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爸看着郑丹丹信心满满的表情,忐忑的心逐渐随之安定。
此时,垂头丧气的鞋厂员工终于返回了工厂。
“谈得怎么样了”
“他打算要多少鞋”
“种类数量单价分别是多少”
鞋厂领导七嘴八舌地询问鞋厂员工,由于过度兴奋,他们第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鞋厂员工的状态不对。
“你说话啊”
热情的鞋厂领导见鞋厂员工一言不发,总算意识到不对劲。
“没有。”鞋厂员工低落地摇了摇头。
“没有啥”鞋厂领导不可置信地看着鞋厂员工。
“生意没谈成,一笔都没有。”鞋厂员工回答说。
“咋会不是说新开的工厂吗”鞋厂领导眉头紧皱,按理来说,新开的工厂有钱,也愿意给工人采购物资作为福利,所以他们才派人去。
“你是不是把价格报高了”副厂长质问道,表情也很凝重。
鞋厂的效益不好,一年不如一年。如果再寻求不了突破,厂子只怕难以维持。
“从头至尾,我根本没机会和罐头厂领导谈。”鞋厂员工叹了口气,把在罐头厂发生的事告诉给鞋厂领导,“原本我以道贺的名义去,想拉拉关系,但罐头厂那边只出来一个小员工来打发我。”
鞋厂领导闻言皱眉,觉得罐头厂那边很不会来事。只是现在显然不是指责罐头厂员工的时候,鞋厂领导看着鞋厂员工。
“你不会直接告诉他你要见厂长吗”
“我说了,可他说要我们的厂长去,他们的厂长才会接待。”鞋厂员工憋闷道。
“岂有此理”鞋厂厂长怒目圆睁,十分生气。
和鞋厂员工一样,他是看不起镇上工厂的。派员工去和村里工厂谈生意,他自认为是村里工厂的荣幸。
然而他们却不识好歹,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都别意气用事。”见厂长生气,副厂长出声道“我们现在要紧的是把鞋子卖出去,罐头厂的人不懂规矩,咱先不计较。这样,让小梁再去一趟,直接说卖鞋。”
“这能行吗”鞋厂厂长迟疑道,脸上有些难为情。在他的设想中,应该是罐头厂懂事点,主动求着买鞋,而不是他们舔着脸卖,这多没面子
“能不能行都先试试,忘了镇长说的话了”副厂长无奈道。
鞋厂虽然是国营工厂,但效益不好,也是有压力的。
“行吧,小梁,你再辛苦一趟。”鞋厂厂长心里虽然不情愿,可还是妥协了。
镇上已经连续补贴了他们近一年,要是在没有起色,只怕他们的工厂会被取缔,或者减小规模。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愿意看到。
“是。”
鞋厂员工,也就是小梁。他在罐头厂受了冷遇,心里还委屈着呢,原本不想去的。但看到领导们的表情,他识趣地选择了同意。
“价格可以放低点,重要的是卖出去。”副厂长不放心地叮嘱。
“我知道了。”
小梁骑上自行车,再次前往银杏村。
谭学名得知小梁又来的消息,看了眼不远处的郑丹丹。大喜的日子,他不希望郑丹丹的好心情被破坏,于是独自去见了对方。
“你们厂长呢,我有事和他谈。”小梁看见谭学名,要求说。
“请问有何贵干”谭学名不接话茬,反问道。
“谈生意,说了你也不懂,快叫你们厂长来。”小梁不想和谭学名多费唇舌,催促说。
“鞋厂要买罐头”谭学名挑眉,看向小梁。
小梁闻言,脸上顿时不自在起来,“我要和你们厂长谈生意,你叫你们厂长来就行了。”
“要采购罐头的话,我就能做主,不用厂长来。”面对急躁的小梁,谭学名很是不疾不徐。
“你咋就听不懂人话我要见你们厂长”小梁急了,大声道。
“今天开业,我们厂长很忙,没空见你。”谭学名依旧淡定。
“我可是镇上鞋厂的员工”小梁愤愤不平地说,村里的工人咋能这样轻慢他
“所以呢”谭学名重复着郑丹丹说过的话,他清楚小梁心里的骄傲。冷眼看着,却只觉得搞笑。
所以没有所以
潜意识中的鄙夷链省城看不上普通市,市里看不上县城,县城看不上镇上,镇上看不起农村,咋好拿到明面上来说
“你们副厂长呢”小梁一噎,退而求其次道。
“副厂长也很忙。”谭学名面无表情地说。
“那其他领导呢总有能做主有空闲的领导吧”小梁不耐烦地问,这趟行程比他预想中的还要不顺利许多。
“不是告诉过你,鞋厂要采购罐头的话,我就能做主。”谭学名轻飘飘地说。
“那采购鞋呢罐头厂采购鞋,你能做主吗”小梁心里虽然有包袱,但到这时候也不得不扔下了。
他还记得临走时,领导们的叮嘱和眼神。
“当然能做主。”谭学名点头,就在小梁眼里生出亮光时,他徐徐道“不过我们罐头厂不需要。”
“咋能不需要,你们不给工人福利”小梁腾地一下站起来,激动极了。
他并非是为工人打抱不平,而是期盼自己的鞋能顺利卖出。
“给。”谭学名再次给了小梁希望,只是又一如既往地让他失望,“但不需要你们的鞋。”
“我们的鞋便宜,罐头厂采购鞋做福利,会更划算的”小梁听到谭学名的话后,连忙同他讲起鞋厂的好处来。
可惜尽管说得嘴干舌燥,谭学名却始终不为所动。
“你做不了主,叫你们厂长来。”
小梁着实没有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说动罐头厂厂长。
“厂长没空,你请回吧。”谭学名下达逐客令。
小梁脸色难看,他想大闹,引厂长出来。可才刚有动作,就被罐头厂保安拦下,最终只能灰溜溜的返回。
鞋厂领导们期待的等着小梁归来。有了上回的经验,他们远远瞧着小梁的状态,就知道事情又没成。
“咋回事”副厂长问道,他总要知道原因。
明明不难的
小梁也很纳闷,他垂着头,郁闷地把所有细节告诉给鞋厂领导。
“不识好歹”鞋厂厂长听完经过,再也抑制不住胸中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