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深度实在是宽广无边,接下来柴安平接连收到了三次黑默丁格的信息,但仍然没有靠近奥恩所在的位置。
当然他沿途也不是一直在走直线,大部分的岛屿他都会绕开走,避免战斗。
一路前行,除了发现冥河越来越近以外,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直到越过一条清浅的小溪,变化开始逐渐出现。
他们走过一片无边的花田,每一朵花都是纯澈的黑色,娇艳富丽的花朵散发出迷人的甜腻香味。
清风吹过,用红绳绑在花丛里的铃铛还会不时发出声声悦耳的脆响。
不远处,有隐隐约约的人影行走在花丛里,有些在赏花,有些则手持剪刀养护着这片花田。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甜美而诡异的笑容,在柴安平靠近之后,他们会停下来静静看着他。
柴安平第一次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他压下焚烧花田的想法,带着青鸟静静通过花田的小径。
风铃声令人恍惚,花香引人失神。
他仿佛看见狂风卷起花瓣与花粉化成了一位衣着华美的贵妇人,她抱着一把乐器弹奏着迷人的曲调,歌喉绕梁,烛光透过半掩的帘子落到她白皙的脸上。
胭脂香味几乎透出画面钻进他的鼻子,就连愤怒本源也无法抗拒。
他忽然生出无限的不舍,想要就此躺在花田里,永远躺在妇人的膝侧。
两枚定律硬币无声碎裂。
柴安平忽然清醒过来,他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收起雷刃,用右手捏住青鸟的脖子来回甩动,将祂从幻境里拉出来。
“脖子要断了要断了啊”
柴安平不敢在这片神灵都会迷失的花田里多停留,在脚下撑开一重又一重的六边形法阵,快步逃离。
铃声骤然急促起来,青鸟的声音跟忽然被掐灭一样,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祂的眼睛死死盯着花田里的人影。
内心越发惊骇
有神
柴安平不知道跑了多久,这连绵的花田才终于出现边界,代价是第三枚定律硬币的破碎。
冷汗从脸颊滑落,沿途才发现花田里的人影简直多到恐怖
而在边界,那是一条宽度几乎有上百米的浑浊河流。
河堤上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不可飞跃,不可摆渡。
身入此河,洗涤身体灵魂。
柴安平没有任何选择,身后急促的铃声已经几乎贴到后背,他纵身扎入河水,扑通一声,无数铃声骤然消失一空,只剩下湍流的水声。
柴安平仍然抓着青鸟的脖子,祂没有定律硬币可以保护自身,甚至还只是一个子意识,要是没有他,恐怕已经成为花田里一只无忧无虑的蠢鸟。
河水洗去两人身上沾染的花粉,柴安平感觉一阵平和舒适,仿佛灵魂真的受到了洗涤一样。
河水湍急,但对他来说几乎没有影响。
他慢悠悠划过河面,抵达对岸。
正要烘干衣物,他的手忽然一顿。
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闭起双眼,被河水冲刷得毫无执念的灵魂莫名感到一丝烦躁。
忘记了什么
“啾啾”
“啾啾”
“你说话啊,啾啾有什么用”松开青鸟的脖子,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叹气道。
“啾”
“嗯”
一人一鸟对视,柴安平神情逐渐凝重起来“你忘记了怎么说话”
“啾啾啾啾”
青鸟一个劲的点头,急得差点哭出来。
果然游过这条河会忘记某些事情
那自己又忘记了什么
那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柴安平越发烦躁起来。
青鸟忽然指着他的脑袋叫了起来。
“我的冠冕”
柴安平一怔,随即伸手轻抚,十三枚定律硬币已经碎裂开三枚等等,怎么只剩下十二枚
柴安平忽然感到无比的悲伤,缺失的定律硬币究竟属于谁
他猛地站起身,浑身愤怒本源熊熊燃烧。
“还给我”他失魂落魄,又愤怒到无法自控,“还给我把我的记忆还回来”
一字一句的字眼从他的牙缝蹦出来,无穷的怒火令青鸟都炸起寒毛。
“啾”
祂的眼中浮现一抹急切,但此时柴安平已经完全听不进祂的劝解,更听不懂祂的话。
炙热的炎柱冲天而起,在柴安平的控制下化作一只大手探入河水中去。
刹那间,大量水蒸气从沸腾的河面升起。
然而柴安平根本不觉得满意,越来越多的炎柱被他控制着按进河水里。
几个呼吸之间,这一段的河流就像是雾气笼罩,变成了雾乡。
朦胧的雾气之中,火光依然耀眼。
柴安平全力催动愤怒本源,几乎将整条河流截断
就连河床都被他炙烤到干裂
柴安平抬起左手,狰狞的鬼爪上出现一根两米多长的火焰长矛。
奇异的神纹迅速攀附向上,让整根长矛逐渐凝实。
“咻”
一矛掷出,恐怖的力量直接贯穿水流,半截矛身都刺入了河床,周遭砸出无数的裂痕。
柴安平没有丝毫的停顿,左手一抓握,便又是一根长矛出现。
这次的长矛出现速度更快,因为经过了第一根的尝试,第二根就不需要再摸索神纹的刻录。
接连向大河里刺入了十几根长矛,整条河流终于被彻底截断。
奔涌而来的河水顷刻间被燃烧成水蒸气,连向两岸扩散的机会都没有。
十几根长矛彼此之间相互呼应,并逐渐统合,变成一面坚不可摧的壁垒。
柴安平神情狰狞凶恶,十二枚定律硬币在火焰中熠熠生辉。
“我知道你有主人,不吭声我就把这条河焚干”
愤怒本源,全力全开
他的双手合在一起,手指在能量的推动下自然而然变成诡异的姿势,火光中投下的阴影看起来就像是一张鬼面,很难想象这样的动作怎么骨头还没断掉。
焚烧
焚烧
无尽的怒火
青鸟不得不向后逃离,否则就连祂都会被这么恐怖的火焰卷噬。
祂骇然的看着这一幕,无法想象柴安平的心灵里还潜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在他们经过的花海边缘,一个穿着黑色宫装的美妇人翩翩然自雾气中走来,她赤裸着白皙的双足,脚踝上用红线缠着一颗金色的铃铛,右手拿着一把小巧的折扇,掩住自己的笑靥。
青鸟可以清晰听见她的笑声,随着她纤手挥动,黑色的花粉越过花海,向着裸露的河床扩散。
上游的大河也暴躁起来,卷起一阵又一阵的浪潮想要突破柴安平的封锁,但柴安平根本不管不顾,愤怒本源的力量节节攀高,浪高一尺,他就要反压一丈
结果整条河流反而被火焰逐渐卷噬倒灌。
怎么会有这么豪横的人
两道流光刹那间从河水里电射而出,分别钻进柴安平和青鸟的眉心。
定律硬币再次悄然浮现在柴安平额头上。
“呼”
柴安平骤然安心下来,心里呢喃着拉克丝的名字,下定决心出去之后要奖励她一顿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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