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衔青好脾气道“殿下一个人在这喝酒,是有什么心事吗”
“你管不着。”泽兰醉醺醺地挥了挥手,“不陪我喝,就滚开。”
于衔青看了他一会儿,道“好,我陪你。”
泽兰诧异地盯着他,于衔青用多余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即一饮而尽。
杯盏轻轻搁在石桌上,一滴不剩。
泽兰那双猫眼瞪得溜圆,呆滞了好一会儿,这才眯起醉鬼的眼睛仔细观察他。
“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好老土的问话方式,于衔青说,“哪里熟”
泽兰嘟哝“有点像父皇赐给我的那个什么皇妃。”
于衔青“”
草丛里偷听的奥博特“”
泽兰看到桌上的空杯子,果断道“你比他好看。他不如你。”
奥博特差点没直接尖叫出声。
殿下殿下你对着皇妃在乱说什么坏话殿下
于衔青顿了顿,看来泽兰真是醉得神志不清了。
“谢谢。”
奥博特持续尖叫你配合他干什么
“来。”泽兰来了兴致,酒给他满上,“继续。”
于衔青没有拒绝,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喝着。
所幸他的酒量不错,从小到大,向来只有他在酒桌上看着别人越来越醉,替人打车的份。
穿越之后,于衔青也继承了以往的酒量。一杯又一杯灌下去,泽兰越来越不清醒,眉宇间带上深久的惆怅。
月上梢头,奥博特都快在草丛里蹲睡着了,泽兰终于喝倒,趴在石桌上,海蓝色宝石般的眼睛闪着醺醉的湿意。
“痛快”他喃喃,“好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
于衔青脸上只带了几分红晕,眼神依旧清醒。他从空间手环里拿出湿手帕,替泽兰擦了擦额头,泽兰舒服地眯起眼睛,眼中倒映出眼前美人的身形。
这个长得像皇妃的人拥有一头像皇妃一样漂亮的黑色长发,眼睛如同月光般温柔。但皇妃才不会与他一起喝酒,他们前几天才吵了一架,正在冷战,那个人类怎么可能会主动来找他
于衔青“殿下舒服些了吗”
泽兰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和皇妃什么关系”泽兰迷离地看着他,皱起雪白的眉头,“你身上的味道和他很相似。还有你的轮椅难道你偷了他的香水和轮椅”
“”于衔青定定看着他,“殿下,您真的醉了。我就是您的皇妃啊。”
泽兰疯狂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那笃定的样子,让于衔青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了。
“怎么”
泽兰啧了一声,孩子气地翻了个白眼声音有些不愉快,还夹杂着几分幽怨,“他是父皇赐给我的人,自然是听父皇的。父皇一向不喜欢我喝酒,他怎么可能会陪我喝怕不是早就去告状了。”
“”
“你和他不一样。”泽兰说,“你是第一个陪我喝酒的人。”
他十分霸气地一挥手,“以后,你就是本皇子的朋友了。想要什么酒,记在皇府账上,随便点。”
于衔青觉得好笑“不用了,我不爱喝酒。夜快深了,我带殿下早点回屋休息吧。”
“回屋”泽兰呆了一下,囔囔,“可我有皇妃的。”
“哦”于衔青故意道,“殿下不是不喜欢皇妃吗”
“那又如何。”泽兰望着月亮,眼神朦胧,心中空落落一片,却怎么也无法填满,只有无尽的荒芜与空虚,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却让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孤独。
他想起来自己娶的皇妃,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
他总觉得对方不够坦诚,不惜言语中伤,可作为唯一一个人类,他也会感觉到孤独吗
会比他现在还要难过吗
母后还在的时候,很喜欢对着月光说话。她说自己的少女时代,说自己幻想中像月光一般的爱人,对他说“yanoa”在她们一族的母语中,那是很特殊的形容。
泽兰的心脏如同被浸泡在水里,有些密不透风的烦闷。
他喃喃。
“再怎么样,他已经嫁给我了。我可不是我父皇那样薄情寡义的兽人。我是一只好豹子。嗝。”
他打了个小小的酒嗝,余光瞥见于衔青,忽而有些恼怒
“你刚刚是不是偷笑了笑什么笑”
“我只是在想,您是在说自己洁身自好吗”
“当然”泽兰高傲地立起耳朵,“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靠近我。你只能陪我喝酒,但你不能回我的房间,也不能躺我的床。”
“那皇妃就可以回你的房间,躺你的床了”
泽兰歪着头想了一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勉勉、强强吧。”
毕竟他泽兰的皇妃,就算再不招人喜欢,也是有点特权的。
于衔青这回是真的笑了,笑声让泽兰恼怒,转头看到他那张脸,慢慢看得有些呆了。
这个人长得还真不错。
越来越像他的皇妃了。
泽兰又有些难过地垂下耳朵。
皇妃现在在干什么呢为什么还不来找他。
就因为那天让他不高兴了吗
可泽兰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好好说话而已。
“我不是故意的。”泽兰忽的吸了吸鼻子,鬈发怏怏地盖住半张脸,“我也没有监视他。”
“殿下您还好吗”于衔青歪了歪头看他。
“我不跟你走。”泽兰醉醺醺道,“你把把我的人类叫过来。”
于衔青看他半晌。
“好吧,我让皇妃本人过来。”
泽兰已经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只会哼唧了。
于衔青推着轮椅走远,一路来到奥博特蹲守的草丛,对方睡得很香,他把奥博特喊醒后,对方茫然地揉着眼睛。
“你去叫人熬点药,泽兰喝这么多,第二天头会痛。”
奥博特看了看醉倒的殿下和清醒的皇妃,月光下人类的眼睛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干净却又捉摸不透。
奥博特不明白人类殿下为什么要陪殿下喝那么多酒。
但人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马上去”
于衔青在草丛里待了一会儿,将长发披散下来,衣领微微敞开,再往身上喷了一点掩盖酒味的喷剂,就丢下轮椅,去找泽兰,装作不经意地发现了他。
“殿下,好巧。你怎么喝成这样”
他讶异道。
泽兰抬起头看他半天,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不确定道“人类”
“是我。”于衔青忧心忡忡,“赶紧跟我回去吧殿下。”
“你轮椅呢”
“不知道被谁偷了。”于衔青面不改色。
泽兰“哦。”
泽兰被他扶起来,迷迷糊糊地要跟着他走,像是想起什么,猛地顿住脚步。
“你不是生我气吗好几天没来见我,现在还来接我干什么你怎么不继续补你那破衣服呢”
说话间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殿下还记得那事”于衔青一边走一边说,“我都忘了。”
“忘了你凭什么这么轻易就忘了”泽兰怒目而视。
于衔青反唇相讥,“殿下又凭什么生气难道不是你先冤枉我,还监视我”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但是”
泽兰忽的将于衔青推到一旁的竹林里,直视他道“你敢说你不是父皇安排给我的”
“我是被迫算了,和你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于衔青有些头疼,接着却被愤怒的泽兰一口咬在了脸上。
“”
等泽兰放开他,于衔青摸了摸脸上的口水印子,有些生气地笑了,“泽兰,你咬人很疼知不知道”
泽兰看着他脸上的口水印子,就像是自己打下的标记,有些得意道“那你也来咬我啊。”
于衔青盯他半天,“好啊。”
他凑上前去,张嘴咬在泽兰的脸上。
泽兰嗅到了对方身上的香气,脸霎时红起来“嘁,一点也不痛”
话还没说完,他一愣,嘴唇被人类轻轻含住了。
他在对方的口腔中尝到酒的甜味,但已经无暇思考了。
于衔青的动作和他温柔的外表并不相符,他反手将猝不及防的泽兰压在竹上,扣住对方的肩膀,一手捏住泽兰的下巴,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于衔青大多数时候都是坐着或躺着,这经常让人忽略,他身量其实与泽兰相差无几。稍稍抬起头,就能主动亲到他的嘴唇。
泽兰的犬牙已经伸了出来,但他并没有找到人类的犬牙,一时气急,不甘心地咬破了人类的嘴唇。
谁知,于衔青也狠狠咬了他一口气,血腥味霎时弥漫开来,刺激到兽人敏感的神经。
直到两个人都快喘不过气,于衔青才退后半步,却又很快被泽兰霸道地拉了回去。
泽兰埋在他脖颈间喘息,半晌,忽的咬牙说道
“我那天不该说那么重的话。”
于衔青心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说“没关系。殿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又是这副不咸不淡、刀枪不入的态度。泽兰气得想把人类吃掉,但最后只是用力箍住他的肩膀,狠狠道。
“就算你从前是父皇的人,从今往后,也只能属于我。你嫁给了我,就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如果你敢离开,我会打断你的四肢,把你永远锁起来,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竹中风声轻响,幽香弥漫,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与心跳炙热而清晰。
于衔青轻轻喘气,目光落在黑暗处,慢慢变得如夜色一般黑。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醉还是清醒了。
最后只是整理了衣襟,淡淡说了一句,“回去吧。”
第二天清早。
泽兰从梦境中醒来,并没有往常宿醉后那般头疼,只是还有些晕。
大概是于衔青给他灌下的醒酒药效果太好,一醒来,昨晚上发生的一切涌入脑海,想到自己喝醉后把于衔青认成了不同的两个人,泽兰捂着额头,在床上沉默了。
他认错人也就算了,为什么人类还要配合他
是不是故意看他出丑
泽兰扭头看向床边,并没有人类的痕迹。看来昨天晚上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
“”
都把他送回来了,居然不陪他一起睡吗
泽兰勉强平复心情,掀开被子起床,整理完毕后问佣人“人类呢”
“皇妃还没起床。”
“懒虫。”泽兰扬眉嗤道,想到昨天那人类戏耍自己的模样,以及竹林里那个带着酒气的吻,脚步一个调转,前往于衔青的房间。
“我倒要看看他做了什么好梦。”
然而他报复的心思很快落空,到的时候,于衔青已经坐在椅子上开始整理仪容,从镜子里望见泽兰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道
“早安,殿下。”
他才刚刚起床,连睡衣都还松松垮垮穿在身上,浑身上下慵懒而松弛,素净的面容上没几分表情。
于衔青做事向来一滴不漏,即使是最严格的礼仪官,从仪态到外表也挑不出他一丝错误来,完美到有些假面这就是泽兰经常说他装模作样的原因。
于衔青的作息相当规律,往常都比泽兰起的要早,这一次是难得晚起,泽兰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
现在这不施粉黛的状态,给人的感觉比往常好接近得多。
他不知不觉放慢脚步走近,于衔青正准备梳理自己的头发,手中忽然一空,泽兰一把将他手中的梳子拿走了。
“殿下”
“你梳头不行。”泽兰从镜子里与他意外慵懒的目光对视,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痒,像是被幼崽的爪子挠了挠。
“每天都扎起来,难看死了。”
其实于衔青的头发随便弄弄就很好看了,平日扎得也一丝不苟,用那群老古板的话来说就是端庄但泽兰早就看不惯了。
猫科兽人大多爱美,对自己的毛发极为看重,所以泽兰讨厌于衔青摸自己头发,每次都要重新梳,还一直摸摸摸,烦死了
他拢起于衔青的长发,“看好了,头发应该这样梳,我可不会教第二遍。”
那双裹着细茧的手细致地将长发分成几缕,认真地扎起来。
一半长发被盘在脑后,一半披散在肩头,泽兰拢起那一半盘发,才发现缺少了一根簪子。
他顿了顿,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碧玉制成的花簪,插在于衔青乌黑的发间。
“这才像个皇妃的样子。”泽兰退后半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镜中美人乌黑的长发如绸缎般自然披散,一根简单的碧玉簪子插在发间,很好地与他静和古雅的气质相融合。
于衔青摸了摸自己脑后,这个发型并不复杂,但的确很精致,看上去很适合他。
“殿下手很巧。”
“哼。”
受到人类夸奖,泽兰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嘴角比ak还难压,偏偏还道
“那是当然。你以前扎的都是什么鬼东西,还不如求求我,我可以勉强勉强,以后都帮你扎。”
“不敢劳烦殿下。”
泽兰的表情瞬间不悦起来,“于衔青,你少来”
于衔青却打断了他,“不过,作为皇妃,偶尔有点任性,也是应该的,对吗”
分开这几天,他已经再次研究出了一套对付泽兰的新方法。
“”
哼。
泽兰慌乱地转过头,掩饰住自己微红的脸“勉勉强强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于衔青忽然对泽兰粲然一笑,意有所指道“最近,我又研究了一套好孕姿势。”
泽兰还没反应过来“啊”
于衔青摸上他的腰,暧昧道,“要不要回去试试”
泽兰“”
又来了。
怎么感觉这个人类比他还心急
于衔青一点也不在意泽兰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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