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璟不敢用力,只细细感受着香软的唇瓣,片刻即离。
昏暗中,他看见少女睡得粉面桃腮,还穿着那件令人血脉泵张的薄纱睡裙,正值盛暑,沈宜善没有盖薄衾,她躺在那里,就像是一朵正在盛放的莲花。
多傻的姑娘啊。
她就这么放松警惕了
燕璟眸光一度晦暗,指尖轻轻挑开少女睡裙的衣领,看了一眼那颗小红痣,燕璟才算满足。
但也只是看看
茜窗半开,月影婆娑,温热的夜风吹了进来,扰得人心浮躁。
不消片刻,燕璟走出了屋子,默然离开。
晓兰长吁了一口气。
这万一那日王爷终于忍不住,要对姑娘来硬的,届时,她到底帮谁
次日。
燕璟直接带人去见了王太守和张谦。
他没等王太守与张谦整理好一切卷宗,直接言明了川地四大家族的事。
“不知对那四大家族,两位大人是如何看法”燕璟问道。
王太守和张谦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燕璟这么快就摸清楚了川地的情况。
王太守捋了捋花白的山羊须,道“王爷有所不知,下官也早就对四大家族深恶痛绝,但他们背后还有十万山贼撑腰,只怕不是那么好对付。”
燕璟冷笑一声,毫不遮掩嘲讽之意,“难对付就束手不管么毒瘤一日不除,川地百姓一日难以安稳。既然本王来了,那就不仅要调查灾银丢失一事,此事让本王知晓了,本王就要管到底。”
王太守露出为难之色,唉声叹气。
张谦却忽然觉得燕王此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刚烈,道“王爷,下官认同你的看法”
王太守拧眉,“可对方有十万人,咱们如何应对总不能违抗天道到时候死伤无数,谁来负责”
蓦然,燕璟从圈椅上站起身来。
天道
他厌恶所谓的命数和天道。
“本王就是天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本王会亲自设宴,届时将四大家族的家主都叫来,直接一网打尽”他素来狠毒果断。
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最绝。
燕璟没有多言,丢下一句,就拂袖而去,给人感觉十分狂妄,以及思量不周,仿佛完全不计后果。
太子全程都没插上话,立刻跟了上去。
王太守和张谦面面相觑。
到底谁是太子谁又是燕王
太子一路跟上燕璟,虽然不明白为何燕璟突然做了决定,但还是道“老二,孤对你愈发敬佩。”
燕璟只淡淡瞥了他一眼,“皇兄,打住。”
太子,“”老二今日似乎心情不佳啊。
三日后。
燕王和太子设宴,以朝廷的名义,给四大家族的家主送了帖子。
这四大家族傲慢成性,毫无畏惧鸿门宴,按时来赴约了。
换言之,即便是鸿门宴,这里是川地,是他们的底盘,这四大家族绝对不相信燕王和太子会对他们下手。
起初,这四大家族的家主还在宴席上趾高气昂,直到燕璟从主席位置上起身。
他今天穿着一身玄色锦缎衣袍。
他身边的心腹都知道,王爷喜洁,倘若他穿着深色衣裳,那必然会有杀戮发生。
燕璟目光一扫,轻描淡写,“来人,给本王把四位家主都抓起来。”
那四大家主觉得莫名其妙,燕王是没脑子么敢在这个节骨眼下对他们下手
要知道,山高皇帝远,饶是朝廷的人又如何还不如他们这些地头蛇。
何况,山寨还有十万兵马呢
这时,其中一位家主突然捂住了腹部,“酒、酒水有毒”
其余三位家主也陆陆续续出现腹痛症状。
王太守和张谦对视了一眼。
燕王果然是要把四大家族一网打尽。
但
这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一旦四大家族复仇,整个川地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就在左狼带人要抓起四大家族的家主时,王太守突然站起身来,“慢着王爷要杀人,但下官不允许”
一言至此,王太守沉声低喝,“外面的弓箭手准备听我指令”
张谦大惊,“王大人,你这是何意”
很快,宴席上的众人被包围。
太子立刻惊慌,“这、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二,这可如何是好”
燕璟却笑了,鹰眸望向了王太守,“原来是太守大人监守自盗。莫非京城还有人与你联手比方说三殿下”
太子呆了,“”老二怎的又突然提及了老三这个跨越有些大呀,他完全整不明白了。
王太守神色略变,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张谦几乎是惊魂未定,愤怒道“王大人你倒是说话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几时与四大家族联手了”
王太守冷笑一声,“来人把人质带过来。王爷,你看看下官手里有谁下官提议,王爷还是莫要做无畏的举动了。”
沈宜善被带了过来。
晓兰被人偷袭,受伤赶来,悄悄藏在了暗处,只等着寻找机会救下自家姑娘。
沈宜善与燕璟对视了一眼。她大抵了解一些情况,此刻闭口不言,不给燕璟添麻烦。
在场所有人都在剑拔弩张,似乎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打起来。
无人察觉到,燕璟的喉结滚了滚,眼中杀意明显。
他冷笑,“周颜应该就是王大人故意放出来,诱导本王一步步得知四大家族之事。”
“周颜和四大家族都被王大人蒙在了鼓里,他们当了棋子,却还一无所知。”
“王大人想要本王查出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此时,王太守朗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燕王殿下果真不同寻常但下官没料到,王爷进展如此之快,这样也省了下官的时间。”
张谦忍不住了,暴怒,“王大人,你对得起川地的百姓么你为何会如此”
王太守眸光闪烁,“我何至于此我能有什么办法流寇作孽,数年来滋扰不断,朝廷迟迟不出手,我屡次上书无果,家中老小的性命被威胁,我只能同流合污”
两方人马正要打起来,燕璟挥手,“王大人,你挟持了本王的人,本王也不会放过你的家人。但凡本王的人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本王灭你阖族”
沈宜善咽了咽口水,说实话,她并不恐慌,听闻燕璟此言,她莫名心慌。
此时,玄镜命人押着几人上来,有老者,有孩童,是王太守年迈的母亲、夫人,以及孙儿。
王太守见状,身子晃了晃,他明明已把家属安排好了他错愕的望向燕璟,“你、你早就怀疑我”
不然怎会这么快就挟持了他的家人
到底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
燕璟不置可否,“本王说过,本王就是天道把本王的人放了本王只说最后一遍”
他一言至此,扒出腰间软剑,直接对准了王太守的孙子。
“祖父救我祖父救我啊呜呜呜”
王太守闭了闭眼,眼中有泪花,只能让人放了沈宜善。
四大家族的其中一位家主,却在这时喊道“不可王大人,你可别忘了咱们的协定,杀了燕王和太子,从此川地就是咱们的天下”
下一刻,燕璟如鬼魅一般闪过,几个箭步上前,从王太守的人手中,把沈宜善拉入怀中。
等到挟持沈宜善的人反应过来,他已被燕璟一剑封喉。
燕璟抱着沈宜善重新退回原地。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太快,四大家族的家主被惊吓到了,立刻大喊,“王大人,你还在等什么让你的人动手,杀了太子与燕王你难道不想要荣华富贵了”
燕璟嗓音清冷,“王大人,你若下命,本王就立刻杀了王家老小,你自己看着办。”
要挟,他也会。
王太守身子颤颤巍巍,这时,其中一位家主突然大笑,他一手捂着发作的腹痛,一边放出了信号,“哈哈哈亏得我早有准备”
信号发出,不消片刻,又有无数弓箭手出现在了院墙头,只要一声令下,庭院中人会被射成靶子。
然而,燕璟没有给他们机会,他放开沈宜善的同时,附耳道了一句,“闭眼。”
沈宜善比在场所有人都了解燕璟的实力和狠辣。
她果断闭上了眼。
然后就听见了几声尖叫声,似是王太守的家眷被吓惨了。
等到她再度睁开眼时,四大家族的家主都已尸首两地。
张谦僵在当场,好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擒贼先擒王,你们家主已死,都给本官放下弓弩,否则一律问罪”
王太守身子又晃了晃,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不过,旋即,他又大笑,眼底有泪花,他看向燕璟,“王爷若能早日来川地,那该多好不过,眼下也是最好的结局一切都是下官所为,与下官家属无关,下官愿意以死谢罪”
王太守当场自刎。
张谦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王太守的几位家属当场嚎啕大哭。
燕璟款步走到沈宜善面前,似乎旁人的事都与他无关,他只关心面前的女子,“吓到了么”
沈宜善摇了摇头,非但没被吓到,反而觉得燕璟是在为民除害。
燕璟却歉意道“都是本王不好,连累你了。”
沈宜善,“”王爷大可不必如此。
就在这时,一根箭矢飞快射了过来,燕璟眼疾手快,然而那根箭矢虽被燕璟挡去,却还是划破了沈宜善的胳膊,虽没有重伤,但还是溢出血来。
燕璟眸光乍寒,单臂抱住沈宜善的同时,他一个转身,被他握住的那根箭矢直接射出去,当场射杀了趴在墙头的一名男子。
燕璟勃然大怒,“都给本王杀了,一个不留”
张谦拧眉,“”他怎么看,都觉得燕王和他怀中的女子不像是真正的兄妹。
沈宜善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然后就对上了燕璟深邃的眸。
她忽然一阵头昏眼花,接着就是燕璟不断在唤她。
“善善”
“善善,你怎么了”
沈宜善昏迷之前,她在想,燕璟对她的关切,相较之兄长,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深人静,房中飘荡着淡淡的汤药气息。
燕璟坐在案桌前,一手抵着太阳穴,正在假寐,他听见脑子里有道声音在不停喊着
“都怨你”
“是你害死了我”
“一切都是你的错”
“你害我好惨”
燕璟仿佛又看见了血泊之中的女子,她一手捂着隆起的小腹,一边埋怨他。
燕璟豁然睁开眼。
竟然还是那个梦。
他望了一眼床榻上的沈宜善,虽然已经解毒了,人无大碍,可燕璟总觉得又是他克了她。
男人口中苦涩,唇瓣发干。
屋内明明是汤药气味,可他却闻到了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那大师说得没错,他身上的杀戮太深。
便仅仅是今日,他手上又多了数条人命。
燕璟最后看了一眼沈宜善,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他突然发现,他对梦中那个没出生的孩子也有了牵绊。
他无论如何也要让孩子安然出生。
他与沈宜善从未做过真夫妻,但他却莫名觉得,那孩子当真存在过。
是他的骨血。
燕璟连夜见了张谦。
王太守就是内鬼,这让张谦很是错愕,以及惋惜。
张谦身为川地的节度使,肩头责任重大,子夜尚未入睡。
这一次见到燕璟,张谦多了敬畏之意。
要知道,换做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办成这些事。
但燕璟做到了。
他雷厉风行的手段,令人不得不敬佩。
张谦起身相迎,“王爷,这么晚了,找下官是有何事”
燕璟眸中有血丝,言简意赅,嗓音清冷如冰玉相击,“本王要收编那十万人手。”
闻言,张谦咽了咽口水,他素来胆大,不成想有人比他胆更大。
说实话,那十万山贼若是能“除去”,将会是川地百姓莫大的福气。
张谦,“好下官早就不想忍那帮贼人了”
燕璟又问,“张大人手上统共多少人马”
张谦如实说,“不足三万。”
燕璟,“你且速速组织人手,即刻启程。”
张谦以为自己幻听了。
但转念一想,若能在天明之前杀去山寨,一定能让那帮贼人始料未及,“好、好下官这就照办对了,王爷,公主殿下伤势如何了”
张谦不提这事还好,此事一提,燕璟的脸色愈发阴沉,语气不佳,道“与你无关。”
张谦,“”
当夜,燕璟与张谦领兵直接讨伐山寨。
接下来三日,捷报连续不断送到别院。
沈宜善已苏醒,一边养着身子,一边安静的等待着燕璟凯旋归来。
直到第五日,大获全胜的消息送到了别院,前去打探消息的太子,亲自骑马归来,直奔沈宜善面前,他一头大汗,当面质问,“妹妹孤且问你,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伤了老二的心老二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出家”
沈宜善完全没听明白,“殿下这是何意王爷他出家”
太子不知实情,还以为是燕璟受了什么刺激,一打完胜仗,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直奔了寺庙,还要剃度。
“都怨你你伤了老二,害老二看破红尘了”
沈宜善,“”她对燕璟做了什么她自己为何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