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林语生有些惭愧地垂下头,额前散落的碎发里已经夹杂了些许白色,“或许是那时候,我将对程强的恨一部分转移到了你身上,我明知你过得不好,却选择了冷眼旁观。”
“都过去了。”
程斯刻如今已不觉得当年那些日子有多么惨痛,因为他知道,在某一个平常的夜晚,会有一个人走进他的囹圄之地,握住他的手对他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话,是他一切磨难的终点和救赎。
“所以后来呢”程斯刻开口。
“后来,我听说了程强想要到城里赚钱的心思,于是找了个人游说他来南淮,说要给他介绍工作。之后通过关系将他塞进了温家挑选司机的名单里。”
“程强和温晏是老乡,他的履历被造过假,也足够漂亮。所以程强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温晏的司机。”
“那你是怎么劝说程强去杀温晏的”程斯刻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程强就算再混,也该知道杀人这种事情跟他家暴不一样,这是犯罪,搞不好是要矮枪子儿的。
林语生闻言轻笑了一声,眼神露出了些许蔑意。
“我为什么要劝说他,他配吗”林语生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针白尘就能让他跪着求我的事情,为什么要浪费口舌呢”
“你你给他用了毒品”程斯刻感觉脑海中的迷雾正在逐渐散去,一系列分散零星的事件开始被串起来,形成首尾相扣的一个环。
“所以你用毒品控制程强,让他杀了温晏可你为什么要杀了温晏你跟他无仇无怨,为什么要杀他”
“谁说我跟他无仇无怨温晏找人杀了印少爷,他的死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程斯刻的脑袋几乎要宕机了,明明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懂了呢又或者,他根本不敢听懂。
“你说”程斯刻不可置信地开口,“是温晏杀了印之遥”
“温浅是真的什么都没跟你说。”林语生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他他应该跟我说什么”程斯刻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印之遥不小心发现了我和温晏关于白尘的秘密,于是温晏杀了印之遥,之后我为了替少爷报仇,找程强杀了温晏。这就是当年这件事情的始末。”
程斯刻头痛欲裂,他强撑着自己的额角,却依旧压不平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
这太荒唐了,事实的真相怎么会是这样
可由不得他不信,此刻坐在这里的林语生就是最好的证明。林语生的确参与制毒了,当年他和温晏之间恐怕根本不是替人报仇那么简单。
林语生要杀温晏的真正理由,恐怕依旧跟白尘有脱不开的关系。
不对,还有一个地方不对这个故事里根本没有靳柔,林语生对靳柔的愧疚又是从何而来
“那靳柔呢靳柔在这个故事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程斯刻抬头紧盯着林语生,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提到靳柔,林语生的瞳孔明显晃动了一下,他垂头看向了别处。
“那时候我有点魔怔了,我爱靳柔,却也恨靳柔,我恨她为什么过着这样非人的日子都不愿意跟我走。”
“于是我把她骗到了南淮,亲手给她注射了毒品,我想用毒品控制她,让她留在我的身边。”
程斯刻盯着林语生的眼神几乎要流出血来,原来原来靳柔的毒瘾是这么来的
他母亲遭受的所有的磨难,都来自于他生命当中的两个男人。
“可你最后并没有将她留在身边。”程斯刻哑声开口。
“是”林语生闭了闭眼,无声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我后悔了,我看到她望着我的眼神时,我后悔了。”
那是林语生从未在靳柔身上看到的眼神,没有怨恨,没有反抗,只有平静的麻木,仿佛林语生只是给她注射了一只葡萄糖。
可就是这个眼神,彻底刺痛了林语生的瞳孔,靳柔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靳柔了。
他就算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好像就应该是这样。
可程斯刻总觉的有哪里不对,他有一个怀疑“印乘恪在这所有的事情里,都没有出现过。”
“是他真的一无所知,还是你想要帮他隐瞒罪行。”
“林叔,你是在顾虑什么吗你没有说实话。”程斯刻一瞬不瞬地盯住林语生的瞳孔,企图从里头找到一丝闪躲和心虚。
可至始至终,除了说到靳柔时的那一瞬的破绽,林语生的眼神都仿如平静无波的古井,掀不起一丝波澜。
“我再问你一次,印乘恪和所有这些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
林语生沉默良久,接着站起身来。
他在程斯刻步步紧逼的眼神中弯下了他的脊背,朝程斯刻鞠了一个躬。
“对不起。”
这是他对程斯刻说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狗子你挺住,老婆马上来安慰慰
第79章 我的小狗永远都有特权
程斯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会见室的,门外的小雨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
那么大的声音铺天盖地轰隆而下他却一点都没有听见,耳朵仿佛被一团棉絮堵住了,隔绝了声音,也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他就这么无知无觉地走近雨里,直到被身后的狱警叫住,他才堪堪回过一点神智,他看着狱警的嘴焦急地张张合合。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见了。
直到狱警拿着他的伞跑到他面前,在他耳边大声呼喊,他才仿佛能感觉到来自这个世界微弱的一点联系。
“伞,雨那么大你不撑伞啊”小狱警将程斯刻的伞塞进他的手心里。
程斯刻怔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低头往身上看了一眼,他竟然就这么直接走进了大雨里,一身的透心凉渗入皮肤,沁入骨髓,他打了个寒战,接过了小狱警手中的伞。
“谢谢。”他好似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但立马又被这盛大的雨声所掩盖。
程斯刻拿过伞也不撑开,就这么握在手上,任这倾盆大雨重重锤打着他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温浅一直等在门口的车上,他越等越心焦。
不知道林语生会跟程斯刻说些什么,如果林语生真的和那些事情有关,他会把那些自己瞒住程斯刻的事情一并说了吗
程斯刻不该知道,这一切与他都没有关系。
可在他转过头望见从看守所大门里迈出来的程斯刻时,他的一颗心跌到了谷底。
程斯刻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了
那一刻温浅顾不得大雨,他被心焦和不安所围剿,他几乎想都不想地一把打开车门迈了出去。
大雨瞬间淋湿了他全身,他却什么都顾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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