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押到每一个人面前眼睁睁看着他们受尽折磨,就连翎花皇可怕的模样也让她目睹了全部过程。
燕乘一袭黑衣,身上沾了许多人的血,就连脸上的血迹也宛如方才才沾染上去的。
他站在那些被关押的人面前,犹如审判恶鬼的阎罗。
她双手双脚被套上了铁链,被他的人死死困住。
少年缓缓转过身来,那可怕的模样让她心里越发恐惧。
燕乘眸中带恨,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死死捏住她的下巴,身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不禁脸色难看。
他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燕乘用力掰过她的脸,语气阴沉得可怕“可瞧见了这些人用过的刑,我会在你身上都试一遍。”
听闻,女子微微睁大双眼,方才那些人痛苦的样子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她想起便觉得心里发怵。
然而此刻凄厉的叫声在牢中久久不散,她宛如来到了地狱一般。
女子心中一狠,忽然冲向了燕乘,双手撕扯他的衣裳,眼里带着祈求。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给我个痛快,求求你”
燕乘心里不屑,眸子越发狠厉,他狠狠甩开她的手,将她扔到了一旁。
“我怎能舍得让你死我会让你好好活下去,在这牢中一直到老死。你每日要受尽这些人所受过的折磨,直到老死。我要让你一生都活在痛苦的炼狱中。”
话落,燕乘上前,未做半分犹豫,将她的手指给踩断,可下一刻,却又让太医救了回来。
但救了回来,却又陷入了无尽的折磨之中。
燕乘虽杀了所有人,也让杀了燕司翎的人受到了惨痛的代价,可他心里却无半分报复的快感。
他冷眼望着眼前的这些人,眸中毫无波澜。
大抵是他麻木了,竟觉得做这些事宛如吃饭一般索然无味。
可是每每想到母妃和小胖墩的样子,他心里却扯得生疼。
燕司翎出了地牢,却被匆匆赶来的将军给带了回去。
“不好了不好了二殿下,小殿下小殿下出事了”
听闻,燕乘发了疯一般朝燕司翎的屋子里赶。
可他到时,却瞧见南越双眼无神地瘫倒在燕司翎的榻前。
身边的人低了头,眸中带着难过之意。
“阿翎。”
燕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崩溃向前唤着燕司翎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要是我还能再活一次该多好呀。”
燕司翎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心中便是这样的愿望,可是他醒不过来,宛如有人把他给带走,他好像回不去了。
数月前,北燕皇宫里,燕司翎同皇后坐于枫树下,瞧着枫树落下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母后,枫叶这是死了吗所以才会从树上落下来。”
听闻,皇后敲了敲他的脑袋,语气轻柔“它只是到了结束的时候罢了,世间万物,都有离去的时候。”
小胖墩不解“那它知道自己死了吗”
闻声,回家沉默良久,她拾起一片枯黄的枫叶。
“大抵是知道吧,万物临走时,总会有预感。”
小胖墩似懂非懂“那人离开的时候呢是不是也有感觉呀”
皇后轻笑,羽睫下带着一抹沉重。
“人死之时,能清晰听到身边人的声音。或许他会知道,自己在意的人究竟有多难过。若是自己死了,他们该多绝望。”
“”
燕司翎的意识渐渐消散,脑海里回荡的,是南越的哭声和燕乘无助的嘶吼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
看到母后了。
南越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黑夜,恍然间走到了燕司翎中箭的那个宫殿中。
殿中到处都躺满了尸体,血溅得到处都是。
不知为何,他第一次厌恶杀人。
南越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大殿中心,可恍然间他所瞧见的,是一具具染血的尸体,他想走出这片血腥之地,可是他宛如被困住了般,闭眼都是染了血的尸体。
南越跌走乱撞,他不知怎么了,宛如陷进了一片血泥泞中,他想离开,却怎么也无法走出。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江湖神医匆匆赶来,瞧见殿中南越像没了头的苍蝇般来回乱撞,他瞧着他这般,莫不是失心疯吧
“太子殿下您回来”
南越被他给摇醒,若是他再这么下去,可就危险了
江湖神医虽然将南越给唤醒了过来,可是眼下他却双眸空洞,满是颓丧。
良久之后,小少年才慢慢回神。“我无碍。”
说罢,他便任由手下的人将他给带了出去。
冥冥之中,他忽然想起那晚同燕司翎在月色下的模样。
他好像才意识到,原来那一晚是最后的告别。
原来第二次见面,是这个染血的夜晚。
若是他一开始便没有答应送他来翎花,或许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夜色朦胧,一场雨洗刷了城中的血迹。可也带走了不该带走的人。
卯时,一袭红衣闯进了翎花,而后带着怀里的宝贝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
翌日,燕乘呆坐于翎花城墙之上。
“殿下,这里的消息已经全数禀告于皇上。可这消息恐要三日后才能送到。”
燕乘沉吟“三日也好。明日便是云家娶亲之日,这些消息带去皇城也不好。”
将军看着燕乘的样子,欲言又止,有些话他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殿下,您日后有何打算”
听闻,燕乘的目光暗淡了几分。
“翎花城如今已被北燕攻下,便是北燕的城池。我同父皇说,我便守在这。”
闻声,将军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接下去的话该如何说下去。
两人相顾无言,城门口处,南晋的人出城。
“殿下,南晋太子昨日染了风寒,今日便匆匆回去了。”
将军目光落在那队人马上,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不知为何,总觉着有种荒凉之感。
燕乘轻声低语“走了也好。”
夕阳落下,拉长了两个少年的影子。燕乘站于城墙上,轻风吹打在身上,他的目光也越发迷茫。
抬眼望去,身边的彼岸花败了。
他一直自诩为彼岸花,花开得越艳,他的生命流逝得便越快,彼岸花乃是用他的血所养。
来时他便不打算活着回去,他想让彼岸花在翎花开得娇艳欲滴。可花没败了,他活下来了。
但原本该活下来的人,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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