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微微翘首,对隐蔽在远处的陈修原比了个手势,示意可以行动。
下面的几个队员立马从四面轻声压近,等那两正在笑的日本兵反应过来,口被捂住,脖子鲜血喷溅。
谁料其中一个死前还不忘通知同伴,用力敲了两下卡车。
屋里传来动静。
人醒了。
邬长筠从靴子里抽出刀。
日本兵拿着枪打开门出来,对楼下卡车里的人喊“小岛,藤田”
没有回应。
邬长筠正悬于他头顶,四肢撑在梁上,匕首叼在嘴里,忽然下落,拽住日本兵的头往下拉,捂住他的嘴,一刀子抹了脖子。
悄无声息。
屋里又传来呼唤声“木村,还没到点,快进来再睡会。”
邬长筠推开门进去。
床上的日本兵眯着眼往门口看一眼,却不见一人,翘起上身环顾四周“木村。”
他意识到情况不对,拿起手边的枪起身查看,背后有人戳了自己一下,他刚回头,眼睛被血染红,紧接着,嘴巴被一块毛巾捂住,一把刀深深刺进脖子里,他连人都没看到,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便倒了下去。
旁边房间忽然传来枪声,邬长筠立马拿上地上的枪去支援。
一顿恶战,六个鬼子全部被消灭,小王被刺刀伤到皮肉,无性命之忧。
留下三人清理尸体,剩余四人开着卡车立马撤退。
他们停在偏僻的树林边,去查看那些棉纱,确实只有棉纱,就在众人以为猜测失误时,邬长筠拿出一个信封。
老刘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鬼子身上搜的。”邬长筠把信封递给陈修原。
陈修原打开,拿出一张纸,看着看着笑了起来“太好了。”
小宋“什么太好了写了啥”
“物资运送路线图。”陈修原把地图给邬长筠看,“目的地是日方战区,但你看标记的这里,二十一号军火库。”
老刘“听这名字就感觉有不少好东西。”
陈修原“我听过这个仓库,国军也在找,没想到藏在了这里。”
“这是摸到条大鱼啊”老朱激动地看向邬长筠,“那你可是立了大功。”
邬长筠并不在乎什么功劳,她只想所有侵略者死,将地图折起来,塞给陈修原,往车里去“赶路。”
老刘走到陈修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这搭档脾气不太好吧”
“挺好的。”陈修原笑了笑,“走吧。”
任务成功完成,棉纱由游击队送走,邬长筠和陈修原回到沪江继续地下工作。
他们将二十一号军火库的情报传递出去,没过多久,便传来游击队的捷报,虽没能缴获仓库里的军火,但全部炸了个干净,还干掉十几个日本兵,重创敌人的锐气,此战在中共地下刊物刊载,大大鼓舞了军民斗志。
鉴于安全问题,他们没法在城内庆祝,晚上,陈修原买了点吃的,和邬长筠去见参与此次行动的游击队成员。
众人身处寒室,点上蜡烛围坐,因经费有限,只能粗茶淡饭,虽没有山珍海味,但大家心里都很温暖、很满足,因为每一次胜利都能激励人心,都能给人以希望,让他们越来越憧憬和平,期待更美好的明天。
杜召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没有开灯。
“卡”一声,打火机的火苗窜出来,在冰冷、空旷的房间里静止。
在外,他不能表露开心,只能躲在暗处为每一次胜利无声地欢呼、庆祝。
小小的火光笼着他俊朗的面孔,和微微扬起的唇角。
暗,也足够明亮。
第117章
快入冬了,最近天气又冷又潮。
早上,邬长筠去戏班子里练功,和玉生班的众人磨合磨合,准备正式登台。
武打做多了,出一身汗,她脱了两件衣裳,轻薄精悍的短衫紧贴着身线,在风中吹了半天。
也许是昨天夜里冻得,也许是早上着了凉,下午就有点不舒服了,等到晚上回到杜召家休息下来,身上越来越烫,还有些酸痛无力,她想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邬长筠本想硬撑过去,眯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嗓子又干又疼,怕影响唱戏,便披了件外套下楼,去附近的小诊所拿药。
她提着药袋慢悠悠地走回来,遇到刚停好车的杜召。
杜召看向她手中袋子上的印字“生病了怎么了”
邬长筠旁若无人地走过去,半晌才憋出三个字“没怎么。”
杜召拉住人,感觉到她的手心滚烫,便又摸向她额头“发烧了。”
邬长筠打开他的手。
“小舅呢又值班去了”杜召微蹙眉,语气变得不悦,“发烧不知道叫人回来。”
“他可没你这么闲。”
杜召不想和她争口舌之快“家里有药。”
“我自己会买。”邬长筠没力气在这杵着和他废话,兀自走进屋子,到餐桌边,倒桌上茶壶里的凉水喝。
杜召跟过来,见状,直接夺过来洒了“你能不能别什么都硬扛着,起码叫一声湘湘。”
啰嗦,邬长筠听得烦躁,直接掏出药干吞下去。
可药丸太大,噎在喉管,她用力吞咽,只觉得化了一嘴苦水,难受死了。
杜召察觉到她表情变化,将果盘里的橘子掰成两半,取出果肉给她。
“谢谢,不用。”邬长筠又塞了颗药,嚼两下囫囵咽了,往楼上去。
杜召目送她瘦削的背影,心里堵得慌,再低头,手里的橘子已经被勒扁,往下滴着鲜艳的汁水。
他拿了块抹布,弯下腰将地上的汁液擦干净,又进厨房冲了冲手,接壶热水烧上。
邬长筠窝在被子里睡觉,听到外面敲门声,她不想理。
只听外面的男人道“再不开我踹了。”
踹呗,又不是自己的房产。
邬长筠一动不动。
谁料杜召拿来了备用钥匙,打开门,在门口停顿一下,知会她一声“我进来了。”
邬长筠嗓子疼的难受,一个字也不想说,将被子一拉,蒙住头。
杜召走到床畔,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见人藏在被子里,轻声道“喝点热水,嗓子坏了怎么唱戏”
邬长筠装死。
“有事叫我。”
房间一片寂静。
杜召走出去,关上门,站在门口,想点根烟,刚含入口中,要点火,手顿住了。
他将烟捏出来,折成了两半,塞进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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