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道“无事,被你夸的找不到北罢了。”
楚祯笑出了声,“走上去看看”
秦大壮隔着老远就看见了楚祯和林壑的身影,在寨顶焦急着不敢下去。
全因楚祯曾对他言过,身为大当家,当稳重持事。
所以一见楚祯二人上来,秦大壮才跟见到亲人一样迎了上去。
“二弟林壑先生你们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温的酒肉都要凉了”
“这位便是岐风寨的大当家了吧”
“正是正是。”
秦大壮刚准备给林壑来一拳左勾拳的见面礼仪,突然看到林壑儒雅抱拳,身板比自己二弟也没厚多少,生生收了回去,也装模作样学着林壑的样子抱拳。
楚祯与林壑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你们笑话我秦大壮”
“万不敢取笑大当家。”林壑连忙说道。
“哦,那就快进家里来,喝酒吃肉”秦大壮兴奋道。
“大当家必胜二当家必胜”
寨中兄弟们此起彼伏的高呼声,林壑听的心里震撼,他虽对楚祯的事迹如数家珍,却头一次感受到此等一呼百应之情形。
秦大壮摆摆手,示意大家噤声。
“在李将军那儿,咱吃不痛快也不能只夸赞咱二当家的英勇回自家来,咱们尽情高呼二当家必胜”
“二当家必胜”
“二当家必胜”
秦大壮再次让大家安静,他又说道“还有一事,就是二当家的兄弟也投奔了咱们山寨,据二当家所说,智谋不低于二当家,以后就是咱们寨的军师了”
“军师必胜军师必胜”
林壑一脸懵,看向楚祯。
楚祯眼神躲避,尴尬一笑。
秦大壮回头看楚祯,问他要讲两句吗。
楚祯摇摇头,说道“让兄弟们开吃吧。”
秦大壮“二当家有令大家要是不把酒喝光,就是不给他和我面子”
“得令”
在自家山寨的确比在蛮离荒自在,兄弟们皆喝的烂醉如泥,就连秦大壮都喝的走不稳路了。
楚祯在李启华那里喝的酒还未解,回来岐风寨便以茶代酒。
弟兄们都知晓楚祯的身子,皆不逼楚祯喝酒。
楚祯坐在一旁,始终微微笑着,望向岐风寨所有弟兄们。
若不是他的咳喘渐渐没了间隙,林壑也注意不到楚祯的脸色越来越灰败。
直到楚祯突然爆发一阵猛烈的咳嗽,摊开的手心一大片血迹,林壑才猛地站起,要去叫秦大壮。
楚祯拦下林壑,强忍不适笑道“无妨,习惯了,暂时还死不了。”
见楚祯如此模样,再生气也发作不出来了,便问道“我为你找的江湖大夫开具的药房可是不管用”
“管用,”楚祯抹掉嘴角血渍,“是我近日懈怠了。”
林壑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我没骗你,的确可以压制些毒性,不过”楚祯倏然嗤笑一声,“落红世间并无解药,静宽兄不必再为我费心,我还有好几年可活呢。”
“”林壑背在身后的手攥了又攥,终是放松,“我扶你进去歇息。”
“好。”
林壑边扶楚祯进屋边道“以后若再有战事,你便不要出战了。李将军手中大将无数,岐风寨亦有武艺高强之人,你便安心待在后方。”
楚祯眸色一暗,只沉沉答了声“嗯。”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如今的处境,换了旁的谁都不会再做加速自己死亡之事,但若再不策马执枪,痛痛快快战上一战,恐怕再无机会了。
更何况,若不能在战场上厮杀至最后一刻,他楚祯活着又有何意味。
长安城中,蛇部覃燕彰来报。
夏侯虞放下奏折,未抬头道“说。”
覃燕彰道“禀报陛下,渡城剿匪回报,北寨南寨半数山匪已死,其余四散不成气候,另外”
覃燕彰停顿了一下。
夏侯虞抬眸“说下去。”
“找到了夏侯般。”
夏侯虞手中笔倏然掉落,他站起身走到覃燕彰面前,声音低沉道“详细说。”
“是,”覃燕彰说,“他们在渡城找到了已经完全痴傻的夏侯般,正在押解回长安的路上。并且得知了楚公子的踪迹。”
夏侯虞目光愈发阴沉。
覃燕彰“虽无确切踪迹,但风麒驹在渡城的北门和南门都嗅到了些许落红的气味,再远便无法追寻了。”
“障眼法。”夏侯虞语气无波无澜道。
覃燕彰静静跪着,未开口。
夏侯虞转而问了其他事“近日漠北和西南的战事如何”
雁回上前一步,回道“北边相安无事但蠢蠢欲动,西南的蛮离荒一直有敌军小支军队来犯,不过如蚊虫叮咬不足为虑。”
夏侯虞听罢,微眯双眼,半晌下令道“覃燕彰、雁回接旨。”
雁回与覃燕彰一同跪下。
“朕命你们二人,分别去往漠北与西南,探听两方山匪动向,若有一处山匪格外英勇,立刻回报。”
“臣领旨。”
“臣领旨。”
覃燕彰领旨后便退下。
雁回看着夏侯虞自覃燕彰汇报后,眼中近日来的阴沉便消散了大半,心中十分疑惑。
他忍不住问道“为何关注山匪如今楚”
雁回方要直呼楚祯的大名,倏然见夏侯虞的目光如利剑一般扫过来,立马改口。
“如今楚公子中毒颇深,若想久活,必定隐姓埋名安稳度日,怎会率领山匪上马迎战”
夏侯虞“不,楚祯会。他会战至最后一刻。”
第59章 从未
入夜,岐风寨陷入了庆贺喧闹后的寂静。
楚祯于榻上睡着,眉头却始终未舒展,额间冷汗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终于,他发出“呃”的痛吟之声,一手揪着床榻,另一手紧紧抓住胸前衣襟,好似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梦中的金銮殿,他与夏侯虞对峙而立,漫天的大火将他们二人团团围困。
夏侯虞的面目清晰可见,楚祯看得清夏侯虞额上每一滴汗水,更看得清他眉头皱起的每一寸心痛。
夏侯虞举着短刀放至自己的脖颈处,步步逼近楚祯。
“不要不要”梦中梦外,楚祯一齐痛喊着。
梦中的夏侯虞置若罔闻,他的嘴一开一合,好似在与楚祯说着什么。
楚祯听不清,他使出浑身解数想听见夏侯虞所说。
倏然,夏侯虞嘴角轻勾,“噗嗤”一声,短兵插入他的脖颈,鲜血喷洒,洒了楚祯满身满脸。
那一瞬,他好似看见每一个离世之人的脸,也是那一瞬,他听见了夏侯虞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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