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显然将周围人群的关注都纷纷引了过来。
一个是岸湖新锐带来的女伴,一个是成名岸湖久矣的骆氏总裁,在这之前,似乎从未听过这二人有过交集。
但此时,两人视线碰撞出的氛围却是非同一般,绝非初见。
莫不是仇人亦或是曾经的爱恨情仇
有好事者打量着两位的情况,悄悄和身旁的伙伴小声聊着,眼神在厅中的三人之间晃着,有好奇,亦有看热闹的心思。
今日若能在此看到这两位为这位美人一怒,说出去那也是值得吹嘘的一件事。
自两人走进来后,黎祝便注意到了二楼之上的骆亦欢。
无他,周身的气质与压迫的目光实在太过明显。在场的其他大佬都不如这人。
看了看身侧人凝在上面的目光,想起姜梨之前说过的内容,黎祝悄然靠近姜梨稍许位置。
身子初探,瞬间便感知到感觉楼上那位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像冰冷的毒蛇一般。
说不清什么时候就在你不注意的时候一口咬在你喉咙,几秒夺你性命。
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你别光盯着人家看了,看我帮你把她钓下来。”
黎祝凑近姜梨耳畔,借着一些错位,唇瓣贴近姜梨耳后,仿若在亲呢地说些小话。
黎、祝,你敢
骆亦欢眸子紧盯着楼下,实木的栏杆在她的掌下也隐约发出些声响,眸里的怒火在黎祝有意靠近姜梨的那一刻灼到极致。
自她的视线看下去,这位三小姐分明是故意靠近姜梨,否则仅仅说一句话何至于要靠这么近。
这是在,调、情。
她怒火翻腾,黎祝撇头望着二楼的骆亦欢,一片坦荡,眸底是满满的笑意,毫不畏惧地迎上。
微勾起唇,抽出姜梨挽着自己的手腕,在楼上目光缓下的一瞬间,将自己的手虚虚搭在姜梨裸露出来的后腰处。
黎、祝。
黎祝
握着实木栏杆之上的甲片再被卸去几片,隐约有些痛了。
骆亦欢死死咬住下唇,要被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逼疯。
盯着那只搭在姜梨后腰、泛着莹白的手指,骆亦欢恨不得就在此时,就在此刻,将这只爪子给剁下来。
她的,那是她的,梨梨的后腰,只能她碰。
不准不准不准
眼底浓郁的阴鸷几近凝成实质一点点溢出,骆亦欢与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直白对上,两人谁也不退。
一人在上,周身气势破人,垂眸盯着的模样冰冷又无情,犹如神祗,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不觉便生出一丝臣服之意。
一人在下,不卑不亢地将射到她身上的视线望了回去,气质温和却不谦让,特别是,搂在身侧美人的手,一刻也没有松缓。
厅内一时静了下来,都看着这两位大人哪位先退
。
最后,是姜梨先一步受不了厅内各处角落纷纷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
“你给我悠着点,别太过分了黎祝,你是想明天看不到我是吗”
果断把后腰处的手拍掉,姜梨一点不敢去看骆亦欢此时的目光,手腕一扯就把黎祝往一旁拉去,小声怒道。
被拉走的最后一刻,黎祝作为一名绝佳演员,为骆亦欢奉上了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意为告诉骆亦欢看到了吗,我退了,但我也赢了。是姜梨不忍心看着我和你起冲突,她的手,在我的身上。
你输了,骆亦欢。
面色沉如墨,眸底的怒火如黎祝所想,像是火苗触到恰好递到面前来的干草,将这片草原烧的干干净净,直向着站在草原另一头的人而去。
想要利用这火焰将人卷入自己怀里,融入这火中。
落在身上的阴郁目光,直勾勾地追着寻着,像影子一般缠在她身上,越盯,姜梨拉着黎祝离开的速度便越快。
姜梨本意是希望是将黎祝拉出骆亦欢的视线范围之内,却不曾发现她拉着人离开时过于急切,走去也是这场内稍暗的角落。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否是这对小情侣有些小话要聊,有些小动作要做。
两人消失在视线内的一瞬,骆亦欢眸光一厉,望着那处的眼神恐怖。
不在她的视线内,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什么都能发生。
一对年轻气盛的小情侣走到宴会的暗角会发生些什么
偷情的四十八种可能迅速自骆亦欢的脑海里划过。
青瓷旗袍微荡,毫不犹豫,骆亦欢转身走向旋转楼梯,面色沉下,风雨欲来,紧紧抿着唇,眉间里的阴沉让看着她下楼主动迎上来的各路人不由地避开。
有胆大者主动向前,一声毫不留情的“滚”道在耳边。
骆亦欢被挡住一秒,心里的躁意越发明显,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眉目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冷意刺骨。
其余人见状,纷纷胆战心惊地为她让开一条道路,不敢再上前。
骆亦欢顺着空出的道路一路往前走着。
众人看着她高挑的背影不由呼出一口气,利益拿不拿到手是次要的,一着不慎触了这位的霉头,公司全线垮掉才是关键的。
转角处。
姜梨伸出手无奈地弹了弹黎祝额尖,不痛,看着黎祝一脸要求夸夸的表情,又弹了弹,这次是痛的。
“诶,说好的我答应当你的女伴帮你躲掉家里安排的相亲,你就这样报答我啊”
黎祝揉了揉额尖,她五官生得明媚,撒娇也看着可爱,“我只是觉得咱们在下面看着她,你看看你,仰着头很累哒”
没忍住,姜梨又弹了一下黎祝的额中。
“那你也不能碰我啊我都给你说过了,她占有欲特别强,我都你还敢当着她的面碰我。”
黎祝正了正神色,手指分开认真地给姜梨展示一遍,解释
“这个我可就必须得解释一下了,我压根没碰到你,是她在上面看到的错觉。”
“我只是想让她主动下来找你。你看她的眼睛,今晚自打看到你之后,就没有离开过你。”
不过,想起刚刚附在自己身上毒蛇一般的阴冷视线,纵横商场几年,黎祝见过不少人,但唯有这位骆总看着她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越想,黎祝看着姜梨的眼神不由地闪过一丝佩服。
没想到小梨子平时人看起来这么温柔,谈的对象这么疯批。
扶扶头,姜梨知道,这事儿怪不了黎祝。
她只知道自己是来见骆亦欢的,却不知道当年是自己突然消失。于情于理,自己主动都是应该的事情。
姜梨有点头疼,本来她露面就指定得被那只疯狗找上门来了,现在扯上了第三方的黎祝,骆亦欢十有八九,得疯。
“不,主要是三年前,我没来及告诉她一声就消失了,所以”
看着姜梨脸上有些苦恼的表情,黎祝的脑袋瓜里迅速联想到了很多种情节,被逼无奈、情势所迫、家里原因等等,种种都是理由。
但是,对于当时消失的人而言,无论什么原因,在她眼里看到的,就是姜梨一声不吭地抛下了她。
所以,黎祝对于冷着一张脸、几乎是跟在她们身后走来的骆亦欢十分理解。
平白无故被人甩了,还一甩甩了三年,换做自己,上山入海都得把人给揪出来一顿痛打。
根据以往姜梨透露过的细枝末节以及刚刚与骆亦欢的短暂交锋,黎祝怜惜地拍了拍姜梨的肩膀,语气沉重。
“小梨子,好运。”
“你的前任正向你缓步走来。”
什么东西啊
姜梨心下吐槽着黎祝的形容,脚下缓步转回,红裙摆荡出一个优雅弧度,看着向她渐渐走近的骆亦欢。
三年,恍如初见。
初见之时,她去骆氏大宅,骆亦欢穿的便是一身旗袍,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能将旗袍穿得如此好看的人。
仅仅是弯下眸子轻挑眉眼,便让姜梨明了风情万种四字的含义。
此刻,骆亦欢亦是穿的旗袍,却并不只是风情。
直勾勾的眸子里,有多年未见的思念,有对于她和黎祝的嫉妒,有对于三年后越发诱人的姜梨的痴迷
她一路走来,贪婪目光毫不掩饰在姜梨赤裸的肌肤扫过,映着人内心的想法,烫人的视线灼灼着白嫩的肌肤。
盯得其不住地泛出绯红。
终于,随着一声又一声擂鼓似的心跳声,骆亦欢站到姜梨面前。
好久不见你这三年过得怎么样我当年其实是因为什么,我这三年
姜梨视线凝在骆亦欢脸上,唇瓣有些紧张地抿起,唇珠也跟着轻轻颤着,脑子里想过很多句和骆亦欢的第一句话。
她想了很多话,想了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骆亦欢在两人见
面之后会止不住怒意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毕竟当年,是自己一句话都没留下,把人折腾了一晚上,转眼就消失在骆亦欢面前。
无论骆亦欢要对自己做什么,姜梨觉得,自己都能够接受。
但她唯独没想过,骆亦欢站到她面前之后的第一句话是
“你牵了新的狗。”
语气平淡。
第二句话是
“那晚,我们做了不止三次,所以,她连三都称不上。”
透着倔强。
第三句话是
“我真想杀了你。”
一句又一句,砸得姜梨头晕目眩,不知是不是宴会厅里的水晶灯具过于闪烁,她看着面前的骆亦欢,有一瞬间觉得
骆亦欢一片赤红的眸底,似乎有水光闪过,像这世界上最为圆润美丽的珍珠。
一身青翠旗袍穿着,随着人的情绪轻轻荡着,荡着漂亮的弧度。
在姜梨眼里,面前的骆亦欢似乎变成了海底世界的美丽人鱼,拖着自己受创后无鳞的尾无声地倒入深海之中,她沉默安静地任由着伤口发烂化脓。
眼尾的眼泪一颗颗浸在深蓝的海水之中,化为世间最为赤城的珍珠,明明是人鱼最为珍贵的眼泪,却就这般坠入海洋。
无人知晓。
令人生出怜爱之情。
骆亦欢眼尾的泪花彻底扰乱了姜梨的心神。
她甚至顾不得自己今晚是以黎祝的女伴身份前来,与骆亦欢亲密接触会惹来背后数不清的非议。
那泪花,重重地砸进姜梨的心间。明明平时看着是极其冷傲的人,却因为自己,委屈又压抑着说出那般话。
她说我真想杀了你。
但她是带着哭腔说的啊。
心下震颤,姜梨脚下步伐慌过,身子踉跄几步向前,几乎是抖着手腕将面前的人儿搂进怀里。
三年后的第一个紧密拥抱,是姜梨主动的。
终究,还是我的。
三年有新又如何。
姜梨颤着的手掌在肩头安抚着拍着,那只手相较三年前的稳当相比抖得好厉害,真的很厉害。
可骆亦欢心底却只希望它对自己抖得更厉害。
她要姜梨眼里,永远只有她。
为此而不惜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