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玉生班今晚没排戏,都在院里练着功。
突如其来的堂会,没来得及准备,又不好推,班主带人匆匆忙忙收拾上家伙便去了。
本以为会宾客满座,没想到这杜家空空的,跟个鬼楼似的,一点声都没有。
半晌,才来个人开门,领众人进去。
元翘抱着化妆盒,看着壮观的房子感叹“真漂亮,我要能住上这种房子就好了。”
一旁的阿渡说“那不好办,找个老爷嫁了。”
“不要,我要嫁喜欢的人。”
众人走到院内,白解才过来,领人到后花园一片大场地“不用太讲究,布置好,扮上了就开唱吧。”
吩咐完,人又没影了。
打从开锣到现在,邬长筠都没看到杜召一眼,只有个丫鬟在廊下候着。
她还是头一回唱这么冷清又奇怪的堂会。
神神秘秘的。
邬长筠不想乱七八糟的,有钱赚,管这屋里是人是鬼。
杜召此刻正在二楼露台坐着晒太阳,试图让温暖的阳光驱逐一身阴霾。
他倒也没多想听戏,只想给这阴森森的屋子添点人味。此处也能听到声音,半场戏下去,他晒得疲乏了,便回屋去。
白解在陪狗玩球,热出一背汗,穿着白衬衣和背带裤,被狗爪子抓出好几道泥印。
一颗球正抛出去,不想狗扑了个空,一头撞得球直往戏台子滚去。
邬长筠正在耍花枪。
那狗看见长枪上的蓝穗儿,突然疯了似的扑过去。
白解跟后头大喊“大棕回来”
台上几人作惊,纷纷避开这条叫“大棕”的猛犬。
邬长筠见它张着大嘴直奔自己而来,若是在外,早就一棒子打得它晕头转向,可这是堂会,她只能边耍枪边躲。
谁料这大棕见那长枪上的穗儿乱飞,更加兴奋了。
眼看着邬长筠被狗追得快到戏台边,有人急唤“小心”
她一脚落空,忽然后背撞上一堵结实的墙。
还未来得及转身,一只手拖住她的后腰,直接将她抱下戏台,放至身后。
不是墙,是杜召。
大棕跳上来,杜召一手接住,揉了揉它的脑袋,声音懒洋洋的“别闹。”
语落,将狗放下,从邬长筠手中拿过长枪,掷了出去“去。”
大棕立刻追枪而去。
杜召转身,只见他一身米色睡衣,外头披了件宽松的睡袍,慵懒地看她“怕狗”
“不怕,”邬长筠故意谄媚一笑,“打狗,不得看主人嘛。”
第7章
见杜召几次都是西装、背头,今日不修边幅,整个人都松散着,蓬松的软发落在额前,竟添了几分少年气。不过脸还是臭的,冷眼俯视她“别唱了,走吧。”
说完,他继续往大门走去,进了车的副驾驶。
班主迷糊了,这戏还未完,怎么就让走了他看向邬长筠,怕是这丫头刚才又冲撞了人家,到跟前问“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说狗。”
“那怎么让走”
“你去问他,我怎么知道。”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是唱还是不唱了。
杜召从车里拿了个文件袋出来,路过戏台子时,对邬长筠说“你过来。”
班主闻言,推了她一下“快去,客气点,收收性子。”见邬长筠不答,又道“听见没有”
邬长筠不耐烦地说了句“知道”,便跟了过去。
班主在后头看着,摇摇头,自言自语“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杜召直奔书房,把文件袋撂在书桌上,从抽屉随意拿出几张钞票,走到邬长筠面前。
邬长筠刚要接,杜召收回手“不谢谢爷”
“多谢杜老爷。”
杜召把钱放在书桌上,人也靠到桌边,闲散地看着她“我的戏票呢”
是前日躲流氓进他车里应下的票,邬长筠记得,她看向桌子上的纸“借下纸”
杜召没应声,是默认了。
邬长筠走到书桌另一边,拿起纸笔,弯下腰写字。
杜召就在另一头注视着她。邬长筠穿着戏服,大红色,与这单调灰暗的书房格格不入,他看着她头上的绒球一个个微微打着颤,真热闹。
不一会儿,写好了,邬长筠撕下那纸甩了两下,让墨风干,随即递到杜召面前。
杜召接过来看了眼,不禁笑了“字不错,读过书”
“自己学过点。”
“戏院不认怎么办”
邬长筠从头顶取下一根细簪,扎了下手指,将血揉开,摁在那张手写的戏票上,再抬眼看他“杜老爷放心,只要我唱一天,就永远生效,杜老爷来捧场,高兴了给我多赏点就好。”
杜召笑了“老板都没你会挣钱。”
邬长筠拿起桌上的钞票“一码归一码,这赏钱,我就收下了。”
杜召把戏票放到桌上“行了,滚吧。”
“那就不打扰杜老爷了。”
邬长筠走下楼,众人在外头等信,班主见人出来,赶紧迎上去“老板说什么了”
“让滚。”
“滚让你滚还是让我们滚”
邬长筠拿起一张钞票,手指弹了下,揣进口袋里“一起滚。”
一大早,李香庭没见到李仁玉面,知道人醒了,隔着门问候一声,没得回应,便去公司了。
这次来,不是上班的。
赵蓝噘着嘴,眼眶红红的,快哭了“都怪我。”
“谁都不怪,我对这行没兴趣,早晚都是要离开的,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虽然我不在这工作了,但以后还会来找你们玩,大家有空常聚啊。”
同事们声音此起彼伏“一定下次我请客。”
“你可得多回来,我们会想你的。”
“就是,该轮到我做模特了”
说完,众人皆笑了起来。
李香庭感动地看大家的表情,虽只相处数日,但已生了感情,他也不舍“回头你来给我做模特,画油画。”
“真的太好了”
一个戴眼镜的男同事忽然问“那你下面准备干什么”
李香庭说“我准备出去租个房子画画。”
赵蓝“你和家里闹掰了”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住自在点,我和我爸观念上有点分歧,怕气死他。天天在家,难免吵架。”李香庭见一个个沮丧着脸,安慰道“别这么低沉,又不是不见了。”
赵蓝低下头,还是流了眼泪。
“哎呀,别这样,”李香庭拿出方巾给她,“你心里过不去,就晚上请我们吃饭去,我得好好宰你一顿。”
赵蓝哭笑不得“那得喝个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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