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指挥使公房,不知被多少层阵法笼罩。
沈青云呆了一刻钟不到,又走了出来。
至于甲方提出的要求,他是一个也没琢磨出。
倒也没人取笑他。
甚至待他出了公房,李师兄还有些纳闷地看向秋风不好。
“确定是沈小友发现的”
秋风不好忙道揖“好教上使知晓,千真万确。”
“他何德何能”
上使,不得不说,你这想法和去年的我们一模一样啊
众大佬闭嘴不语。
李师兄多少感觉有些被冒犯到。
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妄言了。
“沈青云是有能耐,但怎么说呢”
搞事儿确实是有一套,可要搞这种破天的大事儿,李师兄并不认为对方有对应的能力。
“其他不说,”李师兄沉声道,“此人神魂极其强大,沈道友若要调查他,神识岂能不被发现”
秦墨矩听了,心头一跳。
按照秦武如今的发展趋势,顶多再过五十年,便是他可以为沈青云而死的局面。
“怕是沈行走已经被盯上了而不自知”
如是想着,他龙体微颤,心生忐忑。
“呃”霍休试探道,“上使,有没可能小沈全程没动用过神识”
擎天八子闻言,直接笑了出来。
李师兄笑完反问“可能吗”
公房内,众大佬下意识摇头。
神识乃修士最犀利最隐秘的探测手段,没有之一,好用至极。
无论大小宗门,门内高层对弟子的基本要求之一,便是灵活运用神识,化为本能,从而自保。
“若本座怀疑谁,绝对会动用神识窥探啊”
牛大维正为沈小友蹙眉,秋风不好咦了一声。
“上使,还真有可能”
李师兄奇道“此话怎讲”
“呵呵,”秋风不好笑道,“此事,还要霍道友来说。”
小沈,老夫这绝对不是在背后黑你,望周知
霍休深吸口气,开始给属下背调了。
“小沈精怂精怂的,做事不求有功,但求趋吉避凶。”
擎天八子有些震惊。
霍休见状,开始摆事实。
“月余前,小沈和此犯头次打交道,他明明可以动用神识窥探,却忍了下来虽说和他家就在对面有关,但正因如此,对方虽怀疑他,程度却低”
秋风不好连连颔首“确实符合沈小友的心性。”
霍休这一捋,也忍不住感慨起来。
“所以从那开始,小沈几乎没表现出修为之事,擎天收徒他本是近水楼台,却让给了同僚,这一段时间全忙着公务,运动会赛事,也只参加了体操”
这就很形象了
擎天八子沉默无语。
秦墨矩愣愣道“霍爱卿,你这么一捋,朕发现对沈行走的了解,还是太浮于表面了啊。”
“呵呵,”秋风不好为沈青云打抱不平,“修仙界缺的就是这种谨慎性格。”
霍休多精明,不搀和两位大佬的对话,缓缓道“此番设计,亦是剑走偏锋啧,老夫现在才发现,我那个义子若能得善用,是真香啊”
义子便是柳高升。
在场大佬有一大半,是亲眼见证过那场认亲大礼的。
“还真别说,若是用他人根本不可能嘛”
“人高马大一小伙子,跑去幼儿组那贼人能想到是针对他的”
“再借柳高升,搞个联欢会,他尽管有所怀疑诶霍道友,联欢会什么情况”
听到柳高升借着一个吃饭睡觉打豆豆,还把那贼人打了十来顿,众大佬表情更精彩了。
“我敢笃定,那贼子绝对不可能怀疑”
“啧啧啧,这么一捋,沈小友这脑子着实是精明得可怕。”
“废话,不精明,能想出大卖场能把咱归墟门疆域搞得如火如荼”
“扯远了,老夫此刻确信,沈小友绝对没暴露自己”
擎天八子面面相觑,暗自传音。
“还是个明哲保身的小马喽”
“废话了不是,能被罗师兄看重,岂能没点儿手段。”
“没想到沈道友除了擅长胡编乱造,还擅长阴谋诡计”
“想想也是搞笑,这般重要的一人物,结果来俗世被一俗人以凡人手段给坑了”
众大佬都在交流。
秦墨矩侧身靠近霍休,表情有些恍惚。
身为秦武皇帝,他总揽大局,细节方面不太关注。
此刻听了霍休的分析,不免有些惊悚。
“霍休,你老实交代,沈行走的心思,这般深的”
陛下啊,你想想赵神医过手的近千孕妇
“但老夫转眼就把小沈卖了,也不好吧”
毕竟二十不到,光靠算计就把一群大佬震住,日后小沈还咋混
沉吟少顷,霍休惭愧道“老臣有罪”
“何罪之有”
“老臣在陛
秦墨矩反应过来,惊道“你的意思是”
“是老臣教”
“你滚蛋”
公房叙事,告一段落。
李师兄并未叮嘱什么,起身走人。
众大佬送至后花园,再行目送,久久不能言语。
因为说了半天,关于贼人信息,李师兄也只是面色凝重点了点头,至于姓名来历,只字未提。
牛大维忍不住转头“秋风兄”
“别问我,”秋风不好摆摆手,“本座都宁愿没猜出来。”
尽管他尽量保持镇定,在场大佬不是瞎子,隐约能看到百万里修仙界执掌者的眉宇间,多了层阴霾。
哗啦啦。
水声惊人。
大佬们抬头看向锦鲤湖对岸,沈吕二人,正和一条大鱼互动。
其他大佬听闻过大胖的名讳,张门主那可是亲手喂过的,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这,这就二境了吗”
霍休也吓了一跳“就二境了吗,没,没听到说渡劫啊”
“确实是二境,”见沈青云在喂鱼,秋风不好乐道,“却也正常,沈小友手里,不少好东西。”
但那条鱼去年秋的时候,还只是条营养不良的凡锦鲤啊
张门主欲言又止,没说什么。
牛大维却又咦了一声儿“怪哉,此锦鲤身上莫非还有龙族血脉”
沈青云正用饲料训练大胖鱼跃出水旋转一千零八十度的高难度动作,一群大佬杀了过来。
“陛下,诸位宗主,大”
霍休挥挥手“你俩走远点儿。”
嚯
公房里面属下也就忍了
在锦鲤湖畔,大人,请恕属下
“属下告退。”
沈吕二人齐齐摸鼻,拱手转身。
“啥意思”
“可能大胖是那贼子的内应吧。”
吕不闲紧紧咬唇,扭头看了眼沈青云,脸都憋红了。
“小沈,你是不是想吃鱼了”
嗯
吕哥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沈青云试探道“酸菜鱼”
“可以。”
“那我叫外哎呀,还忘记一事,”沈青云忙道,“吕哥,明晚去柳兄家吃饭。”
“什么饭”
“散伙饭。”
二人在公房打牙祭的时候,楚寻二人也被霍休叫了去。
“小沈如何吩咐你的”
楚觅恭敬回道“回禀大人,沈哥就让我去拍摄下联欢会场面。”
霍休眯眼“其他交代”
“并无。”
霍休闭眼,仔细回顾影像。
五遍过去,他还真没发现影像中,有刻意拍摄陈留细节的画面。
真要有,那也是以柳高升为主。
“哎”叹了口气,他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来司里,将留影石呈交给沈哥。”
“他有说什么”
“呃”楚觅想了想,“沈哥问了句,路上可遇到奶道。”
霍休点点头,笑道“你二人天赋心性都不错,把心放肚里,好好在秦武做事,秦武不会负你兄弟。”
头次得到秦武大佬的保证,俩兄弟感激涕零,三拜而去。
秦墨矩擦着哈喇子走出。
“小店又出新品了”
我的陛下,您真是穷得具体啊
霍休忙道“回陛下,是酸菜鱼,小店招牌菜,早就出了。”
秦墨矩悻悻,下意识说了句“酸菜鱼可有鱼”
那边儿霍休老脸更白了“陛下,老臣有”
“别老有罪有罪的,”秦墨矩坐下,表情渐肃,“说说吧。”
霍休愁容满面。
“从秋风门主和八位贵客的反应来看,属于天塌之事,云袖宗都扛不住。”
“继续。”
“秋风门主的反应是恐惧,无力应对,乃至绝望,贵客反应是凝重,且对贼人至少是对贼人功法十分熟悉,一眼就能断定”
君臣论事。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俩小也就着鱼闲聊。
“吕哥,明日老人节活动,要参加不”
“懒得去,倒是你崇明坊老人颇多哎,都是可怜人。”
“怎说哦,我明白了,不知道大人回不回去。”
“大人肯定不会去。”
“那更好”
“嗯”
“大人日理万机,这种小活动我就能搞定。”
“那白小莲为何要走了”
“修仙大宗的事儿嘿,刚都被赶走两次了,吕哥你还问”
“是我没有自知之明了,哎还是官儿小。”
“吕哥你就别凡尔赛了,过两年有的你哭”
吕不闲一笑“所以,我打算这两年把大事办了。”
“什么大”沈青云反应贼快,知道自己被请君入瓮了,忙道,“既然是大事,那得找大人帮”
“你躲得了”吕不闲乐道,“帮哥想想办法,红梅年纪也大了,就生一次。”
沈青云紧绷的头皮稍稍放松,叹道“吕哥,这种事儿都是缘分,缘分来了,一次都打不诶,一次吕哥你这量词用得高深啊。”
吕不闲比出两根手指“双胞胎。”
沈青云看看面前的酸菜鱼,确定是自己叫的,钱也给了,道一声告辞也算合适,便打算走人。
“哎,关系淡了”
得
沈青云又坐下来,硬着头皮道“论人脉,我左有赵神医,右有诸宗前辈,这都不是事儿,但生孩子”
见吕不闲目光灼灼,满是希冀,他一咬牙“吕哥,丑话说在前头,我自会倾力相助,但成与不成”
“这你放心,”吕不闲感激道,“有小沈相助,我就踏实了,至于成不成,就交给上苍吧。”
沈青云多少松了口气,提筷再吃,食欲却被吓跑了大半。
“对了,那事你想出辙儿没”吕不闲朝霍休公房努努嘴。
这顿鱼我是不用吃了。
沈青云索性放下筷子,抱着汾煌酒灌。
“嗝”一个气嗝打出,神清气爽,他叹道,“吕哥,咱还是说说孕育下一代的事吧。”
下衙回家。
沈青云强打精神陪了陪娘,便回了自家小屋,继续琢磨禁武司改制的事。
“陈留只是过客,秦武的发展才是大事”
这几乎都不用琢磨,重点该放在哪里,他心里很清楚。
写写改改,大半个时辰过去,他打了个哈欠
背后的虎头、狗头、鸡头也开始打哈欠。
周伯和百艺撇撇嘴,继续看少爷写的东西。
“不说看不看得懂,态度要端正”周伯是有觉悟的。
至于百艺
“少爷划的叉叉,都这般得漂亮”
翌日。
沈青云起了个大早。
结果周伯还是比他早。
“周伯”
听闻少爷呼唤,扫地的周伯疑惑转身,就见少爷眼含热泪,表情惊喜,好像在地府看见了活人一般。
“少爷”
“周伯,你还活着,太好了”
周伯也热泪盈眶。
仨儿宠站在小院,人立道揖,齐齐大吼。
“恭贺擎天血仙,活过五月初五”
早就在抹泪的云倩倩,闻言大喝“好活儿,赏”
沈青云一把夺过扫帚丢地上“周伯,跟我来”
“啊,少爷,去,去哪儿”
“老人节,以后每年五月初五,你放假”
“多,多谢少爷”
“谢我作甚,这可是咱陛下皇恩浩荡,快走快走,咱崇明坊老人多,去晚了没位置”
由于对老人的作息不了解,沈青云还是来晚了。
“都起这么早的”
周伯笑呵呵道“老了睡不着起得早,正常。”
“周伯也是”
“老奴不起夜,”周伯正色道,“一觉到天亮”
沈青云赞道“当初我爹就是因为周伯嘴硬,才选的你吧。”
老人节活动,选在崇明坊坊口空地进行。
先是府衙官员发言,随后坊正代表感谢,紧接着便是各种文艺活动。
正好运动会开幕式才开不久,文艺活动也都是现成的。
算算时间,沈青云对周伯道“周伯先坐会儿,我去庆余坊打一头。”
“好的好的,少爷您忙。”
庆余坊。
沈青云老远就看到赵傲天正在义诊。
扭头四顾,他没看到聋王爷和瞎讲大佬,便跑去学堂。
“此套功法,夺天之造化,正大光明,细水长流,固本”
沈青云悄悄探头。
学堂内空地上,六缺一小龄童正在修行七彩阳光。
一旁夏有珠侃侃而谈。
聋王爷听完,忙道“你吹够没”
“差不多”
“那走”
“等等,最后一语,”夏友珠看向大姐头所在,“谨记老夫之言,不着急涉足其他功法,就以此功为基,先修行十年诶诶,别推我,我瞎啊你看不到”
沈青云躲远目送。
“我这要把他治好了怕也改不了他瞎吹的毛病吧”
转念一想,不过体操而已,修行十年也无所谓。
“大姐头”
“朋友你怎又来了”
“朋友送你一句话,凡事偏听则暗,修行上的事儿,多问问旁人。”
“比如”
“比如朋友我。”
“小六找到了”
“告辞”
回到坊口,赵傲天正在给聋王爷问诊。
“多大年纪了”
聋王爷面无表情。
赵傲天看了眼聋王爷,挥挥手“滚蛋”
龙王爷无动于衷。
“别装了,让开”夏友珠推了一把,自个儿坐下,先捋须,再开口,“老夫”
“装聋的你回来”
聋王爷这回听懂了,转身走回。
赵傲天看看聋子,看看瞎子,一脸老夫开了眼的表情。
稍时,他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
“老夫赞助,你俩去看看脑子吧,娘的一个装聋一个装瞎子。”
聋王爷还待辩驳,夏友珠忙拿起银子,起身诚恳道“却也不是骗,委实眼神不好这银子,怎一股脚气味”
沈青云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待赵傲天走出,他才出现拦人。
“前辈,那俩”
赵傲天叹道“多少有些旧疾,然后就开始装。”
沈青云暗松口气,又问道“是何旧疾”
“箭伤。”
“前辈好走。”
目送赵傲天去下一坊,沈青云若有所思。
回头再一瞧,聋王爷正和夏友珠洗银子。
“箭伤啊。”
叹口气,他看向一旁的府衙官员,走了过去,一阵吩咐,随后返回崇明坊。
文艺活动刚好结束,然后便是吃免费的糕点瓜果,最后还有一碗解暑的凉汤。
沈青云咬咬牙,朝临时灶房跑去。
灶房无人,他奔向盛放凉汤的大桶。
“鼓鼓。”
鼓鼓应声出现,手里还捧着颗桃儿大的杏子。
沈府。
自早上沈青云把装着玄星杏的木盒带走,沈府大佬们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此刻见状,云倩倩还是忍不住叹息,百艺更是梨花带雨。
仨儿宠也连连感慨。
“夫人丢出一口,便是八百寿元,那是夫人真有。”
“少爷这就等于从自己寿元里抠出来给前辈。”
“难为少爷了,为了前辈一人,惠及百余老人”
至于现场的周伯,狂吃糕点,泪流满面。
灶房中。
沈青云深吸几口气,闭眼将玄星杏悬在桶上。
远处一声叹息。
“陛下,青云咋想的”秦墨染一边维持镜花水月,一边狐疑问道。
见秦墨矩闭眼感慨,霍休轻声解释道“秦武有律,增寿神药,不得赠予血亲之外的人,所以小沈借老人节”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秦墨染明白了,却也更纳闷。
“那青云咋想的”
“有感情了,”霍休唏嘘,“家里死匹马他都能掉眼泪,何况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人”
秦墨染沉默。
秦墨矩睁开双眼,摇头笑道“朕就知道,沈行走的老人节,是意有所指的,如今所见,倒也印证了。”
霍休稍作回想,惊道“难怪那日陛下会问小沈有没别的心思。”
“陛下,”秦墨染叹道,“青云心性可嘉,但玄星杏太过贵重,臣去拦拦”
秦墨矩微微颔首“确实贵重大伴,去吧。”
不远处,丰火公公拱手领命。
“陛下这是要作甚”
霍休正疑惑
坊口一声尖锐大喝。
“圣旨到”
沈青云一惊,忙跑出去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敬老于行,尊劳于言,须知世上谁无老尽心以事,问心以德,可是人间孝有心,明年起,秦武十三州,每年五月初五,由官府举办万叟宴”
大白话的圣旨,老人都听得懂。
万叟宴要明年。
今年嘛,天谴城就是宫里赏的一碗精品八宝粥。
众老吃得感激涕零。
“陛下也是有心了”
沈青云暗赞一句,瞥了眼周伯。
见周伯唏哩呼噜喝完,筷子还从中夹起一根什么玩意儿好奇打量,他不由笑了出来,继续朝灶房走去。
走出两步,他停了下来,扭头看周伯筷子夹的那玩意儿。
“有些眼熟”
待看清那物,便似有虚空一锤,砸在沈青云脑门儿上,令他身躯摇晃。
“青,青菀首乌”霍休倒吸一口凉气,惊道,“陛下,您,您这”
秦墨矩笑了笑,走人。
“陛下,陛下,使不得啊,小沈也就罢了,区区一老奴”
“老霍啊,朕想吃鱼了。”
“老臣这就去钓”
“钓霍休你抠到朕头上来你索性变一个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