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是醉着,却像是清醒的。她也不知怎么就怕了,扑通跪在地上。
也不知多久过去, 她看见窦平宴缓慢支起手臂,揉着额角, 从榻上坐起身。他在黑暗中指向她,干哑的声缓缓吩咐“你去叫她们煮些醒酒汤, 煮好端来给我”
后来他酒醒了,却是闷闷不乐,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挥挥手让春莺先离开。
春莺出来时,从未觉得夜如此冰凉,而脚下路又茫茫。
她举目四望,本该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是梨香院。走至半路时,却忍不住一折,茫茫然去了另一个院子
屋里还亮着灯,几声丫鬟的欢笑从窗牖跃出。
这院里不少丫头都认得她,因此没人阻拦,皆是默默观望。
她怅然了下,轻轻敲开木门。
屋里的主子瞧见她,似是很惊喜。摆了摆手屏退左右,就把春莺拉进屋里。
先是打量了番,便又笑着“你都好久不来了,我险些以为你不愿跟我了呢。怎么,今日瞧是去倒是神情怠怠你那姑娘给你委屈受了”
春莺没有,并告诉这人“姑娘并没有委屈奴婢奴婢本以为她不愿奴伺候二爷,未曾想,她竟是亲自把奴推给二爷,好成全奴婢一番苦心。”
这主子听完便冷哼一声,推开她的手,往炕上一坐“这话的好像她能帮你,我就不能一样好啊,既然你不愿跟着我,怎又跑到我这儿来了”
春莺倏而潸然泪下“二爷不肯收奴”
那人眸光一顿,又是冷笑。笑了有一会儿,却忽然从方才的话里琢磨出什么,审视的目光直逼向她“你倒是为何你家姑娘想把你送给二爷”
春莺起先不吭声,紧抿着嘴。
那人眸光忽精,更是一下觅出点什么。冷笑着连连道好,登时拍案而起,一步步踱到她面前“你还愿不愿跟我了你若连这都不肯,还来我这儿做什么真是螃蟹打洞老鼠住,劳而无功”
一听那人要赶自己走,春莺立马慌了神,想起自己此番来便是要求助的
窦平宴不肯收,她也只能借主子的一点法子再试试春莺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自己所窥见、所知晓的一一托出。
这人一听,登时瞠目结舌,不免掩嘴讶然”什么你莫不是唬我的罢天底下竟有这样荒唐的事”
可又垂眼一想,那诸多往事如云烟过目,譬如,明明姐弟俩好得很,有一阵子却开始闭门不相往来,原来不是闹别扭啊又譬如,明明他兄弟姐妹众多,却单单只对她一人不同,格外亲近原来这些事下,竟是这样有违纲常
春莺跪下,苦苦哀求相助。那主子琢磨了会儿,心生一计。忽然唇角弯起,朝她勾了勾手指。
“你若还想攀上二爷,我这儿,倒有一法子呢”
翌日清早,春莺回了梨香院侍奉。
她打湿拧干帕子递给窦姀,窦姀接手却一停,上下打量了她,问道“昨夜”
只见春莺垂下眼眸,却浅笑着像无事发生般,继续端过铜盆,忙着自己的活儿,“昨夜是奴无能,被二爷识破了”
窦姀想了想“无妨,暗的不行便再试试明的,若是再见到他,我商议着让他收了你。”
这话完,春莺端铜盆的手一颤,几乎喜出望外,却忍不住回头问道“姑娘要把奴婢送给二爷,是不想奴婢在跟前伺候吗”
窦姀当然不准备再留下她了,却怕贸然赶走打草惊蛇。
毕竟她还不知晓,春莺到底在跟着谁做事是何人要设计她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现在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继续守株待兔。而如今有了弟弟这个好时机、好由头,现在不送春莺走,又能何时送呢
“你跟着二爷,比跟我有盼头呢。”罢便望向春莺,故意笑道“好好好,你若不肯再去二爷那儿,我便不逼你了,也不跟二爷再提起”
春莺哪能不愿呢,不论自己做什么,都是为了熬个出身,不想一辈子为奴为婢,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连忙就放下铜盆,凑到窦姀跟前“姑娘好姑娘姑娘抬举奴婢,奴婢哪能负了姑娘的期望”
窦姀佯装无奈地应下,刚和春莺嘱托完,便想起他昨夜的劳什子话。
什么学着慢慢接受这种不伦之事,要她怎么学,跟谁学去窦姀正烦闷,忽然瞥见妆匣内的玉珏,昔年他送给自己的,顿时心更烦,直接拿起收进了压箱底。
几天过后窦平宴来了。
那时她午睡才醒,正在铜镜前梳妆。
他一声不吭便进了屋,挥手屏退掉芝兰,就在她凳子的另一边坐下,静静望着笑道“阿姐用过点心了不曾我今早出门一趟,给你买回了宵云斋的牛乳滑糕,是你素日最爱吃的。”
罢,一方正、用牛皮纸包好的糕点落在手边。
窦姀看都没看一眼,勉强平静地嗯了,继续对镜梳妆,就当他不在身旁一样。
窦平宴神色不变,似乎做什么都成。又静静看她调染黛墨,笑然“不如我为阿姐描眉罢”
她一侧头,刚想问“你怎么会描”,又感觉这话不对,咽了回去重新“不用你。”
他眸光垂下“可阿姐不是,愿意学着慢慢接受我吗”
“”
不等窦姀回答,他已经夺过她手中的石黛笔。
窦平宴倏地起身,站到她身后。只见铜镜中她未施粉黛,却清美可人。身后而立的正是一风流俊俏青年,右手拿着石黛笔停在她额前。
他笑了笑,微微弯身,却不看铜镜,目光只落在她眉眼上,一笔一笔,轻轻描就,简直缱绻至极。
末了,窦平宴直起身,对着镜中的她左瞧右瞧,煞是满意道“不愧我临摹描过几回,看来为女子描眉的功夫尚可。”
窦姀看着镜中的自己,沉默片刻,“我眉本就不淡,你又描得如此轻,不敢下重手,我怎么瞧着描了也跟没描一样呢”
见她终于肯跟自己好好话了,窦平宴高兴,收了眉笔放匣中,又取出小瓷罐的口脂,要替她涂抹。
窦姀一愣,便被他从凳上拉了起来。
他指尖将罐内的酡颜脂膏沾了沾,扳正她的脸,指腹轻轻覆在柔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