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洲其实好奇极了刚刚这盘棋局的输赢,但偏偏两个人都没有开口,他要是问了,保不齐就伤了谁的面子。
所以此时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也不觉得尴尬,只觉得有趣,难得见平时淡然自若的谢云宴这般与谁在话里话外针锋相对。
明明齐蘅还没说几句话。
难道这就是男人莫名其妙的直觉吗
林筝因为谢云宴那句“娘子爱吃甜食”抬起了头。
可后者并没有看她,不知为何,他觉得谢云宴心情不太好。
齐蘅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提出告辞“我要离开了林姑娘可否送我出门上次你帮的忙,我还有些事想问问。”
林筝猜测他可能是担心自己体内的蛊没有清除干净,这是她负责的医治,正常流程确实该复查一下,说清楚了以后也没别的牵扯,于是把东西放好后站了起来。
“我马上回来。”
闵洲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筝送齐蘅二人出门,又把视线移到谢云宴的身上,想了想后凑了过去。
“云宴,虽然知道弟妹心思纯粹,但还是得让她学会辨别这”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弟妹毕竟是有夫之妇,便是你们夫妻为人处世与其他人不同,也该注意些的。”
之前他还劝谢云宴不要多想,是因为是和齐蘅初次见面,也是为了谢云宴。
但他毕竟还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或许能允接受林筝许多方面的格格不入,这是因为她不是自己的家眷,但当与谢云宴的关系日渐加深时,他还是觉得替谢云宴不满。
谢云宴仍看着门口的方向,听了这话,微点了头。
闵洲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但也觉得这话他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于是就打算和小六先离开。
结果小六刚领着头出门跟见了鬼一样就又立马蹿了回来。
后面的闵洲被他撞得一踉跄。
“你做什么这么毛毛躁躁的小六。”
小六一脸世界观崩塌的表情“少爷,我、我看见谢娘子她、她拉着齐公子的手”
“呸,瞎说什么呢”闵洲眼疾手快地捂住小六的嘴,“肯定是你看错了。”
“对对对,是我看错了,少爷。”小六连连点头,一脸做了错事的委屈。
可这样不是更加欲盖弥彰
谢云宴的瞳孔微微晃动,视线放在那堵墙上,似是能把那面墙看穿。
没一会儿林筝转身回来了,一进院子,就对上了闵洲和小六奇怪的视线,还有谢云宴略显冷漠的目光。
“我们先走了,你们夫妻俩好好聊聊。”闵洲很快打破了僵局,带着小六离开了。
其实他想多了,林筝并没有觉得是什么僵局。
见谢云宴没有继续问齐蘅的事,她便以为就这么过去了,于是很坦然地走到檐下的椅子旁,拿起那副护膝完成最后一点刺绣。
忍不住举起来欣赏了一番。
瞧我这拿枪握刀的手,也能完成这么精妙的刺绣。
谢云宴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想解释的想法都没有,顿时胸口更闷了。
只是看见她手里绣着“宴”字的护膝时,又好像有一只柔软的手在轻抚他的心。
不能毫无由头地生气,不能还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生气,多少夫妻就是生出了误会以后争吵的。
他这样安抚自己。
“林筝,你没有话想说么”
“什么话”林筝被打断思绪,下意识地抬头。
谢云宴仍旧很冷静,“小六说刚刚看见你拉着齐蘅的手。”
林筝一愣,她方才是看见了小六的。
但她是正在给齐蘅把脉,也从来不会多想这样的行为被别人看见了会有什么想法。
她的观念里,除了执行任务和隐瞒系统存在,其他没有什么东西是见不得人的。
闻言,她才意识到谢云宴是在说这件事,于是她斟酌了一下才道
“之前说帮了他的忙,是路上偶遇他生病了,略施援手,刚刚是给他把了把脉。”
而她的斟酌在谢云宴看来更像是隐瞒什么,尤其听了她的话后,顿时气笑了。
“把脉你别告诉我就因为方大夫说你对医术感兴趣也有些天赋,所以你这短短时日便无师自通,变成了一个神医。
林筝,你以前不撒谎的。”
林筝张了张嘴,想不出什么话可以既隐瞒系统的事,又让谢云宴相信。
见她不说话,谢云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其中一间房间,一直没有出来。
林筝站在外面,手里还拿着那副护膝,不明白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人,谢云宴为什么这么在意。
大熙朝的府试及院试需要考生有至少一个秉生的推荐信。
而在府试结束后,院试的主考官学政,或许也会考虑选择一两个品学兼优、大有前途的考生给予他们推荐信或是直接收为学生。
一般这样的考生在之后的院试里会比较顺利。
所以有不少人拼了命的找关系走后门就是想在学政面前露露脸,说不定能侥幸成为他的门生。
因为明德书院的魏夫子本身就是秉生,所以明德书院来参考的几个学生都是他写的推荐信,谢、闵二人便不着急。
而之前那两个为难他们李途安和蔡宇着急离开,就是因为此事。
蔡宇“你不是说你姑姑费了好大劲才弄来了古学政的帖子么小弟我今日还想借你的光见见学政呢,说不定走了狗屎运能让学政将你我一同收入门下。”
李途安闻言喜忧参半,“是啊,不仅如此,我姑姑说到时候我表哥也会在一旁帮我向古学政说说好话。”
“那你还不高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表哥那人只希望古学政到时候别出太难的题目,不然我若是丢了表哥的脸,那可真是比落榜还吓人。嗐,不说了,快走吧。”
他们一路无言,到了约好的酒楼,包间外有不少下人守着,进去以后,果然见一个宽额头、方脸盘、厚嘴唇的人与他表哥同坐一桌。
此人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银纹的黑红色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褙子。
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黑鹿皮长靴。
浸淫官场多年的气势不露自威,叫他们二人下意识地一抖。
旁边坐着的齐哲淡淡一笑,“古学政,这位便是我那表弟,还请古学政看在家父的面子上,好好考校他一番。”
古学政旁的话没有多说,当即便先出了个简单的题。
李途安心想这简单。
刚想张嘴作答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