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穿。
他是第一次这样直观地看到苏艾真瘫痪的两条腿,很白,很细,细到能看见膝盖凸起的骨头。
直到把腿完全盖住,苏艾真才心有余悸地看向他说话“怎么了吗”
谢楚钰盯着他漏在外面的两只脚看,苏艾真很不自然地说“我刚刚在想,这个结婚证应该要收起来,就是不知道要收到哪里。”
“随便哪个柜子不都行”谢楚钰抬眼看他,语气冷淡。
苏艾真笑了笑“也是。”
气氛一度很尴尬,谢楚钰的影子落在床边,苏艾真把两张结婚证放在腿边,心里做了番挣扎,还是对着谢楚钰问“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薄薄的睡衣罩在苏艾真的身上,最上面的一颗口子没扣,谢楚钰眼看着水珠顺着发尾从脖颈滴到他的锁骨,最后洇湿睡衣的布料。
“我们现在领了证。”谢楚钰说。
他说完这一句就没有接下去了,苏艾真觉得口干,舔了下嘴唇,嗯了声,然后谢楚钰才说“是不是该一起睡”
苏艾真看上去有些晃神,对着谢楚钰很慢地摇头,眼睛里有水在荡漾,映着自己的倒影都模糊起来。
“小楚,不用这样的。”
“不用哪样”
“就是我跟谁结婚其实都一样。”苏艾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才能让他不要太在意,毕竟他真的不想aha因为跟他结婚而不高兴。
“我跟你说这个,是不想你有压力,也不想你为难,我知道是因为孩子我们才结的婚,你不用特别照顾我,也不用在意我。”
他本来一个人就过惯了,“我都没关系。”
他的语气太真挚了,真挚到谢楚钰没忍住笑了声,但那声笑掺杂着什么,苏艾真又怎么听不出来,他听过太多次了。
“这么说,我去找别人也可以,反正你无所谓,我也不喜欢你,你还挺大度,怪不得钟家要找你订婚,这个气度确实一般人做不来。”
谢楚钰故意挤兑他,苏艾真脸色煞白,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谢楚钰又叫他名字,“苏艾真。”
“我易感期那天,给你打电话,但是很快就挂断了。”谢楚钰居高临下,看向苏艾真未干的头发,“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去”
苏艾真抿着唇,看上去像是在思考,“陆昭说你生病了,我就想着去看看你。”
“是吗”
苏艾真的声音太轻了,谢楚钰几乎快要听不清,oga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你是净秋喜欢的人,生病了他会担心,有什么事我也可以替他照顾下。”
说完苏艾真就后悔了,他怎么脑子不对竟然提起净秋了想要道歉,谁知谢楚钰却说“替他照顾我,照顾到床上去了是吗”
苏艾真浑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眼角瞥到腿边的那抹红,愧疚爬满了他的胸腔。
“对不起。”
谢楚钰没再说话,苏艾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泪,不想在aha面前失态,撒了个谎“我想睡觉了,小楚,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不知道刻意忍住的颤抖谢楚钰有没有听见,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想把腿挪到床上,可是aha仍旧像根柱子一样挡在他面前,权衡之下,还是决定比起这样僵持着,他更不愿意让aha看见自己的丑态。
“对了。”苏艾真说“还没跟你说谢谢,让秋姨来照顾我,她做饭很好吃,要是有时间,可以在家吃饭,秋姨什么都会做。”
他没有指望谢楚钰会回应他,他也等不下去了,自暴自弃地想把自己挪上床,谢楚钰蹲了下来,双手绕过他的膝盖。
“不要”苏艾真反应很大,坚决不想让谢楚钰碰他,被子动两下就散了,那么丑的腿他谁都不想给看,这跟出院那天不一样,他现在连裤子都没穿,什么都会被看到的。
“小楚你别碰”他大力地推着谢楚钰的肩膀,对面却纹丝不动。
“谢楚钰。”
眼泪是一颗颗砸下来的,滴在大腿上。
在谢楚钰的记忆里,苏艾真应该没有连名带姓地喊过他,眼底下的腿白得晃眼,泪珠泛光,滑下去。
苏艾真动不了,他的双腿由于多年无法站立而肌肉萎缩,就这样赤裸的,一览无余的暴露在aha眼底,他崩溃起来“求你了”
苏净秋去世后的第一年忌日,一直在下雨,感冒来的迟,夜里才发烧,直逼四十度,被送到急诊挂水,他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夜。
似乎做了梦,梦到苏净秋,具体是什么梦,他根本不记得了,只意识到苏净秋的死,所以不停在道歉。
医院的病房开了空调还是觉得温度不太对劲,他迷糊中看见床边坐了个人。
柔顺的头发,漂亮的脸,很像苏净秋。
指尖被什么东西很轻地触碰,他看到被他垂在床边的手,那人用自己的食指去碰他的指尖,然后又像不好意思似的缩回去,没多会儿又勾上来,说是勾也不准确,因为并没有碰到他。
很显然,那人没发现自己醒了,张开手,模仿牵手的姿势,把自己的拳头握紧,谢楚钰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直到他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到地上的影子,两只手一上一下紧贴着,像是十指相扣,他迟钝的脑袋才终于有了点意识,坐他面前的不是苏净秋。
苏净秋想牵手的话,肯定直接就缠上来了。
“艾真哥。”
苏艾真几乎是在他开口的同时把手收了回去,慌乱不已地看向他“小楚,你好点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谢楚钰默不作声地收回手。
“我今天来做复健,听说你病了,顺路就过来看你。”
谢楚钰的眼睛看向苏艾真的轮椅,眸中有什么东西在闪,他翻了个身,“还困,要睡觉。”
苏艾真没打扰他,体贴地说“那我明天再来。”
“不用。”
苏艾真愣了下,谢楚钰的声音冰冷到他有些害怕。
“小楚,你怎么啦”
“感冒而已,我下午就出院。”
“那我”
“都说了不用。”
苏艾真什么都没再问,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变得陌生,也变得不可掌控,却没有人可以告诉他原因。
谢楚钰没再睡觉,上午就出了院,自那天起,他没再叫过苏艾真一声哥。
他把苏艾真抱上床后,眼泪把睫毛都黏在一起,信息素的气味越来越明显,他闻清了,是玫瑰的味道。
“苏艾真。”
oga闭着眼缩在他怀里,一副誓死都不想再睁开的架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艾真睡着了,谢楚钰感到手麻,僵硬地把手从oga腰后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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