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抱头
他脑袋忽然嗡嗡的,事情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啦
当初写信的时候,他分明都是真心实意,真情实感,真的比真金都真
但是为什么现在回头看,忽然一下变得这么奇怪啊
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是、就是狄先裕忽然脑子卡了一下,他使劲儿想,忽然一拍脑袋,终于想出来到底是哪里熟悉了
这不就是上辈子考试,嘴里嚷嚷着“我这次没复习”“唉,没发挥好”结果最后成绩出来还是第一的那种可恶学霸吗
可他不是啊
他只是一条红烧鱼,呸,一只被腌了一些调料的咸鱼啊
“啊”狄先裕呜咽大叫,又烦恼悲呼“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
从小在大哥庇护下长大的咸鱼,心里头其实是非常认同这个大哥的。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大哥就像是所有诗词歌赋中称赞的君子如玉。
在学堂中,他只是挺拔地站在那里,迎对师问,就让人觉得清辉洒落,熠熠生彩,朗朗如日月入之怀。
平日里,更是有长兄如父的气度,会为出嫁的妹妹撑腰,也庇护族中幼弟。
狄先裕小时候,最初其实是不爱喊哥哥的,虽然他更小,但是对着一个小孩喊哥哥,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直到他开蒙那年,夫子冷着脸要打他手板。大哥不惜顶撞师长,事后自己被罚,也要为他鸣不平。
狄先裕记得自己当初都哭出鼻涕泡了。
他大哥念书勤奋又刻苦,几年下来连罚抄都没被罚过,骂都没被骂过一句,是所有人口中的好学生,结果第一次被罚就被打肿了手心,“呜呜我帮嗝帮你抄好了。”
小少年一边笑着看眼前的幼童,抽抽搭搭地给自己手心抹药,一边逗他道“若是用小弟的字,我的手怕是还要再多挨好几手板。”
小咸鱼老脸一红“那、那手疼捏不住笔,写得差一点,不也是很正常吗”
而且哪有人打了手,还要罚人抄写的
可恶
但一手鸡爪字,没法帮哥哥捉笔的小咸鱼,最终还是只能心疼的看着。
看着小小少年铺开纸笔,背脊挺直的坐在书桌前,握着笔,眼神认真,一笔一划地写出与平日无二的漂亮字迹。
唯有偶尔因为手抖写坏,扔到一边的废纸,还有忽然蹙起的眉心,能看出小少年在努力忍着疼认真罚抄。
小咸鱼嘀嘀咕咕“可恶、黑心肠、是非不分”
小少年轻轻拍弟弟的小脑袋,安抚道“裕哥儿不许乱说,我擅闯教舍,不敬师长本就坏了规矩该罚,如何能这样背后说人坏话”
“可是那也是事出有因,是李老头先冤枉我”小咸鱼都气坏了。
“是啊,所以你没做错事。是哥哥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行事鲁莽了
。”感受到弟弟心疼自己的小少年,高兴得嘴角直往上翘。
说不通一点也说不通竟然一点偷懒耍滑、减轻手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该被罚抄的想法都灌输不进去
小咸鱼气得走到门口,又气得抱着胳膊坐在门槛上,拿背对着少年,气得眉头都拧在一起,哼哼地嘀咕“你师父就是个大古板,你也是个小古板”
小少年也看着门槛上小小软软的一团,还抱着胳膊,气呼呼的小模样,活像是异兽志中的圆滚滚食铁兽,招人得很。
从小喜欢这个爱笑弟弟的小少年,笑着摇摇头。写完一段,就抬头看看很是爱玩,却一直没走,竖起小耳朵陪着自己罚抄的小弟。
偶尔唤一声疼,小弟就着急地凑过来帮忙端水、研墨,小少年只觉得罚抄的日子都不枯燥了。
想法和观念大不相同,也完全说服不了彼此的兄弟俩,却莫名地在相处中,渐渐关系越来越好。
不仅是血缘上,感情上也成了很亲近的兄弟。
狄先裕想起儿时那种种光景,就忍不住心生怀念,感到快活。
但一想到稀里糊涂的误会,尤其是那些他给大哥寄去的信件,狄先裕就觉得脸也发烫,耳朵发烫,连脖子都热腾腾的。
呜呜呜,事情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他发誓,他写的每个字,绝对都是发自肺腑的啊
但是现在回过头看,真的越看越像那种可恶又气人的戏精啊
“爹爹爹爹”狄昭昭小手在爹爹眼前晃了晃,提高了点声音,中气十足地脆声喊“爹爹”
狄先裕激灵一下,看着眼前乌眸亮晶晶的儿子,一把抱住,哽咽“昭哥儿,你说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小孩好奇地昂着头问。
狄先裕卡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描述这种奇怪的心理。
哽咽“你大伯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狄昭昭也被带着发愁“那明哥哥会不会也把我忘记了”
狄先裕悲呼。
狄昭昭也悲呼。
狄先裕一听小屁孩那点愁绪,根本不懂自己的复杂心情,居然还嚷嚷的比他大声,悲怆得再次提高了声音。
狄昭昭也不甘示弱,哇哇难过的干嚎起来。
旁伺候的下人,默默的看着,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人。
最后还是狄先裕先坚持不下去了。
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现在再写信去解释,会不会更怪了,甚至有点像炫耀
遇事不决,唯有躺平。
狄先裕呜咽着安慰自己,只能顺其自然了。他又去看嚎得起劲的儿子,气笑了。
这小屁孩,嚎得起劲儿,但是光打雷不下雨啊。
他捏昭哥儿小脸“刚刚还说自己长大了,现在又在这里干嚎,羞不羞”
狄昭昭小脸皱巴“我明明很伤心啊”
要是明哥哥真的认不出
他,或者不记得他了,他真的会哭的。
看着小孩难过的瘪瘪嘴,狄先裕想起当初大哥离家的时候,两个小孩抱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嚎得满街都听得到,也忽然有些心疼。
他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咱们来看点高兴的好了。”
他伸手把藤编的、像是行李箱一样的大箱子拉过来,把儿子抱在怀里,一封封的拆。
乐天派的父子俩,很快把忧愁暂时抛在脑后,对着信件乐呵起来。
“哈哈哈”狄先裕指着信里其中一段,笑道“按照这人的说法,还真有不听话的调皮小孩,因为你写的方法被抓住,吃了一顿竹笋炒肉。”
狄昭昭乌溜溜的眼睛睁圆,又有点看热闹的兴奋,又忍不住替小孩伤心“好可怜哦。”
“我都写了做坏事肯定是会被爹娘抓住的,怎么就是笨笨的不听呢”
狄昭昭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狄先裕逗他“那可说不准,小孩不都是这样要么觉得自己没做错,要么有信心自己肯定不会被发现,等闯了祸才知道慌呢。”
小孩很自信得挺起胸脯“爹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哦而且我这么聪明,才不会闯了祸之后才明白。”
狄先裕乐呵呵地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小屁孩还挺自信。
他逗小孩“这么自信,那你要是也这样,爹也请你吃竹笋炒肉”
狄昭昭小表情有点臭屁“你舍不得”
小孩理直气壮,爹爹可疼他了,又心软,最多也就是跟娘告状,让娘罚他。
被戳破了心思咸鱼,嘀咕“小屁孩。”
又拿起信来继续读。
一连好几封,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希望作者能让小豆丁成功一次吧
才刊出了两册,包含了不到十个故事,活泼可爱、百折不挠又聪明机灵的小豆丁,迅速积攒起了一批忍不住喜爱他的粉丝。
若换到现代,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名字,妈妈粉。
这个可爱的粉丝群体不限年龄,不限性别,也可能会失去一点点小原则。
这不,信里全是心疼呜呜呜小豆丁好可怜,给他吃一点吧不过一些点心烧鸡罢了。
这都是有钱有闲的,言语间确实对几口吃食满是不在乎,颇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感觉,但对小豆丁的喜爱,无疑是真切的。
心疼坏了jg
看那架势,若是真有小豆丁这么个孩子,估计恨不得自己掏钱,买一堆好吃的送去。
狄昭昭看得都有些心虚了“爹爹,咱们这样是不是太坏了”
是爹爹跟他说,要这样安排的。
狄先裕这个经历过各种洗礼的,大手一挥,很是豪气“听我的就对了”
虽然不懂具体原因,但是人家畅销的都是这样设置剧情的,跟着学就对了。
除了这些心疼的,还有看了高兴,表示支持的。
信中言辞满是都是快乐,虽然写的文字很收敛,看起来文雅,但稍微多读两遍,就能窥探到其中藏着的暗示就该狠狠收拾这小屁孩,看小孩被抓的反应也太快乐了,哈哈哈,再多来点,多写点
狄先裕摩挲下巴“这是被家里调皮小崽子坑得有多惨啊。”这巴拉巴拉一大段话,他眼里,就莫名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狄昭昭有点闹不明白了“这个人建议怎么又不一样之前几个都让我们对小豆丁好点呢。”
咸鱼得意洋洋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
“爹爹”小孩眼眸亮晶晶的看爹爹。
按照自己看多年的经验,狄先裕很是自信的教道“信看归看,也高兴,但是你可不能被牵着走,都听的话,很容易写成四不像的”
狄昭昭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也是哦。”
父子俩正嘀嘀咕咕乐呵呢,就拆了一封哭诉的。
笔触有些稚嫩,一看就是小孩笔记,他在里头哇哇大哭,还非常强烈的要求,必须写一个可以骗过爹娘的好办法。
语气特别悲愤的表示,小豆丁这么聪明,怎么能一直被抓呢最好要爹娘看了气得火冒三丈,又抓不到证据的。
哦豁
父子俩对视一眼。
狄昭昭小声“这不会就是刚刚那个”
“那个吃了竹笋炒肉的小孩”狄先裕也默契的接上。
发现对方和自己想的一样,父子俩捂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哈”
一直快快乐乐的拆信,然后父子俩收到了一记催更暴击。
那人问,寻常话本月出一刊,那是因为剧情复杂曲折,一刊也是一本,内容充实,家有小豆丁完全可以出的勤一点,十天一刊可好依旧是一刊三个小故事。
若是一日一刊那就更好了可以从三个小事故变成一个小故事,每天一个
最后来信的读者还问了一下,为什么要叫垂钓仙人、糖葫芦仙人这两个笔名,可是京城人士
被催更的父子俩,笑声戛然而止,忽然一下都心虚了。
互相看看对方。
狄昭昭小声“爹爹,咱有多久没想好点子了”
咸鱼也小声“昭哥儿,我最近好像也没看你写。”
咸鱼有点不敢相信,儿啊,你是什么时候变成鸽子精的
你不是很勤奋,很积极,很喜欢小豆丁的故事吗
狄昭昭缩缩脑袋,小脸红扑扑的,眼神躲闪“那不是最近好玩的东西有点多吗”
又是看戏,又是玩水,叉鱼,玩冰片、做千里眼玩哪里还能像那个冬天被关在家里一样,安安心心写故事
等闻白过来,也问同样的问题时。
父子俩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先缩缩头,又心虚地避开闻白的视线,假装自己耳朵不太好。
闻白“”
虽然早就听闻书坊行内人说,
可能会有这么个情况,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
他把这个季度的分成和账本递过去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足足八十九两
这都够寻常普通人家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日子了。
他以往一个月的月例,也才三两,兄弟们平摊算一下,每人每个月月例也就五两左右。
面对闻白“你这是在往水里撒钱啊大哥”的心痛目光,咸鱼咳咳两声“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垂钓仙人吗”
“为什么”
狄先裕道“你看啊,垂钓很悠闲对吧然后钓起来了,也相当于在摸鱼。”
从小和狄先裕一起长大,很清楚摸鱼是什么意思的闻白“”
“剩下的稿子,如果按照一刊三个分的话,还能支持三个月。”
对面狄先裕这个在最低谷时帮他的兄弟,闻白也不好意思催得太厉害,只委婉的劝,还是抽空写一写,怎么说也是个进项不是
“那没问题,还有三个月呢”狄先裕顿时觉得自己又信心百倍。
狄昭昭也赶紧点点小脑袋。
闻白瘦了一大圈,但眼睛很亮,像是竹节一样在往上。
说完了分红的正事,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木盒,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给昭哥儿准备的礼物。”
是一只金子打的小老虎,脑袋圆滚滚,额头上雕刻着萌哒哒的王字,手里还捏着一支小笔。
“哇”
是一只文质彬彬的可爱小老虎呢
狄昭昭欣喜“这是送给我的吗”
他属虎诶
狄先裕皱眉道“这怕是有二三十两了,你才刚分出来,手头怕是紧,送这干什么”
“这么贵啊”狄昭昭也有点担忧地看闻白叔叔。
闻白摸了摸狄昭昭脑袋“不贵的,要是没有你和你爹爹,我现在哪里能这么硬气又自在”
其实早在话本大卖后,闻家就又开始打这份家产的主意了,如今闻墨书坊的收入,算是族里数一数二的铺子了,若再经营好些,把话本往周边推一推,或者与更远的书坊合作,收入还能更高。
“只可惜他们当时为了逼我放弃,生怕铺子败了要族里承担,直接把契书过到我名下了。”闻白笑着说。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可千万不能被他们要回去了。”
狄昭昭也气鼓鼓“欺负人”
“不会的,你们放心,这可是咱们兄弟的心血。”闻白很是坚定的说“即使他们去官府状告我,契书在我名下,也不会判给他们的。”
闻白顿了顿,又说“如果有官敢勾结偏袒,我就去大理寺鸣鼓。”
狄先裕看着眼前瘦了一大圈的闻白,心情很是复杂。
闻白在他们兄弟里,一直都性子很软和,若是再往前一两年,他根本不会相信,去大理寺鸣鼓这种话,会从闻白嘴里说出来。
也许旁人会为这种成长高兴。
可这中间受的伤,经历
的痛,却不是旁人一句“长大了”能轻描淡写的带过去的。
狄先裕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他们真敢这么无耻,我让我爹捶死他”
也许这就是他爹这种人存在的意义吧
若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且战且退,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狄先裕想着自己都笑了,又忍不住摸摸眼眸亮晶晶的昭哥儿的脑袋。
他家有两个啊小的这个还更犀利。
那他咸一点,也没事吧
狄先裕又乐滋滋的想起来自己快乐咸鱼计划,忽然好奇的问“你说,如果这铺子再挣钱一些,见威逼不成,他们会不会过来找你说好话,求你回闻家”
吃瓜的心蠢蠢欲动。
这种热闹,怎么能少得了他狄先裕
嫌弃就往外踢一脚,看到好处还不要脸的来逼抢,简直让咸鱼都气成胖头鱼了
闻白听到这个可能,宛如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又忍不住心脏砰砰的跳。
若不是硬撑着这口气,憋着劲儿想把书坊做好,他也不至于累瘦这一大圈。
他当然想做好,做得比谁都好,让闻家那些瞧不上他的都看看,他不是没本事,只是家族从来没相信过他,也没培养过他。
狄先裕拉着媳妇做指导,吆喝着一帮兄弟,把各种周边、还有美食争霸的活动都闹腾起来了。
这可把好些人给看傻了。
狄先裕难道这么洒脱的吗
一点都不为千里眼和马蹄铁担心的吗还是真相信大家都能顺利按照他的想法做出来
怎么这个要争爵位的人开开心心弄画卡、弄娃娃、捣鼓吃食去了,反而是他们忙活起来了
也有人不死心,请狄先裕上门做客,指点指点。
但是谁能想到呢狄先裕是真不懂。
如果给他一堆弧度程度不同的玻璃片,随机组装,最后的效果,甚至比不上狄昭昭做的那个。
狄先裕也不推脱,今儿去看看这家铁匠铺,过两天又去看看那家烧琉璃。
一没琢磨过马脚,二没打过铁,三没烧过玻璃狄先裕很诚实且淳朴的展现了什么叫“一问三不知”
你要是忽然跟他说个什么技术上的东西,他还惊讶。
众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
狄先裕很无辜的表示“诸位大人抬爱了,这些技术上的东西,我真是看不懂,也没琢磨过。”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不过是在玩闹时,偶尔会冒出些奇特的灵感罢了。”
没错啊,这就是在他上辈子休闲的时候的时候看来的
谁说看不能算是玩闹呢
又听说闻墨书坊那边热闹、欢腾的大动静,吃喝玩乐一条龙,狄先裕捣腾得欢呢
众人“”
一方面实在忍不住对这种“玩出来”的天赋,和奇葩脑子感到惊异
。
一方面又忍不住想,这家伙不会又玩着玩着,又玩出点东西来了吧
他们是不是不该请狄先裕正正经经的来看,来提意见。应该安排点好吃好喝好玩的,请狄先裕过来快乐一圈,说不定还能有点用
“还不如请狄昭昭来呢。”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率先提出这一句。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传开,并得到许多人的认同。
小孩也聪明啊和他爹同款的聪明。
来看马蹄铁,还很有兴趣的画了一个受力分析图,给提了一点意见。
来看千里眼,又捣鼓了半天,弄出了能看更远的冰制版千里眼。
大家都选择性遗忘了,狄昭昭也骑了大马,眼巴巴的想射箭,好奇地给马盖了马脚印,吃了冰食,做了冰玩具,还玩了冰滑梯
当所有人目光聚焦在狄昭昭身上时。
忽然有人骂一句“老狐狸”
云参将是不是早就看出这一点,特地用小马驹把狄昭昭吸引去
要不然平日很难请动的他,那日桃园宴会上,怎么自个儿站起来,主动为大家留人了
还真是。
云安皓只是下意识的埋了个小钩子。这是在边关长期对敌使用兵法,精神紧绷脑子一刻不停留下的后遗症。
若是没钩上想要的,他自然有办法松钩,比如挑一匹小马驹,让人直接送去狄府就好。
但若是钩上了想要的
“小郎君可喜欢”云安皓带着狄昭昭,给小孩选的这个小马驹刷毛。
狄昭昭额头上满是汗珠,但眼睛却亮得惊人,脆声“喜欢”小孩声音满是欢喜,“它好可爱啊”
这是一匹比小孩才高一点点的雪白小马驹。
小马驹的眼睛很大、又圆又亮,水灵灵的看过来,一股单纯灵动劲儿不断溜出来。
可把狄昭昭稀罕坏了。
云安皓手把手教小孩,怎么和马儿相处,怎么安抚,怎么喂给他吃食“你看它是不是很舒服”
小马驹确实被刷洗得很舒服,发出欢愉的叫声,还拿脑袋蹭了蹭小孩。
“它蹭我”狄昭昭惊喜,连忙去看云安皓,仿佛在说,你看你看,你刚刚看到没
云安皓唇角带笑“要不你也试试摸摸它”
狄昭昭把马毛刷放到一边,小手试探去摸小马驹的头顶,轻轻地,慢慢的。
当小手摸到,还轻轻摸了两下后,狄昭昭眼睛都弯成了可爱的月牙,高兴得浑身直冒泡泡。
这是狄昭昭不知第几次来云家了。
因为怕小马驹忽然换环境受惊,狄昭昭决定跟小马驹培养好关系,再把小马驹牵回家,或者骑回家。
这就涉及许多养马技巧,甚至还有学习骑术了。
绝非一日之功。
而休息的时候,云安皓就会邀请小孩和他一起玩千里眼,还配有一整套的冰水、冰粉、冰块
、打磨工具、雕凿工具
如今云安皓手里的冰制版千里眼,已经是所有人手中能看清最远距离的,甚至还有好几种款式。
这不,等狄昭昭高兴的刷完马,给小马驹喂完吃的,换了身衣服,云安皓又请狄昭昭吃酥山,喝牛乳。
“云伯伯,你雕的酥山怎么都这么威风好看啊”狄昭昭美滋滋的挖着冰凉的酥山吃。
云安皓把小孩的夸奖收下,一边雕刻打磨着一块冰,一边闲聊笑问“听说你想吃草原上的牛羊”
这是马场边的小亭子,能看到马场里全部情况,小亭里摆放了一张很大的木桌,一大一小坐在两侧,很是和谐。
狄昭昭咽下一口酥山上的冰凉果酱和果肉,还带着冰沙,吹着大块冰悠过来的凉风,舒服地点头“是呀,爹爹说超好吃的”
“京城要遇到草原牛羊,怕是难等。”
狄昭昭小小叹了一口气“我感觉都好久好久了,都没听说过有草原的牛羊被运到京城卖。”
“其实边关还是偶尔能遇到的,若你真想吃,我可以托人弄几头来。”云安皓轻轻一吹,把手中这块冰上的碎屑吹走。
狄昭昭兴奋举起手里的勺子,超惊喜地问“真的吗”
云安皓有被小孩这副馋猫的模样可爱到,眼中含笑,话音微转道“就是滥用职权,可能会被我爹骂。”
那岂止是被骂,以他爹那性子,若知道他为了口腹之欲,罔顾手下将士性命,把他拉去当众打军棍都是有可能的。
但小孩觉得被骂已经很严重了,小脸一蔫“啊”
狄昭昭不死心的打听“你爹是怎么样骂人的呀”
如果是像祖父骂爹爹那样的,那也许牛羊还有希望
骂人还分情况
云安皓瞅了一眼唇红齿白,眼眸亮晶晶的小孩,不由失笑。
小孩怕是被宠大的,别说骂了,连教训都舍不得吧
“我给你学学。”云安皓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冷了脸,一股凛然的气势从他身上迸发开来,明明是两句普通的呵斥,那威严的声音却如一柄厚背长刀,冲着人门面就劈下来。
好似真的能感觉到刀锋。
狄昭昭紧张呆住,小身子不敢动弹,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云安皓一笑,满是老茧的大手轻揉小孩发顶,温声安抚“别怕。”
他们这些武将守着边关,不就是为了能养出狄昭昭这样无忧无虑的小孩吗
狄昭昭感受到头顶力度,回过神来,忽然满脸崇拜的去看云安皓。
超威风的骂人术
他也想学。
这招用来吓唬坏人,也太棒了吧
狄昭昭眼睛亮亮地看云安皓“我可以学这种威风的骂人术吗”
小孩满脸期待。
算无遗策的云安皓“”
战场上杀敌凝练出的杀气,这是随便能学的吗
而且怎么忽然变成“威风的骂人术”了
云安皓轻咳两声“这是大人才能学的。”
狄昭昭一脸诚恳“那具体是几岁我很快就要长大了,你可不能诓我啊”
“最少十五六岁吧。”云参将努力想想边关最小年岁的儿郎,虽然没参军,但是跟着村里巡卫队杀敌,也是一把好手。
狄昭昭雄赳赳气昂昂“我记住了等我到十岁,先跟师父去外面抓坏人,然后来找云伯伯你学威风的骂人术”
然后所有坏人就会怕他了
狄昭昭信心满满。
云参将努力把小孩岔远的话题拉回来“我爹骂人比这还凶。”
“这么凶的吗”狄昭昭小嘴一窝,小脸又垮下来“那还是不要拜托云伯伯帮我弄草原上的牛羊了,云爷爷也太凶了。”
“不过他最近生辰快到了,我打算先送个礼物哄哄他,你觉得这个千里眼怎么样”
狄昭昭抱着牛乳边喝边看,小手扒拉着像是火燧一样的金属圆片,好奇“云伯伯你是打算把贴合冰块的金属片送去,然后让云爷爷取当地的水冻住,试试看千里眼吗”
冰做的望远镜自然不可能随身带去打仗。但是试试看,还是没问题的。
云安皓瞧了一眼狄昭昭,没想到小孩一眼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不似某人,竟还以为他要耗费巨资用冰块运送。
在旁边持刀守着的护卫,抬眼望天,他竟连一个小孩都不如
狄昭昭得知这是云伯伯给他爹爹准备的生辰礼,兴致一下就来了,尤其是想到要是能哄云爷爷开心
小孩连牛乳都不喝了
一屁股坐到云安皓旁边,小嗓音兴奋“我也来帮忙”
他小手拿着几个厚实铁筒做的望远镜,来来回回在眼睛前比划,去看马场里的小马驹。
还很期盼的念叨“如果云爷爷喜欢的话,你要告诉他,有一个很想吃草原上牛羊肉的小孩,也帮忙做了这份生辰礼哦。”
简直把馋写在小脸上了。
云安皓不由失笑,应道“行,我会告诉他的。”
“咦”
狄昭昭发出一道疑惑的声音,“居然会跟着变”
他把几个圆筒都拿到面前,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前后交替的摆在眼前。
云安皓手中工具一顿,把指尖搓开了一个小口子,可他一点也不在意,而是目光炯炯地看向小昭昭。
他呼吸都变轻,不想打断狄昭昭的思路。
上次狄昭昭也是这样咋呼了一下,然后给他比划了一下磨圆的弧度,能远望的距离,一下提高了两倍不止。
“云伯伯你看”
只见狄昭昭将一大一小两个铁筒拿在手里,分别取下一个冰片,把两片取下来的冰,小心放在大冰块上冻住。
又将大的铁筒放在眼睛跟前,小的铁筒放在大的铁筒前面。
然后怼进去
了
云安皓想不出这有什么,原本是用一个铁筒装两个冰片,现在是用两个铁筒,装两个冰片。
然后他把眼睛对上前一看。
狄昭昭小脸惊奇,边用手摆弄前头小铁筒,边惊喜的叭叭叭分享这个新发现“把前面这个小的往前往后拉,居然可以让看到的东西跟着变大变小、拉远拉近诶”
云安皓愣愣的抬头。
“你刚刚玩的时候发现的”云安皓看着小孩,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小心护着,护着这颗聪明敏锐的小脑袋,或者护着这双据说比常人敏锐的黑眼睛。
“对啊”狄昭昭又挖了一大勺已经有点融化的酥山,边吃边说“我觉得铁筒上的武器纹路好酷,想着把纹路对上看看,就发现拿开的时候,看到小马驹的样子有点变化。”
他想了想,还在云安皓放在一边记录每个冰片大小、尺寸、弧度的本子上,用线条勾勒了两个圆筒出来,试图画光在里面偏折穿行的路线。
很会做,也很会用,实操满点,但技能树没被点亮的云安皓。
也不懂,也不好开口问,就愣愣的看着小孩咬着勺子吃着冰品,小脸认真的在纸上勾勒。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感觉光真的在被小孩自由摆弄,随他所动。
云安皓想到和狄先裕相处的点滴。
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大胆想法会不会狄先裕此前说的是真的,大多都是狄昭昭的想法
正这么想着,忽然远处传来清脆娇喝。
“驾驾驾”
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扬着前蹄,高高飞跃护栏,冲入马场。
疾驰的枣红色小马上,坐着个五官明锐的小姑娘,她笑容灿烂爽朗,一如骄阳,疾驰而来,仿佛一道璀璨晨光。
飒爽地勒马停在小亭边“爹你怎么又在玩冰”
记性很好的小昭昭,一下就认出她是谁了。
他把炭笔一扔,惊呼“怎么是你”
云翎冉利落的翻身下马,也看到面前白白嫩嫩的可爱小孩,也惊讶“你怎么在我家不会是因为长不高,来我家学武的吧”
“才不是”狄昭昭差点跳起来,嫉妒的看云翎冉又长高的身高,还有长腿,小脸很是不服气“哼,你长得高了不起吗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比你还要高的你等着瞧吧。”
小孩踩着条凳站高“这么高”
云安皓“”他刚刚想的,应该是错觉吧,分明还是个幼稚的小孩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