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血浓于水的哥哥,他全心信任的爱人,早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做了一对鬼鸳鸯。而他的妻子,居然到现在还在为那个男人流泪。
闻峋骤然捏紧了姜渔的双肩,恨声质问“你还没看明白吗这是一份婚书,闻淙在了临终前,拿你的生辰八字和自己配了阴亲,让你一个活人做他的鬼妻,妄图搅得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从始至终他都在骗你,没有问过一句你的意见他就是个冷漠自私,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根本不值得你为他流泪”
“啪”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打断男人的嘶吼。
姜渔一双杏眼里全是冷漠,不见半分回忆另一个人时的温情,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嘲讽“他不值得,难道你值得”
“闻峋,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从订婚那天到现在,我没有一滴眼泪是为你而流。”
“我在你面前哭,是因为我想他,我爱他,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钟,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他的脸,每一次和你亲密,我都把你当作是他的身体。”
“我和你说的每一句甜言蜜语都是骗你的,我骗了你不止一次,你出差的时候,我在和徐晏书上床,你从公司停车场经过那次,我在车里和褚弈接吻。他们都做得比你好,你除了这张脸和闻淙有几分相似的脸,一无是处。”
“在我心里,你们所有人都不过是闻淙的替代品,一群供我取乐的假货,而你,是这群替代品里面,最难用的一个。”
“够了”
男人脸上的神色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阴沉可怖,脖子上暴起一道道青筋,面部肌肉扭曲到变形。
“闭嘴你给我闭嘴”闻峋双眼烧得血红,几乎喷出猩红色的火焰来。
他一把掐住姜渔的衣领,声音明明咬牙切齿,却让人听出了浓烈的痛意“姜渔,你没有心吗我们交往以来,我可曾有哪里对你不好我一次次相信你的谎言,原谅你的欺骗,我甚至和你结婚,容忍你把我当作一个死人的替身”
“你只看到他对你的爱,那我的爱呢我的爱就不是爱了吗他的爱被你当宝贝一样收着,我的爱就可以扔在地上践踏,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不懂爱。”姜渔冷冷地说。
“你永远不配得到爱。”
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闻峋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那张英俊面容上的所有疯狂与痴癫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漠然与平静。
“好啊,我不懂爱。”闻峋轻声说,“那你教我吧,姜渔。”
他盯着姜渔,一字一句道“你和哥哥,一起教我。”
天空阴沉沉地倒悬在头顶,庄严肃穆的灵堂内,红烛被穿堂而过的风吹得飘摇,映在墙上,幽暗如鬼影。
“你做什么放开放开我”少年竭力挣扎的声音由远及近。
而无论他如何控诉叫骂,抓住他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如永夜。
“闻峋你听见没有我让你放开我放开我不想去,我不要去那里”
姜渔被男人强有力的手攥住了手腕,强行往灵堂里面拖,尽管一路上再怎么挣扎不愿,也只是勉强延缓了一些被拖过来的速度,无济于事。
闻峋把他拽到宽大的灵堂正中,抬头就是闻淙漆黑的紫檀木灵位,男人掀眸瞥了眼,冷笑一声“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带你来见他,你应该高兴才对。”
姜渔望着男人,一瞬间浑身发冷。
他在半小时前硬气得像只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势必要将人扎得鲜血淋漓,此刻却又跟只缩起来的鹌鹑一样,每一根羽毛都在发抖。
姜渔到底还是害怕了。
上次眼睁睁看着闻淙的坟被挖开,在他心里留下了极重的阴影,以至于男人一提到要带他来见闻淙,他就怕得浑身发抖,几乎成了一种本能的生理反应。
“闻峋闻峋”少年的声音不自觉弱下来,一双漂亮的眼瞳惶惶颤栗,”没有没有,我不想见他的”
闻峋将少年这副忽然收起了爪子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针砭般的疼痛“不想见他你不是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吗”
“没有没有,不要,呜,放开你放开我”姜渔的声音到最后几乎带了哭腔,他拼了命地扭着手腕,试图挣脱男人的桎梏,却根本是蚍蜉撼树。
闻峋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扣在他后颈上,强行把他拖到更前面,摁在了闻淙的相框前。
相片上,男人的面容温柔清俊,如同春日疏朗的风,望着他的目光,也似脉脉含情。
即使在此时此刻,姜渔也被那目光看得神色微怔,挣扎的动作停止了一瞬。
这一瞬的变化立刻便被身后的男人捕捉到,闻峋双眸更冷,一手摁住他的脑袋,一手从背后环过来,掐住他的下巴,将他死死扣在了闻淙面前,声音阴冷若毒蛇“看啊,多看几眼,毕竟过了今天,你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一股透骨的凉意爬上姜渔的脊背,他眼睫颤颤地望向闻峋“你什么意思”
闻峋唇角勾起一个冷笑,忽然松开掐住他的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了那张婚书和那两绺缠在一起的头发。
男人修长的手指捻住那脆弱的纸张与发丝,将其放在了烈烈燃烧的烛火之上。
明黄色的火舌瞬间舔上薄薄的红纸,火焰燃烧的速度极快,还不待姜渔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原本平整的纸张已经蜷曲得不成形,不过两三秒,青黄相间的火焰便将男人手中的东西彻底吞噬。
“不要、不要”
姜渔猛然爆发出一股力气脱离男人的束缚,扑上去想要将东西夺过来,连挣扎间将闻淙的相框撞翻在了地上,他都没有注意。
然而火焰稍纵即逝,落到他手里的只剩下灰黑的残渣。
半点儿形状都看不出来了。
“呜哇”少年骤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闻峋的手还维持着抬起的姿势,悬停在烛火上方,男人手掌宽大,指骨修长,肤色冷白如玉,是极漂亮的一双手,此刻从指尖到掌心,却都留下了被烧伤的焦痕。
就像是一定要将那东西紧紧握在手中,确保它完完整整、一寸不留地被烧毁殆尽,才肯罢休。
手上的伤口并没有因为火焰的熄灭而停止疼痛,那灼烧的感觉一直缠绕在皮肤上,可闻峋看着少年崩溃大哭的模样,只觉得心脏深处比手掌疼了千倍百倍。
“唔”
姜渔突然攥住他的手,一口咬在了那刚刚被火焰灼过,伤痕累累的手掌上。
少年使出了全力,恨不得将男人的手掌咬断一般,目光发狠,眸色血红,仿佛被逼到绝路的小兽,即使豁出性命,也要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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