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情当然不够,于是那晚两人分开之后,古牧和也就开始频繁去各种酒吧抓苏格兰,抓到的几率竟然还很高。要是苏格兰身边有人,就先阴阳怪气威胁一番把人赶走,然后花样百出地去勾引他。反复几次之后,明眼人都能看出苏格兰的态度从一开始的隔岸观火到后面逐渐乐在其中。到现在认识他俩的只要在酒吧看见两人,就像躲瘟疫一样远离。
也不是没有过欠扁的人去刻意打扰,但是古牧和也那家伙真是会看碟下菜给人找麻烦。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消息渠道,觉得自己惹得起的就给人找大麻烦,惹不起的就找小麻烦。对后者来说,惹到古牧和也就像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也膈应人,烦得要命。而且他看起来只对花天酒地找男人感兴趣,于是干脆避远点不理会。
组织的很多据点都是酒吧,外层如常营业,只有对上了暗号的代号成员才能进入里层。在平时,对酒吧客人的长期观察和招揽也是组织吸纳成员的一个途径。
这天正巧威士忌三人来这里和琴酒见面交代任务,交代完之后苏格兰率先离开,在外面过道上等待的一个外围成员对着他挤眉弄眼,小声道“苏格兰大人,您的那位小甜心正在外面等您呢。”
“苏格兰。”
一道人声冷冷传来,他一回头,琴酒的正指着他眉心“你对外人泄露了行踪”
“不敢,除了上床时候的情话,我绝对什么都没说。”苏格兰无辜地举起手“古牧和也的名声随便一查就能知道,我可是和莱伊一起从训练场出来的,途中接到你的信息,中间什么都没做。”
“呀哦,这位古牧君我也知道一点,据说惹到他的好多人都因为行踪莫名泄露而被仇家杀掉了呢。”波本露出因为遇到同类而兴味盎然的表情,看他俩对峙,颇为幸灾乐祸般道“哎哎,这可真是,光会狙击不长脑子可不行。”
“波本,没话说可以闭嘴。”苏格兰对枪口视若无睹般和他针锋相对“就算我死了,他也未必看得上你。”
波本笑眯眯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画风突然拐到一个奇怪的地方,琴酒眯了眯眼,神色冷冽“那就把他变成自己人。如果是个废物,或者他不愿意”
他枪口抬了抬“你来动手。”
“不听话的猫当然要杀掉。”苏格兰笑意不达眼底,扭曲的控制欲和独占欲呼之欲出,却更加温声细语“不用你说,我也会亲自动手的。”
琴酒撇了眼旁边突然一激灵的伏特加,眼里的嫌弃如同实质,他放下手枪“别让我抓住你的老鼠尾巴,苏格兰。”
其他几人目送他的离去。
一直没说话的莱伊突然开口“古牧和也”
苏格兰素日温和的假面被撕开一道口子,语气有几分说不上的意味“怎么,你也对他感兴趣”
“你想多了。”莱伊淡淡道“只是对他有所耳闻。”
他意味不明道“也不知道落到你掌心的到底是雀鸟,还是毒蛇。”
“多谢你的提醒了,莱伊。”苏格兰勾起唇角“毒蛇可比雀鸟有意思。”
“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莱伊目光移向看着苏格兰的背影神情莫测的波本,直觉他要憋什么坏水,心想黑衣组织里果然变态频出。
最好不掺和这趟浑水,但是,如果古牧和也有足够的价值,接触一下也未尝不可。
苏格兰在吧台看见如月琉生时,他正撑着下巴看舞池里的肌肉男跳舞,对旁边的侍应生招招手耳语了一番,侍应生捧场欢呼起来“古牧先生再开一座香槟塔”
气氛倒是热烈。
苏格兰走过去,原本坐在如月琉生附近的人都拉着脸换了更远的位置,刚踟躇着想走上来的一个青年在被苏格兰淡淡扫过之后,面色发白的停住脚步。
如月琉生面前被人严严实实挡住,接着下巴就被抬起,那人逆着光的眼眸中带着危险的笑意,温声问他“好看吗”
“诶呀,不好看吗”如月琉生握住他的手,潋滟的唇吐出醉人的酒香,眼睛像钩子一样“要是想让我少看几眼,下次可要早点来。”
苏格兰的手从他的下巴滑落到脖颈,微微收紧将他拉近,另一只手撑着他的腰让他完全贴向自己,皮肤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布料交融,在缠绕的呼吸里,他低声“那你是要跟着我走,还是继续看”
其他人只看见两人在昏暗的卡座上滞留了许久,苏格兰的背影完全挡住了他怀里的人,等他将人半抱着离开时,后者的脚步似乎有些不稳。
吃瓜群众们唏嘘着收回视线。
等两人到了酒店,如月琉生勾着他的脖子把要放手的人拉了回来,诸伏景光手撑在门上,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他瞬间就明白了如月琉生的意思,于是哑着嗓子开口“今天有什么新花样吗”
“花样多的是。”如月琉生控制着呼吸,倒退两步把人拉到浴室里,门关上发出重重的响声,他打开花洒,脱掉诸伏景光的外衣丢在地上,“诶呀”一声在上面踩了几脚。
他又上下打量了诸伏景光一番,才松了口气“应该没有了。”
说完这句话诡异地安静了几秒,如月琉生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依然亲密,开花洒的时候他浑身都被打湿了,薄薄的衬衫贴在身上,后仰踩衣服时诸伏景光怕他跌倒,揽住他的腰也跟着前倾,呼吸就在咫尺之距。
诸伏景光在他耳边轻声“我放手了”
“欧,欧。”如月琉生呐呐应声,感觉怪怪的,他下意识去追寻那双蓝色的眼睛,却在和他视线撞上时倏忽收回。
“呃糟了。”如月琉生乱糟糟的脑子突然想起裤兜里的信号屏蔽器,他把那个圆圆的金属件拿出来捣鼓了几下,显出几分烦恼。
诸伏景光观察他的神色“坏了容易修好吗”
兑换实体的零件比使用抽象的系统超能力贵了好多,如月琉生祈祷里面的芯片没坏“得回去拆开看看,先检查一下房间吧。”
诸伏景光突然伸手抚了一下他的下巴。
如月琉生一愣“怎么了”
“没什么。”诸伏景光收回手,水珠化在指尖,似乎也染上了滚烫的体温“我先让人送几件衣服过来。”
“刚进房间就送吗”如月琉生的思路歪到另一个地方,他咳了两声“不然还是等一两个小时再送吧”
“”
诸伏景光扶额,有点无奈有点好笑,指着架子上的浴巾“那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我去检查。”
如月琉生乖乖点头。
等诸伏景光走出去,如月琉生才注意到卫生间居然能看到外面,他瞟了几眼,以为是那种单向玻璃,裹好浴巾后干脆站在旁边看诸伏景光熟练的在房间里翻翻找找。
感觉和警校时期的景光相比还是有很多变化的
诸伏景光拉好窗帘,倏忽对上他的视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
诶他能看到吗
如月琉生有种偷看被抓包的脸热感,但他又想,以前不也经常偷看,不对,看幼驯染怎么能叫偷看,明明是光明正大地看。
于是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诸伏景光在他头顶揉了揉,力道很轻,只是在感受湿润程度。他从桌子上拿起刚刚找出来的吹风机插上电,如月琉生坐到床边低着头,在呼啦啦的风声里感受他的手指在发间穿梭。
好安静。
吹风机的声音让屋里显得更安静了。
如月琉生怔怔的,诸伏景光站在他身前,触手可及的位置。
有一种,很奇怪的,心悸感。
他一动不敢动,在心里想以前诸伏景光有没有给他吹过头发,好像也有,他会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和降谷零拌嘴,或者和诸伏景光聊天,总是吵吵闹闹的。
果然还是太安静了吧。
“好了。”诸伏景光顺手捋了捋他的头发,把吹风机收起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温柔。
景光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啊。
但是突然好想听他叫叫自己的名字。
这种期待感一点也不猛烈,甚至有种酸胀的涩意,他完全可以忽略自己此时的心绪,因为实在是莫名其妙。
撞进他的视线时,诸伏景光海一样眸子轻眨,那里面有他的倒影。
“景光”他喃喃道。
诸伏景光差点没有听清那过低的呼唤,但他熟悉如月琉生喊他名字的口型,于是在他面前弯腰,轻声询问“怎么了”
这一刻,如月琉生突然开始紧张,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开口,声音很小
“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诸伏景光微怔,他在这一秒无需询问也理解了什么,如月琉生想听的不是“古牧和也”这个名字,而是
“琉生。”
诸伏景光在他耳边轻声,说的终于不是那些逢场作戏的情话,随着呼吸喷洒在耳廓的呼唤惊动了什么,比刚刚更强烈的心悸感敲打着他,如月琉生呼吸一滞。
大概是,他想,他之所以像恶鬼一样不断重来和这个世界撕扯,就是为了等这一声呼唤。
“琉生。”
他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