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

    听见沈独自报家门,妙善顿时大怒,眼中的杀意几乎毫不掩饰。

    前段时间肃安府一事,在江湖上可谓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数位江湖前辈惨死在沈独手中,一时令乾国武林巨震,诸多武林门派更是偃旗息鼓,主动退避。

    在此一战中,惠音当初重伤而回,一回到宗门便宣布闭关,此事更是令整个慈航剑斋蒙羞。

    这些年来,慈航剑斋在江湖上的名声虽然不如少林那般冠绝江湖,但也绝非泛泛之辈。

    就算是天下五大剑宗,在她们面前亦要低上一头。

    如今因为惠音逃走一事,她们慈航剑斋也被牵连,许多人私下里将她们称之为懦夫。

    她们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屈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沈独。

    “魔头”

    妙善厉喝道“你这燕国的鹰犬走狗,残忍嗜杀,如今又与白莲妖人勾结在一起,心中没有半分仁意之心。。”

    “简直枉称为人,与野兽牲畜又有何区别。”

    “上天真是不公,竟让你这等人突破了法象”

    妙善双目中流露出丝丝杀意,一脸愤世嫉俗的表情。

    凭什么

    这些个魔头都能成就法象境。

    正如白无山所说,慈航剑斋的人性格是极其偏激的,甚至比之少林更盛。

    有许多人当初只是与魔道走的近了些,便被慈航剑斋斩杀。

    即便江湖众人有所怨言,但面对强势的慈航剑斋,又有几人敢找上门。

    当初慈航剑斋因为门人稀少,便破例招揽了不少江湖上身世凄惨的女子。

    这本是一件行善积德的好事。

    可这些女人一朝得势,拥有了强大力量之后,却是性格大变,变得愤世嫉俗,更厌恶世间男子,仇视一切,多数人都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一部分人后来更是成为了慈航剑斋的高层。

    正所谓上行下效,久而久之,整个慈航剑斋的风气都有所变化。

    妙善便是其中之一。

    她的身世并不算好,幼时凄惨,又遭遇过魔道,父亲是魔道之人,而她也是因那魔道之人强行所留。

    所以从小受尽白眼,令她的性格更为偏激。

    后来加入慈航剑斋,在慈航剑斋中长大,所以有着极高的宗门荣誉感。

    江湖上都说白莲教是疯子,但在白无山看来,这群人才是真正的疯子。

    面对妙善的谩骂之言,沈独却是一脸笑容。

    只是这笑容落在众人眼中,却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汗毛倒竖

    白无山暗暗摇头。

    这蠢女人当真是不知死活。

    当着沈独的面说这种话,未免也太拎不清自己了。

    寻常人听见“沈独”二字,得知他曾在肃宁府的“壮举”,都不会说出此等愚蠢之言。

    陡然间,沈独脸上的笑容消失,一脸冰冷之色,跨步而出。

    飓风咆哮

    衣袍猎猎做响。

    残影重重,原地像是留下了无数道幻影。

    沈独的身影转瞬间便来到了妙善前方,冰冷的双眸中散发出死寂森寒的杀机。

    “既然你口口声声喊着魔头,今日便让伱见一见,何为真正的魔”

    声音好似怒雷惊啸,滚滚而至。

    莫名宏大的气机更是翻涌而至。

    沈独一张冰冷的面庞更是杀意内敛。

    一道恐怖的阴影自沈独身后澎湃而出,尸山血海般的景象浮现,白骨王座从血海中升起。

    法象端坐其上,在其下方血海之中,似有无尽恶鬼,嘶吼着,激动的咆哮,欲要挣脱束缚而出。

    佛光洒落血海,镇压一切。

    魔佛一念之间

    妙善心中一惊,很快杀意顿生,运转功法,驭剑暴射。

    两柄宝剑从她身侧激射而出,宛如两条烈火长龙,瞬息而至。

    熊熊烈火遮天蔽日,在翻涌中不断暴增,火浪一重盖过一重。

    妙善所修的是慈航剑斋的烈火剑典,修此剑道者,必然要有一颗刚正不屈之心。

    此剑本就霸道异常,又是刚猛至极的剑法,越是修为高深,却容易受其影响。

    此等剑法也不该是女子去学的,偏偏妙善选择了这门剑法。

    这样的剑法若是在真正的正直坦诚之人手中,必然威力无穷,但妙善性格上却是有缺的。

    若是有佛法压制,自然不会被影响,可妙善并不喜欢研究佛经,因此她的性格在这功法的影响下变得更加暴躁易怒。

    这也是她在一听到沈独的名字后会有如此表现的原因之一。

    在她看来,哪怕自己今日舍命在此,也要杀了这个魔头,为武林除害,也为她们宗门正名。

    “当”

    沈独周身忽然荡漾出一阵佛光。

    宏大佛光扩散而出,直接在身体四周形成一尊气势磅礴的金佛。

    虽然当初那天人试图改造自己的躯体,注入了许多天人之血,后来自己又将其排出,但此举对他肉身带来的改变却并未失去。

    简而言之,他如今的肉身比之曾经,强了不止一倍。

    以往他面对强者,会使用各种手段,下毒,下蛊,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事实上,他还是更喜欢简单粗暴的办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何需去考虑那么多。

    双拳挥出,翻天三十六路奇运转,拳意无双,恐怖的拳意犹如两座巨山神岳,轰然砸出。

    冲奇雷伏震霹雳

    出奇制敌势先驰

    劲若奔雷,势如霹雳,以简破繁。

    “轰隆”

    虚空轰鸣

    滔天的魔气汇聚两方拳印,瞬息间砸穿两柄宝剑。

    汹涌烈火被一拳震散,在虚空中爆碎。

    剑刃在半空中一寸寸崩碎,“嘭”一声彻底崩碎开来,化为无数碎片。

    “什么”

    妙善惊呼一声,满脸的震惊与不敢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

    竟然仅以肉身就接了她这两剑

    她这双剑虽不是神兵,但有天地之力加持,也远非人力可当。

    何况她的烈火剑典本就攻伐第一,其威力在整个慈航剑斋中都是第一,即便是少林的护体神功金刚不坏神功亦不敢触其锋芒。

    而且她的烈火剑典中融入了怒天剑法,心中的怒意越强,其威力越强。

    她这可是盛怒一击。

    在宗门之内,她的实力可是要远胜惠音的。

    妙善心中顿时乱了方寸,心神难以平静。

    沈独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其实也是多亏了那天人,也让他的武道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那一瞬间,他是将元神之力散入了肉身之中,又融入天地之力于肉身,将二者合二为一,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其肉身已有几分法象的威能。

    两柄宝剑彻底爆碎,沈独的拳势以无可匹敌之势落下。

    滚滚气浪扑面而来,如刀子般在其脸上划过。

    妙善大惊失色,满脸惊恐的向着后方急退。

    不过沈独的速度比她更快一步。

    寒冰罡气爆发,整座南荒山瞬间被寒气覆盖,山林之间遍布蓝色。

    在妙善身后,无数冰晶悬浮,密密麻麻,宛如倾盆大雨般骤降。

    她的退路被彻底封死。

    “该死”

    妙善脸色阴沉,双手掐诀,身后一尊法象骤然浮现。

    妙善的法象是一尊生有八臂的菩萨法象,造型怪异。

    在其眉心之处更有一只佛眼,从中透露出无尽佛光,似一道漩涡。

    一瞬间,其眉心佛眼之中一道佛光风驰电掣般激射而出。

    同时八臂齐动,手捏印决。

    “静”

    一股玄奥之力从法象之中扩散而出,荡漾出连绵的波纹。

    以其为中心,方圆三里之内的所有事物顿时陷入了静止当中。

    就连虚空中飘荡的灰尘都陷入了静止之中。

    飞射而下的冰晶悬停于空。

    沈独眉头微皱。

    这一瞬间似有一股玄奥的力量,将他禁锢在了半空中。

    没想到此人竟然有如此手段。

    果然,能够达到法象境的,都非泛泛之辈,有自己压箱底的手段,不可小觑。

    不过

    到此为止了

    沈独神色一冷,拳势再次暴涨,恐怖的气势冲霄而起,天地之力涌动,以至强的力量冲散了禁锢。

    轰

    轰轰

    雷音炸裂。

    一声盖过一声

    大有席卷十方之势。

    拳落,山崩

    佛光炸碎。

    妙善身后的法象瞬间被打爆,席卷出大片气浪,山呼海啸般的四散而出。

    整片山林如遭重压,林木破碎,山石滚滚而落。

    妙善的身躯如风中柳絮,海中孤舟,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抛飞而出。

    血洒长空

    不等她落地,沈独瞬间欺身而上,再次一拳落下,轰入她的胸口。

    “嘭”

    骨碎声爆响,鲜血从体内迸溅。

    全身经脉骨骼,五脏六腑被这一拳彻底震散。

    “噗”

    妙善口吐鲜血,双目混沌无神,仅仅这一拳便震碎了她的丹田,数百年的苦修付诸东流。

    妙善“轰”一声砸落在地,面色惨白,披头散发的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她年轻的面容也变得苍老无比。

    沈独缓步而来,暼了妙善一眼,淡淡道“梁渊,将她带回去。”

    此人留着说不定还能有点用。

    远方山头,几道身影眺望着此地,神色变幻不定,眼中流露出惊惧之色。

    默默相视一眼,丝毫没有再上前的想法,轻叹一声,悄然退走。

    在沈独等人离开后,外界之人才再次进入南荒山搜寻。

    那日南荒山传出的异象早已传遍整个乾国江湖,这几日都陆续有人赶来。

    而且有消息流传出来,此地来了数位法象强者,越发坚定众人心中的想法。

    南荒山有重宝

    天下之人,最终都逃不过一个利字。

    只是南荒山很大,而且洞天福地再次开启,谁也不确定会在哪一天,许多人注定将无功而返。

    沈独回到南安城时,已经是三日后。

    此次外出,足足花费了半月时间。

    沈独刚回城,迎面便碰上了神色匆匆沈鼎峙。

    沈鼎峙身上缠绕着绷带,显然是伤势不轻。

    “沈将军这是负伤了”

    沈独略感诧异。

    沈鼎峙的实力并不弱,而且又有十万溯风军,即便是寻常法象,都不敢轻易触其锋芒。

    至于同境之人,更无人是他的对手。

    沈鼎峙摇头一叹,点头道“遇见硬茬了。”

    “此次乾国派来的西军统帅师有道的确是个帅才,他麾下也有不少能人。”

    “此人深知我们大燕铁骑的优势,所以如今重新稳固防线,据城而守,整个就跟王八壳子一样。”

    “我带人强攻吃了点亏。”

    沈鼎峙沉声道“正好,大都督唤我去军账议事,一起吧。”

    以沈独如今的身份,这等军机大事自然有资格参与。

    沈独点了点头,跟随沈鼎峙来到中军大帐。

    军账内,项南天正皱眉盯着沙盘,听见军帐外的动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霎时间,他的瞳孔微缩,目光在沈独身上停留片刻,很快收回目光,面无表情,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大都督”

    沈独行了一礼。

    “嗯”项南天微微颔首,看向沈鼎峙,问道“军中粮草还可支持多久”

    “最多十日”

    沈鼎峙苦笑道。

    这就是远行征战的弊端。

    大燕的粮草有限,此地的乾人对他们心生抵触,他们也不能大肆征粮,那样百姓的抵触之心会更重。

    相反,乾国那边却是有源源不断的粮草支持,坚持一年都没什么问题。

    项南天眉头微皱。

    沈独看了眼沙盘,他虽不懂军事,但也能看出目前的局势。

    乾军以四个军镇构筑了严密的防线,形成了一个弧形的反包围。

    攻城之战非是燕军擅长,燕军更擅长的还是骑兵作战。

    乾国多平原,若是给燕军机会,乾军就是有再多的兵马也是无济于事。

    其实若是由法象强者出面,也不会如此麻烦。

    但各国之间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法象强者可以出手,但也仅是针对法象强者。

    若是法象强者亲自下场干预战事,无疑是坏了规矩。

    一位法象强者寻常之人根本拦不住,他们深入腹地,潜入任何一座城池内,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造成巨大的破坏。

    这也是项南天明明实力非凡,却以大都督的身份指挥战事的原因之一。

    沈独沉吟片刻,沉声道“其实也不是不能解决。”

    “既然外面打不破,可以从内部着手。”

    “嗯”项南天抬头看向他,沉声道“何意”

    并非他不懂沈独的意思,只是此事并非那么简单。

    他们的人如今连城都进不去,一般人就算混进城也根本不会有什么作用,而实力太强的人连城都进不去。

    六扇门的夜鹰密探所能发挥出的力量实在有限。

    沈独微微一笑,平静道“我们是办不到,但有人可以”

    “白莲教”

    他很确信,这些城池中必然有大量白莲教的教徒。

    甚至那些军士,底层军官也必然有白莲教的人。

    他既与白莲教合作,自然要利用到底。

    “白莲教”

    项南天目光陡然一凝,深深地看了沈独一眼,沉声道“你与他们有联系”

    他也不是什么愤世嫉俗的人,倒不会因为沈独与白莲教有联系就愤怒。

    他更看重燕国的得失。

    至于白莲教,只要他们不在燕国境内为非作歹,他也懒得搭理。

    “是”

    沈独本就没打算隐瞒,点头道“我此次外出,与白莲教也有一定关系。”

    “而且想除去师有道此人,也并非全无办法。”

    在来的路上,他就找白莲教要了一份关于此人的详细情报。

    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确是一个人物。

    只可惜,他生错了时代,更没有遇见一个好的君主。

    如今的乾国官家对其不满,这一点在朝堂上几乎都不算什么秘密。

    忠言逆耳,偏偏这世上的人听不得所谓的忠言,尤其是自诩为九五之尊的皇帝。

    项南天看了沈独一眼,淡淡道“你是想说用离间计吧”

    沈独能想到的事,他自然能想到。

    “唉”

    项南天叹了一声,摇头道“整个乾国,唯有此人算个人物。”

    “我本欲攻下三大军镇后招降此人,如此一来,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此举是在将其往绝路上逼。

    师有道此人一生行事坦荡,行此计策,却是对他的辱没。

    项南天看向沈独,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由你来负责。”

    “十日内必须要攻破三镇防线。”

    他并非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经历了几次攻城战,他们的战果并不理想,这对士气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而且若是战事不顺,国内的矛盾又会激化出来。

    乾国可以败,可以输好几场,但他们不能。

    他们只能赢

    唯有一直赢下去,直到彻底将乾国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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