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看我干嘛”周景星缩了缩脖子,“怪吓人的。”

    老谢平时脾气那么好,一旦沉脸是真唬人啊。

    “你才是语出惊人呢,”庄谦说,“以前也没听说你有这种癖好啊”

    周景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们什么意思,连忙瞪起眼来解释“你们想啥呢不是那种爱是对你们的那种兄弟爱”

    庄谦“谢谢,并不想要你的爱。”

    “滚。”周景星瞪他,又说,“以前没和路雪辞接触过,刚才和他说了两句话,突然觉得他人还行啊,没有传说中那么冷。”他拍了一下桌子,强调,“而且他长的真好看啊有句话怎么形容来着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刚和他说话的时候我都有点紧张。”

    “出息。”庄谦鄙视,随后分享八卦,“你不知道吗,路雪辞除了学神名号,还有很多人私底下偷偷称他校花呢。”

    “啥”周景星吃惊地张大嘴巴,“他是男的啊”

    “废话,谁不知道他是男的。”庄谦说,“这只是个形容词好不好。”

    “哦”

    谢予听不下去了,屈指敲了敲课桌。

    周景星回头一看,见是路雪辞回来了,连忙闭嘴,起身让开位置。

    路雪辞把身侧的窗台擦干净,见后面谢予那边的窗台也挺脏,顺手帮他擦了。

    “谢谢。”谢予看着他,“我来吧。”

    路雪辞把抹布递给他,谢予接过来把窗台擦干净,出去洗抹布。

    路雪辞也出去洗手。

    周景星刚才一直大气不敢出,斜着眼偷偷观察两人动静,此时才松了口气,转身对庄谦说“我以为他俩一见面就要打架呢,没想到还挺客气。”

    “你想太多了,”庄谦无语,“人家又不和你似的没脑子,闲的没事打什么架”

    “也是啊。”周景星点点头,随后大怒,“你说谁没脑子”

    胡闹间谢路二人回来了,一个青年男老师也随后走进教室,大家一看,迅速安静下来。

    “同学们好,自我介绍一下,”男老师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叫杜可,本学期将担任咱们一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

    这老师在高一的时候就很出名,因为他戴一副圆框眼镜,长相清秀,脾气好且话痨,特别像情深深雨濛濛里面的杜飞。

    大家纷纷鼓掌,格外热情。

    “今天下午咱们简单开一个新学期班会,主要呢说三件事。”杜可说,“第一件,很高兴今天能和大家相聚在这里。新学期新集体,咱们能成为同学、师生,是一种缘分。希望大家今后能在高二一班这个群体中和睦相处,收获知识、快乐和友情”

    不知哪个胆大的在下边问了一句“收获爱情行不行”

    学生顿时哄堂大笑。

    “想得美,”杜可说,“我都还没收获呢,你们慌个什么劲儿”

    下面学生顿时笑的更欢了。

    杜可也笑了,挥了挥手“好,第二件是班干部的任选,大家可以踊跃报名,也可以推荐他人,等军训结束后咱们再正式确定名单”

    “等等老师,”有人在下边举手,“您是不是记错了,我们都高二了,还军训啥啊”

    杜可扶了扶眼镜,将双手撑在讲台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也就是你们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因为天气原因和流行性感冒泛滥,军训延迟了。”

    台下学生纷纷生出不祥的预感

    “没有军训的高中生活是不完整的”杜可一拍讲台铿锵有力道,“所以学校研究后决定,我们高二年级和今年的高一新生一起参加开学军训,为期一周,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

    话音未落,下面已经响起一阵哀嚎

    “不是吧”

    “这鬼天热死了将近四十度啊”

    “救命啊”

    杜可静静地站在讲台上看一群人哀嚎,等大家抱怨的差不多了才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不想军训,说实话我也不想,但学校的规定嘛,咱们也改变不了是不是往好处想,军训起码不用上课啊你们又不喜欢上课。”

    众生“我们喜欢”

    “那等军训完,你们有足够长的时间去喜欢。”杜可笑眯眯说,“现在下楼,去楼前空地领军训服,然后就可以回家了。晚上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明天早上六点半操场最西头集合,正式开始你们的军训生涯”

    知道反抗无效,大家蔫答答地站起来,成群地下楼了。庄谦喊谢予“走啊,领完赶紧回家。”

    明天就开启地狱模式了,今晚回家喝个汽水吹个空调,抓紧时间再浪一晚上。

    谢予嗯了一声,走之前瞥了路雪辞一眼。对方坐在座位上没动弹,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眉心微蹙着,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路雪辞心情确实不太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军训。

    累什么的倒还是其次,他主要是怕热。因为皮肤敏感的缘故,从小到大只要太阳晒多了,他身上就会发红,特别明显。

    再加上还要被那种不透气的军训服捂出一身汗

    路雪辞越想越窒息,往窗外看了一眼。这会儿人都下去领衣服了,乌乌压压一片,看着就挤得慌。他打算磨蹭一会儿,等人少了再下去。

    正无所事事地托着腮帮出神,周景星气喘吁吁地从门口进来了。

    “嘿,你的军训服,我帮你领了”对方把一包军训服放在他桌上,“我看咱俩身高差不多,就按一样的码领了,如果不合适的话可以再换哈。”

    路雪辞很是意外“谢谢。麻烦你了。”

    “客气啥,同桌嘛。”周景星擦了把汗咧了咧嘴,“对了,明天军训别忘了带水啊,还有,鞋底可以垫点棉纱巾,软和又吸汗,站着不那么累。”

    路雪辞没料到新同桌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倒是个挺细心的人,默默在心里修改了对他的第一印象“好,谢谢。”

    “早点回家吧,明天见。”周景星挥了挥手走了,谢予在楼下等着他。

    “怎么样”谢予问。

    “衣服给他了,话也交代了。”周景星看着他,纳闷问,“不是老谢,你和路雪辞关系不是不好吗,干嘛帮他领衣服啊”

    “领一件也是领,两件也是领,”谢予说,“顺手的事。”

    “话是这么说,”周景星还是觉得不对劲,“但是”

    谢予勾住他肩膀“热不热,喝不喝饮料”

    周景星立刻忘了探究因果,兴高采烈一挥手“走着”

    天公不作美,军训第一天气温就高达三十八度。

    “报告尿教官,我想上厕所”

    “说了多少次,我姓尿,不姓尿,不要叫我尿教官”

    军绿色的方队里响起噗嗤噗嗤的憋笑声。

    一班的教官叫廖刚,是个二十露头的小伙子,长相周正,身材强壮,性格憨厚,素质过硬,什么都好,就是普通话不太好,n不分,自我介绍时张嘴就是一句“我姓尿,你们可以叫我尿教官”,班里瞬间笑疯了。

    廖教官唬着脸瞪视一圈“再笑再笑继续站一个小时”

    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立刻闭紧嘴巴,眼神严肃,肃静无比。

    廖教官满意了“休息二十分钟,十点整集合”

    “谢谢尿教官”

    廖教官脸色一变,学生们已经嘻嘻哈哈地四散奔逃,猴子似的窜到操场旁边的几棵大树下面去了。

    “累死了,这天也太热了”周景星仰头咕哝咕哝把剩下的矿泉水喝了个精光,“我去小卖部买饮料,谁一块去啊”

    “我去。”庄谦拿军训帽扇着风站起来,两人正要走,有人从后面喊了他们一声。

    “不用买了,请你们喝。”

    庄谦和周景星回头,见一个男生递过来两罐冒着冷气的冰镇可乐。

    庄谦稍一回忆就想起来了,这男生叫孙健,昨天下午在楼底下领军训服的时候,孙健曾自发站出来组织大家排队。

    周景星歪头一看,发现孙健后面还跟着两个男生,抬着一个大纸箱,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饮料,大概五六十瓶。

    他愣了一下“兄弟,大手笔啊。”

    “都是同学,客气什么。”孙健笑了笑,又从箱子里拿了一罐可乐,凌空抛给谢予,“兄弟,你的。”

    谢予伸手接住“谢谢。”

    孙健领着那俩男生走了,继续去给班里其他同学发饮料。

    “我想起来了,”庄谦说,“孙健他爸好像是咱们这一个很有名的公司的董事长。”

    “怪不得,富二代啊。”周景星一脸羡慕,拉开可乐拉环灌了一大口,“爽”

    夏天就是要喝冰镇的

    谢予把手里的可乐递给他“你喝吧。”

    “你不喝啊”周景星问。

    “我喝水。”谢予走到一边,弯腰拎起放在地上的保温杯。

    周景星看了一眼,刚喝进去的一口可乐差点喷了“你什么毛病,大热天的用保温杯”

    谢予喝了一口,解释“里面泡的茶。”

    “什么茶”周景星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保温瓶口的水面上飘着两朵菊花,还有几颗红红的枸杞。

    周景星“”

    “你还不了解他啊一贯这风格,”庄谦戏谑,“年纪轻轻,比我爸还老干部。”

    “真的老谢,你得改改你这作风了。老干部就算了,还这么清心寡欲”周景星搭着谢予肩膀,苦口婆心地劝,“既然长了这么张脸,就不要暴殄天物上学期追你的林姓美女还记得不暑假她追着我要你的微信要了十几次,我以钢铁般的意志经受住了考验,没把兄弟你卖出去。但人家一个女孩这么主动,你真的忍心一点机会都不给”

    他兀自叨叨了一番,却发现谢予根本没听,眼睛定定看着一个方向,似乎在出神。周景星顿时出离愤怒了“兄弟我煞费苦心地替你操心终身大事,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他愤愤地顺着谢予的视线看过去,“咦”了一声“路雪辞”

    路雪辞把军训服外套垫在背后,靠坐在大槐树下,拿帽子朝脸上扇风。就这么呼扇了足足三分钟,脸上热辣辣的感觉才稍微好了一点。

    他皮肤一直这么敏感,小时候更严重,被烈日直晒甚至会起大片大片的红疹子,长大了才好些,但还是会微微发红。

    嗓子又干又痒,路雪辞拿过水杯,一晃才发现就剩个底儿了。他遥遥望了眼学校小卖部的方向,计算了一下来回的路程和时间,果断放弃顶着太阳去买水的打算。

    阳光从树叶缝隙零散地漏下来,他蔫答答地闭着眼靠在树干上,感觉自己像一条搁浅的鱼,再过几分钟就要晒干了。

    “要水吗”

    清朗的男声在耳畔响起,路雪辞顿了一秒,睁开眼。

    身前的树荫下站了一个男生,个子高高,发型清爽,肤色透着健康的光泽,露在迷彩短袖外的手臂线条紧实流畅,隐隐蕴含着年轻蓬勃的力量。

    路雪辞直起上身,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水“谢谢。”

    “不客气。”男生看着他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微微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我是谢予。”

    路雪辞嘴角的弧度轻轻扬了扬,好似一个转瞬即逝的笑。他说“我知道。”

    谢予站在那儿,高大俊朗的男生此时好像有些局促似的,在离开和留下之间犹疑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后者“你脸有点红,没中暑吧”

    “没有。”路雪辞又喝了几口,拧上瓶盖,“晒久了就这样,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经过水滋润后的喉咙舒服了些,但还是有点痒,他忍不住低低咳了两下。

    “嗓子不舒服的话可以喝点败火的。”谢予见状道,“菊花茶祛火消暑,我那有,下午给你带点吧。”

    路雪辞看看他,点点头“好啊。”

    他拍拍裤子后面的草末站起来,从裤兜里摸出一个东西,走到谢予跟前递给他。

    谢予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儿童创可贴,粉红色的,上面还印着一个小兔子,在啃胡萝卜。

    “看你胳膊上有道伤,”路雪辞指了一下,“出汗多了容易感染,还是贴上吧。”

    早上出门前帮路潇遥换创可贴顺手塞兜里了一个,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

    谢予捏住那枚创可贴,刚想说什么,廖教官在远处扯开嗓门喊“集合”

    路雪辞周身的气压无声地降低了一点,脸上的不情愿分外明显,他弯腰从草坪上捡起军训帽,严严实实地扣在头上,冲谢予懒懒挥了挥手,往队伍那边去了。

    “唉,你俩刚才聊的啥”路雪辞一走,在远处窥了半天的周景星迫不及待地冲过来,一把搭上谢予的肩膀。谢予没说话,周景星跟着对方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匪夷所思地挑了挑眉“哪来的创可贴啊这也太幼稚了,还粉的,哪个男的谁会贴啊。”

    他刚吐槽完,就见谢予撕开贴纸,把那个印着粉红小兔子图案的创可贴,工工整整地贴在了自己胳膊上的伤痕上。

    周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