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碗水烧开,云姌于厨艺一项涨了两个技能点。

    她伸手去拿碗,却被碗沿烫得低呼一声,手指针扎似的疼。

    云姌忙摸摸耳朵,用袖口包住手,小心翼翼地把碗拿到地上。

    饼疙瘩放进去,静静等它化开。

    火堆上的兔子已经烤到半熟,散发出一阵肉香,云姌吸吸鼻子,忍不住抬头。

    慕容渊伸手将兔肉翻个面,匕首在兔肉上随意划上几道,好让肉熟得更快。

    “子渊哥哥,你这只兔子是在山后猎来的吗下回你去打猎,带上我可好”

    她可以一顿无肉,但不能顿顿无肉啊。

    云姌捏捏自己的小脸,瘦巴巴的,再不好好养养,只怕又要生病。

    慕容渊看她一眼,目光在小姑娘瘦弱的胳膊和小腿上扫过。

    “你猎不到。”慕容渊言简意赅。

    “我、我可以试试”云姌连忙道。

    慕容渊不愿与她多言,直接回绝道“不可。”

    饥荒骤起,不仅是百姓背井离乡,山野中的野禽也纷纷出走,就算是最老练精干的猎户,也很难在山林中找到猎物。

    云大小姐高热的头一天,同行的灾民尽数启程,慕容渊才进山猎了一窝灰兔,圈养在土坑里,每日宰杀一只。

    当然,兔肉没有云大小姐的份。

    慕容渊看向小姑娘面前的陶碗,那里面的饼将将要化成面汤。

    云姌忙捧起陶碗,嘴唇贴上去小口地喝,听到慕容渊语气平淡地说“吃完动身,不许耽搁。”

    云姌立即大口喝面汤,却不小心烫到舌头,吸气缓了好一会儿。

    满满一碗面疙瘩汤折腾许久,也只喝下薄薄一层。

    云姌不敢去看身后少年的脸色,对着陶碗细细轻轻地吹,晾到半温,才敢入口。

    面疙瘩很粗糙,热水划开后还嚼得云姌腮帮子疼,分量实在是少,堪堪喝个半饱。

    云姌把陶碗洗干净,准备随身带着,又回到寺庙里收拾自己的东西。

    原身逃出来时,除了身上一套衣裳以外,还戴着几样首饰,一路过来,这些已经被典当大半,换成她吃的粮食。

    眼下,云姌只翻出一支缠丝银手镯、两个珠花,还有原身从小就有的羊脂玉玉佩,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信物。

    换来的粮食和铜板全都由慕容渊保管,云姌这些值钱的物什都贴身放好,还拿上暴君一直背着的包袱。

    出破庙时,慕容渊已经将火堆熄灭,拍拍衣角站起身来。

    “子渊哥哥,我收拾好了。”云姌乖乖走到他跟前。

    慕容渊垂眸端详她片刻,弯腰在柴火堆里捡起一块残灰,抬手飞快地在云姌脸上狠擦两下。

    “唔”脸颊生疼,云姌瞪大眼睛,“子渊哥哥,你做什么”

    慕容渊看着小姑娘的脸蛋被抹得黢黑,清秀的五官被完全遮住,才停下作恶的手。

    “留着,不准洗掉。”

    逃荒路上的女孩,总比男孩要麻烦得多。

    慕容渊眉心拧起,越发质疑自己的好心,眼前的小姑娘除了拖慢他的速度,没有丝毫用处。

    等进下一个村子,就把她送给没儿女的人家。

    云姌丝毫不知暴君已经在心里决定她的去处,巴巴地跟着暴君离开了破庙。

    走上小半个时辰,云姌就觉得双腿发软,她个子矮,跑两步才赶得上慕容渊跨一步,暴君丝毫没有迁就她的意思,行进的速度不曾慢下分毫。

    云姌抹抹头上的汗,嗓音带喘“子渊哥哥,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慕容渊气息十分平稳“找村子落脚。”再把小托油瓶送人。

    “要是、要是找不到村子呢”云姌追问。

    “那就进山。”慕容渊头也不回地说。

    尽管话是这样说,但慕容渊完全没有进山的意思,云姌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路从午后走到日落,夕阳染红半幅天空时,她已经累得喘不上来气了。

    “子渊哥哥,”云姌气若游丝,“我走不动”

    仿佛已经感觉不到两条腿的存在,眼睛发虚,身体沉甸甸的,整个人都要栽到地上去。

    慕容渊正眺望着远处,那里有炊烟升起,如无意外,必定有人居住。

    只是慕容渊扫过方才走过的土田,麦苗稀疏,土壤发白,与良田相差甚远。

    住在这里的农户,也不会是什么富足的人家。

    “子渊哥哥”云姌鼓足力气,又喊了一次,出口时才发觉比方才的声音还要小。

    方才一直视她于无物的慕容渊却转过身来,深眸中是云姌看不懂的神色。

    “快到了。”云姌瞧见面前人薄唇一开一合。

    “子渊哥哥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清”云姌想要仰起头,试图辨别慕容渊的话。

    却只能看见夕阳下少年的剪影,背着光,她连慕容渊的脸都看不清。

    “我、我不行了”云姌眼前一黑,直直冲着眼前人倒下。

    云姌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土炕上。

    屋子四周是土墙,黑黢黢的,连根蜡烛也无。

    只有浅浅的月光从小窗中淌进来。

    云姌一个激灵,从炕上翻坐起身,猛然看见土炕另一端,躺着个黑衣人。

    她并膝挪过去,借着月光看清这人就是慕容渊,提起的心才放下来。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暴君把她丢下了呢

    晕倒之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应该是暴君找到了收容她二人的村子,能腾出一间空屋子供过路人歇息,这主人家还挺好心的。

    云姌重新躺下来。

    她之前晕倒,是因为高热才退又太过疲累的缘故,睡过一觉后,精神好了许多。

    她背对着暴君,悄悄打开金手指面板。

    点下签到按钮,拿到今日份的清露无声喝下。

    刚准备关闭面板,却发现物品栏那里,悄无声息地亮了一格。

    盈目液

    盈盈秋水,顾盼神飞。

    介绍语只有简短的八个字,这功效看着就像现代的美瞳。

    云姌用意念轻点,下一瞬,眼睛突然清凉,像是被强行滴了两滴眼药水。

    物品栏随之黯淡下去。

    只有当云姌再次攒足点亮盈目液的善意值,这一格才会亮起来,善意值增多,其余物品也会随之点亮。

    云姌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昏迷的时候,金手指竟然无声无息地攒下兑换两滴盈目液的善意值。

    难道是暴君做了什么善事

    云姌也不能将慕容渊推醒盘问他,把困惑藏进心底,回头看一眼沉睡的暴君,默默移开两人的距离。

    紧贴着土炕边缘,沐浴在月光之下,云姌又睡熟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院子里的劈柴声吵醒的。

    云姌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慕容渊背对她而立,手里拿着斧头,脚下已经堆起小山似的柴火,一根一根散落在地上。

    同时,云姌也听见脑海里善意值增长的声音。

    原来昨晚收集到的善意值,是这么来的啊

    想想也对,她和慕容渊不能白住在人家屋子,暴君应该是用劈柴来换住处。

    云姌走过去,准备把柴火整齐码放好。

    “子渊哥哥,我来帮你干活。”云姌嘴上说道。

    下一刻,手心被木柴上的倒刺割到肉,云姌疼得缩回手,嘴里倒嘶一声。

    慕容渊瞥她一眼,云姌尴尬地把手背到身后。

    就在这时,听得“嘎吱”一声,云姌回头循声看去,主屋的门已经被人推开。

    走出来一个约莫四十上下的农家妇人。

    妇人脸上布满沧桑,看见她的一瞬,小眼睛顿时亮了亮。

    不知为何,云姌下意识地往后退两步。

    妇人上前的动作顿住,看一眼身形高大的慕容渊,没继续向云姌走来。

    只是那脸上的欣喜神色,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这户人家,竟是如此的热情好客吗看见客人就高兴

    不仅如此,这个妇人送来的吃食让云姌更添一分惊讶。

    如今是灾年,家家户户都吃不饱,妇人却端来两碗大米粥,给云姌的那碗还格外稠厚。

    “吃吧,吃吧。”妇人的口音有些重,云姌仔细听才能听懂。

    待妇人转身离开,云姌把自己那份大米粥推到慕容渊面前。

    “子渊哥哥,你吃这碗。”云姌扬起笑脸,眼眸清亮如星,弯弯似柳叶弦月。

    哪怕脸上还带着黑灰,依旧挡不住这双眼睛的潋滟盈盈。

    慕容渊对上小姑娘的眸子,神情定住一瞬,下意识半眯起眼睛。

    为何他以前不曾发现,小姑娘的眼睛如此漂亮

    既黑、又亮,就像他幼时看见过的墨色玛瑙珠。

    那是在云府之前的事情了,慕容渊难得回忆起来

    他挨了珠子原主人一顿拳头,咬牙把那颗珠子抢到手。

    夜间,玛瑙珠被那个女人发现,她又一次发疯,一边嘶喊着,一边拿着珠子反复往地上掼。

    玛瑙没碎,可是表面多了许多丑陋的划痕,不用那个女人多说,慕容渊自己就十分嫌弃地将之丢弃。

    后来他在云府见过不少珠玉宝石,可惜都太艳丽,比不上那颗丑陋的黑色珠子。

    看见这样一双眼睛,慕容渊的心情莫名好上几分。

    他收下小姑娘的好意,将米少的那碗推到云姌面前。

    甚至话都多说了两句“这户家里只有夫妇二人,男人半瘫,女人脑子不太灵光,成婚多年都无所出。”

    云姌正喝着粥,听到这话,不懂暴君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是为了向她介绍借住的人家

    听起来很惨啊。

    云姌双手捧着粥碗,喝得更加小心。

    慕容渊瞧见她一无所知的傻相,说话的欲望顿消。

    云姌原以为吃完那碗粥,暴君就会带着她离开,没想到暴君居然说要在这户人家住下,两日后再出发。

    院子里的活已经做完了,慕容渊占据土炕一头,云姌就乖乖坐在另一头。

    那个妇人来过两回,想喊云姌出去,都被云姌用身子不舒服的借口回绝了。

    她看着暴君从包袱里拿出一卷黄褐色的绢帛,展开足足有两尺见方,绢帛上密密麻麻绘制着线条和图案。

    云姌偷偷看两眼,猜出那应该是一张地图。

    暴君研究地图,云姌不敢打搅,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构想自己日后要打下哪些疆域,这种大事,云姌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她缩在一旁给自己按腿,两日后肯定要走很长的路,她要提前做好准备。

    傍晚,妇人同样送来两碗饭,还有自家腌制的酱菜。

    云姌吃得心里发虚,她和慕容渊只是帮忙劈好柴、箍好院子,能值这么多粮食吗

    这户人家太热情了,热情得让她觉得奇怪。

    可是暴君依旧住得理所应当,云姌就把那一丝异样藏进心底。

    毕竟再可怕的人也没有暴君自己可怕,有这样一个大杀器在身旁,她有什么可慌的呢

    入夜,云姌自觉与慕容渊隔开半张炕的间隔,伴着月光舒心入睡。

    呀,有床睡真好啊,如果能洗个热水澡,那就更好了。

    可惜,暴君就是要让她灰扑扑的。

    唉

    云姌是被热醒的。

    不知何时,她从炕沿滚到了慕容渊身旁。

    云姌下意识就要滚回去,但很快的,她发现暴君有些不对劲。

    身体很烫,月光映射出慕容渊脸颊不正常的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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