了。”
很少有人知道,项南天不仅实力出众,更是精通兵法,在边境历练数年,久经战争。
只是后来才调入了六扇门,韬光养晦。
他这个大都督可不仅是掌控六扇门,而是掌控禁军。
随着夏璟翊话音落下,东宫的大门也随之缓缓关闭。
自此,也宣告着属于夏璟翊的时代终结。
这位执掌帝国权柄二十几载的太子,完成了他应尽了职责。
项南天收回目光,沉声道“传陛下旨意,平乱”
“凡参与此次谋逆之人,诛”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一些留在此地的官员顿时吓的脸色煞白,跪倒在地,大声哭喊了起来。
“陛下饶命啊”
“是我一时糊涂”
“陛下饶命啊”
哭喊求饶声络绎不绝。
谁能想到,储位之争竟会演变成这般模样。
沈独暼了一眼这些求饶的官员,心中好笑。
这位燕帝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又怎么可能放过你们。
再不在乎,那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儿子都死了,怎么可能让你们活着。
不过此事当中,还牵扯到诸位皇子。
他们也是有不少家眷亲属的,这场动乱牵扯太大了。
估计明日会有上万人头掉落,城外乱葬岗的秃鹫又能饱餐一顿。
似乎猜出了众人心中的想法,项南天面无表情的又加了一句。
“无论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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