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得罪过的皇子登基了 > 第十二章
    第12章

    新帝身边如今最炙手可热的两个人,如果说一个是太傅姚存玉,那另一个便是骠骑大将军司徒闯。

    司徒家世代武将,战功累累,曾出过十三位将军,代代积累的声望就如同一座巍峨大山,令人望而敬畏。

    只不过北魏安定百年,人人过惯了繁华祥和的日子,武将剑不出鞘,地位渐渐不如从前。

    先帝时期司徒闯作为从三品归德将军,半生坚守西北边境,只每年回京述职一次。因而虽军权在握,却没掺和过京城朝堂的纷争。

    谁知先帝驾崩当晚,司徒闯就带着三千精锐骑兵从北边悄无声息进了京。

    可以说皇长子萧寂言能顺利登基,他怎么都有一半的功劳。

    否则就算从密室中取出遗诏,那些各怀心思的老狐狸也必不会按规矩办事。

    因而萧寂言主政后,第一道圣旨便册封司徒闯为一品骠骑大将军,以示恩宠。

    不仅家中后辈皆升官受赏,还赐了明顺大街的大宅院,让其不必再回西北,就在京城安享晚年。

    这样的人物,地位不言而喻。

    只可惜司徒一家血脉凋零,膝下唯一的儿子连三十都没活过,幸而留下一对儿女,便是长孙司徒翎与长孙女司徒嫣。

    这两根独苗苗说是大将军司徒闯的心头肉都不为过。

    而如今其中一块心头肉就在茶馆二楼,斜立在高处的身形巍峨沉稳,眼神深沉,确有几分将门之后的气场。

    那茶客捂着额头坐起来,流下的血污了左眼,便只用右眼盯着楼上的人,愤怒道“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竟敢白日行凶如此嚣张跋扈,我定要向京兆府讨个说法”

    旁边的人却都屏气凝神,一时没有敢附和他的,还有人小声提醒“楼上是”

    茶客愤然打断“管他谁家公子就算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何况臣子乎倘若我真申冤无门,那岂不正应了我说的新帝无德”

    他冷笑一声“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算以身殉道,正好让天下人看清楚新帝治理的北魏是个什么肮脏模样”

    这人显然读过些书,说出的话一字一句竟也算逻辑自洽。

    在场的茶客听了,不免暗暗点头,认为他说得有道理。

    二楼的“司徒翎”却并未有太大反应,连他身后的侍从都沉静地低着头。

    等那茶客结束了慷慨激昂的表演,他才淡淡垂眼,道“激动什么,没说不让你报官。”

    “来人,将他送去京兆府,亲手击鼓鸣冤,有何冤情仔细申辩就是。”

    那茶客陡然一愣,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这般应对。

    他连忙擦擦左眼的血,这下看清了二楼说话的人。

    司徒大公子

    司徒闯做了骠骑大将军之后,他这唯一的孙子自然也得到新帝器重,如今是掌管京城四方禁军之一的昭武校尉

    别看官阶只有正五品,可他执掌的东青卫驻扎

    城东,专门负责宫城周围这一片的日常巡察。

    而宫城近处的街巷寸土寸金,许多达官贵人为了方便上朝,特意将宅邸买在附近,大商行与名贵铺子更是遍地开花。

    这般繁华景象中,东青卫是唯一能堂而皇之骑马巡街的禁军。

    司徒翎作为东青卫长官,虽不常在人前露面,可城东这一块辖区,少有不认识他的。

    那茶客当即变了脸色,嘴唇颤了颤,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楼上的男人又笑了声“看来没有异议,那就请吧。去和京兆府的人好好说说,额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以及前头说了些什么,全都一字不落的。”

    这回茶客的脸彻底白了,可见先前跟苏宜丹说自己不怕官差是有几分吹牛。

    司徒翎毕竟掌管东青卫,有巡察之权,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说新帝坏话,被打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拿这个可告不倒对方

    而且告不倒不说,反而他一进京兆府的大门,那就是自投罗网

    虽然上面的人说过会为他兜底,可他爷爷的,这是司徒翎啊

    茶客哆嗦着腿想开溜,还没走出两步,便听到一阵咚咚咚下楼的声音,催命符似的。

    两个人高马大的侍从一左一右钳住他的手臂,捂住嘴、硬生生拖向京兆府的方向。

    茶馆里静谧了好一会儿,好在机灵的伙计很快将沾血的地板擦干净了,其他人默默回到原位,却再没了喝茶的清闲心思。

    苏宜丹的豆蔻熟水还残留着些许温度,她端起来喝了口,忍不住偷偷抬头往二楼看。

    司徒翎竟还在原处,目光不经意地扫视过来,正好与她撞上。

    毕竟在马场有过一面之缘,对方还出手替她解围,怎么也不该装作没看见。

    苏宜丹犹豫了下,想起身行个礼。

    可她戴着面纱,人家未必记得她这个萍水相逢的过客。

    就纠结的这么一瞬,男人便已经挪开眼,与身边的侍从说话去了,似乎并没在意她这个人。

    看来果然不记得。

    省了人际往来的礼数,苏宜丹反而松口气,将剩下半碗豆蔻熟水喝完了。

    谁知这时,茶馆的伙计却跑过来传话“姑娘,司徒公子请您过去。”

    茶馆二楼。

    茶室的花窗正对着宽敞主街,行人车马的动静不绝于耳。

    饮茶喜静,这里却完全相反,耳旁的俗世热闹从未停歇过。

    因而闹中取静,常被文人雅士赞颂为品茗的另一境界。

    萧寂言不是茶客,他向来喝酒多过于饮茶。

    司徒大将军说他老气横秋,唯有喝多酒时才有几丝鲜活的人气,便爱灌他酒。

    可这世上,其实也有比酒更厉害的。

    不用入喉,只需要不远不近地看一眼,就令人心向往之。

    茶室的门被叩响,随即响起一道试探的女音,清丽动人,似瓷盏

    在茶香缭绕的室内相碰。

    司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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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

    苏宜丹推开小门,却见布置素雅的茶室内只有司徒翎一人。

    她跨进门便规矩地停下,没有再往里走,行礼“见过司徒公子。”

    萧寂言抬手斟满两杯茶,头也不抬地问“已经备好了茶,苏小姐离那么远做什么

    面对只见过一面的男人,苏宜丹自然存着几分戒备心,委婉地道“司徒公子身份贵重,若有什么话这样说就好。”

    萧寂言便伸手将花窗彻底撑开,灿烂的日光斜进来洒落在梨木茶桌上,两杯清茶还冒着缭绕热气。

    “这里临着街,你不必怕。”他道,“过来吧。”

    外面果然传来阵阵声响,其中还夹杂着走街串巷的叫卖声。

    苏宜丹踌躇着走过去,在茶桌另一侧坐下。

    斟满热茶的杯盏就在手边,她虚虚拢住,却并没有喝,只是疑惑地问“不知司徒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日光落在女子光洁手背,照得格外白皙细腻,好似一捧柔软的白雪。

    尤其那指尖微微一碰滚烫的杯壁,便泛起惹眼的粉。

    对面的视线总停在她手上,令苏宜丹有些无所适从。

    正要尴尬收起,对方却平静道“这是今年的雨前云雾茶,茶色清浅、茶味却浓郁,苏小姐不尝尝”

    原来他看的是茶啊

    苏宜丹还差点误会了,她顺势去瞧杯里的茶,确实颜色澄澈、茶味飘香。

    清明已经过去几天,这会儿的雨前茶的确越来越紧俏。

    萧寂言看向她在茶雾中扑闪的黑色眼睛,这才道“那茶客姓曹,是今年春闱考生,不过考场舞弊被除了名。手底下的人说他最近几日常在玉镜街附近散播谣言,今日算是捉了个现形。”

    “原来是这样。”苏宜丹点头。

    科举作弊是大罪,取消成绩是其一,很可能还被禁止再参加考试。

    学子寒窗苦读多年,若没了科举入仕这条路,便等于断了前程。

    每三年一次春闱,都听说有人落榜了寻死的、疯了的。

    那曹源如此激烈地抨击朝廷,难不成是因为科举的事

    苏宜丹便道“可到底是他自己作弊在先,怎么怨天怨地的,我还以为他有好大的委屈。”

    她说起话来神色生动,眉头一蹙一松,情绪都在其间。

    萧寂言微不可察地弯唇“此人怨怼朝廷已久,从前讲这些话别人大都认为事不关己、不予理会,苏小姐倒是仗义执言,令人敬佩。”

    苏宜丹听不出对方的话几分真假,却记得自己方才是如何挤兑那茶客没钱喝茶却有功夫说闲话、穷讲究的。

    一字一句回绕在脑子里,令她有些汗颜。

    作为司徒府长孙,司徒翎见惯各路高雅端庄的贵女,恐怕很少遇到在茶馆里和别人吵架的千金。

    苏宜丹悻悻道“其实我平

    日话很少的都怪那人说得太过分了。”

    对面的男人却并未有嫌弃的样子,反而一声短促的轻笑,随即道“陛下若知道有苏小姐为他伸张正义,必会开心,可要我帮你讨赏”

    苏宜丹自然当他在开玩笑,干巴巴道“维护圣上,是每个北魏子民应尽的职责。”

    这是她从她爹的公文里学的。

    萧寂言更觉得好笑,挪眼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问“坐上皇位便注定没有平和的日子,极尽诋毁又何妨,其他人说什么都不打紧,只是不知”

    他搭在杯沿的长指动了动,却没有回头,仍望着窗外。

    日光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在眼睛里投下浓郁的阴影。

    “不知苏小姐怎么看可觉得他是恶人”

    苏宜丹有点迷惑地抬头。

    什么叫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紧难道她说的就很要紧吗

    她什么时候有这么重要,不过是六品寺丞家的女儿罢了。

    而且萧寂言是好人还是坏人,对她来说,取决于对方记不记恨灵德寺的事

    苏宜丹心里嘀咕,可男人面色沉静,的确一点也不像说笑打趣的样子。

    她盯着对方俊朗的侧脸轮廓,不自觉呼吸放轻,莫名有些不敢轻易乱回。

    总归肯定不能说皇帝是恶人,但说是好人会不会太刻意了

    许是太久没等到回应,对方忽然转过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毫不遮掩地望向她。

    苏宜丹吓了一跳,赶紧故作忙碌、端起茶杯喝茶

    却忘了茶还是烫的。

    舌尖一麻,随之而来便是一阵火辣的痛感。

    什么好人恶人瞬间被抛之脑后,她嘶了一声,眼泪汪汪道“好烫”

    手指头也烫,她这会儿实在有些手忙脚乱,想放下茶杯,溢出来的茶水又溅到手背上。

    好在立即伸过来一只大手,稳稳抓住她的手腕,将即将倾倒的茶杯接走。

    溢出的茶水洒了半杯在男人手上,他却好似没有感觉似的,一声不吭地挪开茶杯。

    另一只手则牢牢抓着苏宜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到底是官员家中娇养大的女儿,虽不算大富大贵,但苏宜丹也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娇嫩的指腹被烫得发红,幸而除此之外没有受伤。

    萧寂言这才抬眼,便看见她眼角还有点点泪花。

    面纱被扯下,露出女子娇丽莹润的脸庞,正微张着唇嘶气,隐隐可见其中一小截鲜红的舌尖,水光潋滟。

    他目光微暗,顶着司徒翎这个身份,也不好去看女子的舌尖,只能微微撇开眼,让人取了冷水来。

    这个季节没有冰,冷水也好使。

    苏宜丹含了一口,顿时觉得疼痛感散去大半。

    “你。”萧寂言皱了眉想说她两句,可一看到她鼓鼓的腮帮子便没了脾气,最终也只是道,“下回小心些,喝烫的前要吹一吹也不知道么”

    苏宜丹哪敢说话,喝茶被烫到已经很丢人了

    不过这么一个小插曲,方才那问题倒被不着痕迹地岔开了去。

    萧寂言也没再追问。

    其实他心里清楚,就算她回答了,也未必是真心话。

    像曹源那样直接冒犯当今圣上的蠢货毕竟是少数。

    只要不傻,都会人前说些好话。

    这样问,本就没什么意义。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转而说起“其实还有一件事,听说苏小姐想往江州捎东西我或许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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