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并不想吃,只是找点闲事分分心“你把那些文件给他,不怕他毁了”
“我才不会傻到把唯一一份证据给他。”邬长筠将花生塞进他嘴边,“虽然这个人性格纯良,值得相信,但做任何事,对待任何人,都要保留一分。”
杜召含住,顺势握住她的手,亲了下手指“不早了,别喝了,去洗个澡休息吧。”
“我没衣服。”
杜召拿了身自己的睡衣给她“将就一晚,明天我让湘湘给你出去买两身。”
“谢谢。”
身处陌生的地方,即便有他在,邬长筠仍没安全感,很快冲洗完。
杜召太高,衣裤都又大又长,裤子压根没法穿,她只套了上衣,盖到大腿中间,湿着头发出来。
杜召翻箱倒柜找到条新毛巾,给她揉揉头发“你跟李家,有什么瓜葛”
邬长筠没回答。
“当我没问。”
“李仁玉,是我亲生父亲。”
头上的手顿了一下。
这么一说,所有事情都通了。
“他抛弃了你母亲”
“我妈和他青梅竹马,后来因为名利,他娶了大户人家的小姐,我曾经有个哥哥,被他现在的姨太太害死了,我妈肚子里怀着我逃到别的地方,在我五岁时候死了。”邬长筠见他一脸心疼的表情,扬起唇角,“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前尘旧事而已,早没感觉了。只是觉得,他们不该过得这么安稳。本来我没打算这么早揭露,想等我准备离开之前再做,其实相比过去的仇恨,我更在乎我的未来,今天,冲动了,但冲动也好,早一点了结,我也不用再装下去。”
“他确实该死。”杜召轻轻搂住她的脖子,“公寓烧光了,最近你就住我这吧,其他事情,我来想办法。”
“带我去客房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
邬长筠站在窗前,望向风清月明的夜幕。
那两颗肮脏的星,该陨落了。
她不认床,自小过惯了飘摇日子,给一席地便能睡觉。
可今夜,有些难眠。
隐约能听到楼下客厅的摆钟声。
细数,已经过三点。
邬长筠辗转反侧,身体困倦极了,却一直睡不着,浑浑噩噩地起身下床,来到隔壁房间。
杜召没锁门,把手一转,门开了。
她摸黑走进去,躺到男人的旁边。
本以为他睡着了,下一秒,温暖的身体靠过来,将她拢在怀里。
邬长筠轻轻吸嗅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皂角味,好像能安神一般,叫自己身心宁静“杜召。”
“嗯。”
“你怎么还没睡”
“想你。”
邬长筠脸藏在他胸前,微微提了下唇角“伤口疼吧。”
“不疼。”杜召将她身下的被子抽出来,“躺进来。”
两人在柔软的被子下相拥,他的身上滚烫,不过片刻,便将她冰凉的肌肤焐热。
杜召知她心事多,没有乱动,只是抱人在怀里,亲了口她的额头“睡吧。”
“杜召。”
“嗯。”
邬长筠抬脸看着他,欲言又止。
杜召抚摸她的长发“有什么话就直说。”
“想让你帮我个忙。”
“好。”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难得跟我开次口,只要我能给的,都可以。”
她又将脸埋入他怀中,良久,喃喃道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另一边,李香庭拿着所有证据立在巡捕房外。
今夜的风异常冷,吹得他浑身凉透了。
耳边不断回荡着李仁玉的话
“日后你再跟这类人有牵连,我见一个杀一个。”
“一群蝼蚁,死不足惜。”
他足足伫立十多分钟。
终还是提步走了进去。
儿子告老子,算是这几个月来最新鲜的事。
值班的警察听完他的话,只说“会调查。”
学校开学了,家事虽烦心,却不能影响工作。
李香庭抛除杂念好好给学生们上完课,放学后准备去一家律所。刚出校门,见华叔站在车旁候着,身边还带了两个男佣。
李香庭被压回了家。
李仁玉坐在客厅喝茶看报,见人到了,从报纸中抬眼“听说你要告我。”
“你视人命如草芥,买卖鸦片,毒害人民,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应当受到惩罚。”
“你知道巡捕房督察长是谁吗”李仁玉笑着抿一口茶,“他是我朋友,前阵子还跟我要了进货渠道,你觉得,大义灭亲有用吗”
李香庭看着无耻的父亲“我知道你人脉广,下面的人不敢动你,我会告到上面,告去南京。”
“幼稚,我真出了事,这一大家子你来撑你撑的了吗”李仁玉扔了报纸,轻蔑地看着他,“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学不了画,留不了学,连现在的工作都没有。”
“如果这些都来自一双肮脏的手,我宁可不要。”
“真高洁,我还真是生了一群好儿女。”李仁玉几日没睡好觉,眼珠子布满红血丝,笑得肩膀乱颤抖,“老大携家带口走了,年年不见人影,老二要把我送进监狱,还有你那不要脸的好妹妹,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前几天跟个卑贱的马夫跑了”李仁玉越说越生气,手臂挥过茶桌,将桌上之物尽数扫至地上,“你想让他们判我个什么刑枪毙好啊。”他去拿出枪,“你可以不用大费周章,现在就可以一枪毙了我,为那个妓女报仇,为千千万万人民雪恨。”
他见李香庭不动作,把枪硬塞在他手里,指着自己的胸膛“来啊有本事就为了那些人亲手了结了你老子,开枪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李香庭下不去手。
“没用的东西。”李仁玉推搡他一下,转身缓缓往前边走边叹“跪下给老子认个错,还能留你几分家业,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滚去和那些贱民烂在一起去吧,省”
忽然,彭
李仁玉定住了,缓缓转身,看不远处的儿子正举着枪,对着自己。
子弹从胳膊擦过,留下一道血印。
终究是读书人,使不来这些钢铁玩意。
李香庭咬牙,恨得眼眶通红,手指死死扣着枪,微微颤抖。
李仁玉笑了起来,手指向自己的胸口“往这打。”他朝前逼近几步,“往心口打,来打死你老子好你个千古孝子,打啊”
枪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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