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素寡”了数日。
真要是细算起来,除却三月前皇家猎场那晚,他莫名其妙被陆无双带去了巫山之外,就再也不曾碰过女子。
太子不由得心生委屈,他一个好端端的太子,愣是活成了和尚。
而且,见燕璟装得如此“清心寡欲”、“高风亮节”,太子故意使坏,抓住了燕璟的手腕,想把他往青楼拉。
太子,“老二啊,既来之则安之,人生得意须尽欢”
这话很耳熟,他也说过。
但燕璟的确不曾逛过烟花柳巷之地。
他馋沈宜善是事实,但并不代表换个女子,他也能一样表露出男子天性。
燕璟怒视太子,“荒唐成何体统”若是与自己不喜欢的人欢好,那与牲口,交配有甚区别
太子被骂傻了。
他又不是圣贤之辈,逛个青楼怎么了
哪里荒唐
又如何不成体统了
老二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想当初,他也是万花丛中过的男人
燕璟一手握着沈宜善的手腕,直接将她带离此处,扑面而来的胭脂水粉味都快让他窒息了。
总之,他很不喜。
太子无可奈何,也只能跟上去。
沈宜善的手腕吃痛,她发现燕璟箭步如飞。
战神殿下到底有多么厌恶温柔乡身负重伤,还能如此行动迅速。
沈宜善对燕璟的体格与耐力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她记得上辈子,燕璟除却她之外,就没有任何其他女子了,莫不是有洁癖
沈宜善担心燕璟伤口恶化,这位可是不久之后的帝王,某些部位十分重要。
她这完全是为了本朝江山操心。
沈宜善,“王爷,你走慢些,仔细着伤口”
燕璟这才猛然想起,他是一个受伤的男子,遂稍稍放缓了脚步,“本王不喜欢你在那种地方停留。”
沈宜善怔了怔,心中有股怪怪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太子不情不愿的跟了过来,一脸\\欲\\求不满之色。
太子,“老二,可是孤”已独守空房数月了
长此以往下去,会“病”的
燕璟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带善善去喝茶,皇兄自己去青楼即可,我与善善等你一个时辰便是。”
一、一个时辰
老二这是何意
是在嘲讽他时间太短
罢了罢了
他这次是出来办正事的,他可不想惹桃花
太子憨笑两声,“喝茶还是喝茶吧。”
他都快被整得失去一切世俗的欲望了。
沈宜善,“”
这厢,一行人进了茶楼。
像茶楼、酒肆、戏园子这些地方,最能体现出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也很容易打探到最真实的讯息。
燕璟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长臂伸出,虚揽着沈宜善,但是手臂绝不碰触到她的身子。
从外人的角度去看,燕璟对沈宜善关怀备至。
而沈宜善自己并没有觉得燕璟轻浮。
他如此君子做派,沈宜善也同样态度亲和,“多谢王爷。”
燕璟轻笑,“你与本王不必言谢。”
太子,“”他的存在仿佛是多余的。
他喜欢哪个女子,就直接把对方拽上榻,彻底水乳交融之后也就那么一回事。放纵过后,都是虚情假意一场。
还从未试过像燕璟这样循序渐进的求爱方式。
太子心中莫名奇痒,也想找一个女子,再和她来一场郎情妾意的戏码。
小二端上茶水,太子胸口憋闷,正要喝茶,被燕璟拍去了手。
燕璟亲自验毒,察觉无异样,又用开水将三只茶盏都涮过,这才斟茶。不可谓不精细。
他先倒了一杯给沈宜善,“莫要烫着。”
沈宜善双手捧着茶盏,点了点头,不像以前那么排斥了。
第二杯茶是给燕璟自己。
轮到第三杯才给了太子。
太子,“”他虽不是一个在意细节的人,但老二偏心呐。
太子故意酸言酸语,“老二,你对妹妹倒是极好,就连孤也比不上。”
燕璟直言,道“的确比不上。”
太子,“”又捅他一刀
沈宜善,“”
这时,茶楼正堂传来喧闹声。沈宜善和燕璟几人纷纷望了过去。
就见一抱着琵琶的妙龄少女正被几名恶霸围困着,看样子凶多吉少。
那少女已是泫然欲泣,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却仍在强忍着,她年岁不大,莫过于十四五岁的光景。
几名恶霸看着少女,露出贪婪垂涎之色。
“给爷唱一个。”
“怎么不唱了”
“爷让你唱,你就得唱”
“你若不唱,就给爷跳支舞如何哈哈哈哈”
其中一个恶霸捏起了少女的下巴,正要孟浪之时,忽然一根筷子飞射了过去,直接穿透了恶霸手掌。
那恶霸顿了一个呼吸才反应过来,疼到当场嚷嚷,“啊”
其余几名恶霸大惊,朝着沈宜善几人看了过来。
没错,方才是燕璟出手。
沈宜善不由得多看了燕璟的手几眼。
太子同样投来与有荣焉的目光,“老二,你这是什么招数回京之后也教教孤。”
那几个恶霸一挥手,当即出现几十名壮汉,看架势是要有仇必要。
其他茶客见状,纷纷逃窜,谁也不敢多言,似乎都很害怕恶霸们。
燕璟眸光清冷,留了一个心眼。
当初,漠北在他的管辖之下,可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燕璟低喝,“民风恶劣”
太子立刻附和,“对民风太恶劣”
沈宜善看了一眼逐渐围上来的壮汉们,“”还是先想法子脱困吧。
玄镜和左狼等人已准备就绪,眼看着一场打斗就要拉来序幕。
沈宜善被燕璟拉站了起来,然后他挡在了她身前。
沈宜善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握着的手腕,心里头那股怪怪的感觉又冒了上来。
这时,又有一波人马涌入茶楼。
“住手”
为首之人是张谦。
那几名恶霸认出了节度使,戾气稍有收敛。
其中一个恶霸道“原来是张大人,大人来的正好,这几外地人伤我大哥,我正要讨回公道”
燕璟几人面生,又穿戴华贵,很容易让人记住,一看就并非本地人士。
张谦换成了左手握剑,他的右手手骨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他看了一眼燕璟,这才对太子抱拳行礼,“太子殿下,燕王爷,给您二位添麻烦了。”
张谦是故意曝出太子和燕王的身份。
他不想与恶霸纠缠。
果然,闻言后,那几名恶霸面面相觑,虽很想报仇,但碍于太子与燕王的身份,就只能暂时罢手。
恶霸缓缓后退了几步,直接带着那手掌心还戳着一根竹筷的恶霸离开了茶楼。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燕璟面色阴沉如水,“张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以本王看,你方才似乎在庇佑那几名恶霸。”
真要动起手来,燕璟不会输,他有这个自信。
张谦是个直接的人,苦笑一声,“王爷在川地多待一阵子就会明白了,朝廷是朝廷,乡绅是乡绅,地头蛇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燕璟目光微冷,“好,本王会好好体验。”
这时,沈宜善从燕璟身后走了出来。
这也是张谦第一次看清沈宜善的脸。
之前在营地,沈宜善是戴着幂篱的。
张谦一愣,旋即才抱拳,“公主。”
沈宜善,“”她只能笑了笑,既不承认,但也不能否认。
张谦带人离开时,回头多看了一眼沈宜善,他眉心微微蹙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直到张谦离开,燕璟的脸色才有好转。
他的人,张谦也敢多看
燕璟隐忍了脾气和独占欲。
至少没有当着沈宜善的面表露出来。
这时,那抱着琵琶的小姑娘走上前,在燕璟几人面前跪下,“多谢贵人方才出手相救小女子无以回报,愿给贵人当牛做马”
少女是壮胆才说出这句话。
言罢,她的身子在轻颤。
若非走投无路,谁又愿意风餐露宿。
少女眉目清秀,不施粉黛,青葱一样的年纪,乍一眼看上去就是小家碧玉。
虽算不得明艳,但十分养眼。
太子立刻动了恻隐之心,“姑娘可是本地人士家住哪里家中可还有什么其他人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
少女半眼眸,甚是清瘦,方才经历一场惊吓,她的声音细细柔柔,“回、回贵人,小女子姓周名颜,今年十四了,原本家就住在不远处,可现在没家了,都没了呜呜呜”
太子头一次碰见这种状况,“原来是周姑娘,你且起来说话。”
周颜摇了摇头,不肯起身,“恳请贵人收留,不然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太子和沈宜善同时望向燕璟。
仿佛只有燕璟才能真正做主。
燕璟拧眉,对玄镜使了眼色,玄镜立刻会意,悄然离开了茶楼,当即就去调查周家。
同时,燕璟应下,“周姑娘既然居无定所,你若是愿意,就跟着本王的妹妹吧。”
沈宜善这个“妹妹”当的很心虚,但也只能认了。
周颜这便又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
太子挠挠头,目光一直凝视在人家小姑娘身上。
燕璟却另有打算。
这个周颜,或许能问出些什么东西出来。
众人刚回到别院没多久,张谦就命人送了几箩筐今年的时令瓜果过来。
“王爷,这些都是张大人给姑娘送来的,张大人以为姑娘就是公主呢。”庄嬷嬷道。
燕璟随手拾起一只果子,放在掌心捏了个稀巴烂,果汁顺着他的指缝往下落。
张谦不对劲,他见过善善
也不对
善善从未离开过京城,张谦不可能见过。
一旁的庄嬷嬷震惊了。
这时,沈宜善带着周颜走了过来。
燕璟收敛一切异色,转过身,温柔一笑,那只捏烂果子的手放在了身后,“这些都是张大人给你送来的,你若喜欢,本王明日再命人去购置。”
沈宜善看着庭院中摆放的鲜果,摇摇头,“不必了,这些就吃不完。”
燕璟保持着温柔笑意,“好,都依你。”
沈宜善神色一讪,不知如何答话。
战神殿下现如今的态度,让她始料未及。
晚饭过后,沈宜善带着周颜做果脯。
她知道燕璟在暗中调查周颜的一切,她也知道周颜背后有故事,她什么都没问,一切都静观其变。
落日黄昏,燕璟站在阁楼,看着正用小刀切鲜果的女子,她的侧颜认真专注,手里的鲜果被她一刀刀切成薄片,橘色夕阳笼在她身上,一切都安静祥和极了。
太子凑了过来,“老二,你就没想过试用一下孤那日给你的香料你若是用了,保准妹妹对你上瘾。”
燕璟至今没有扔了那只药瓶,也就是说,他潜意识里是很想使用迷香。
他的手摩挲了几下袖中的小瓷瓶,眸光微眯,问道“那女子的身份查清楚了么”
太子如实说“玄镜还没回来,想来一定是查到了什么。倘若她有问题,你就把人交给孤来处理,可好孤一定好好“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