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喜欢的秦卿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条项链。
20岁那年,许久未再同她有过联系的齐言洲,叫人专程送回洛城,给她的生日礼物。
虽然他还是没有出现,可对她来说,这份礼却像是齐言洲想同她修好的探问。
没多久,她毕业,和他结婚。
可接下去的故事,并非如她预想得那么美好。
那天在私人医院,齐言洲陪她到半夜的那个“噩梦”,也并非只是梦境。
她始终不知道,齐言洲那晚去了哪里。
可她明明问了的。
就像高三那年他突然说要出国时,她鼓起勇气去找他一样。
那晚,齐言洲同先前一样,依旧没有给她答案。
从那之后,软刺在心里生根。
那时候的齐言洲,工作的主要战场已经在国内,她就干脆同他当年一样任性,没有和任何人商量,新婚就去了美国。
毕业再回来时,俩人如同约好,把旧时情谊撇得一干二净,视如陌路。
直到她提出离婚。
秦卿恍惚盯着手里的项链。
她当着齐言洲的面,把这条项链作为那场慈善晚宴的义拍品,只是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不舍。
她坐在台下,面无表情地听着别人一次次举牌叫价。
指节却藏在礼服边,不自觉地攥紧。
后悔吗后悔。
明明是她喜欢的东西,偏偏又要装作毫无所谓的模样。
听到落锤声停在齐言洲那里时,她肩线都松落下来。
心底生出无端雀跃。
但也忘不了回家后,齐言洲把项链丢在她面前质问她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不喜欢的人都能结婚,不喜欢的东西留下了又算什么”
秦卿闭了闭眼,鼻尖涌上涩意。
她明明不是那么想的啊。
可那时的他们,却像是较劲一般,比着谁比谁更冷漠,谁又比谁更不在意这段婚姻。
齐言洲没说要给她,她自然也不会开口去要。
脊背挺直地转身出书房时,身后寂然无声。
在蒋施雨脖子上看见这条项链时,她是懵的。
像淋透了一场洛城冬天的雨,刺得骨缝里都是寒凉麻意。
是觉得被打了脸是觉得齐言洲在告诉她“你不要的东西,自然有人要”
她也想这么认为,也希望自己只是不甘心不服气。
可她清楚明白地知道不是。
也清楚明白地知道她是多么不争气。
她喜欢齐言洲。
即便她从未同他讲过。
即便她这几年做的事,也不像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也是因为见了这条项链,她才提的离婚。
那时的她多想质问齐言洲你送我的项链,为什么会在别人那里
可她已经不是少年口中骄傲恣意的小公主,也不是婚礼那晚还有期冀的小姑娘,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失望一回。
她想
或许他和她只适合止步在过往最好的时光里。
那不如,就让她再骄傲一回,做那个先放手的吧。
所以她此刻手里的这条,才是齐言洲当年送她的。
宝石的铂金托镶背面,有一道细小划痕,是她不小心剐蹭到的。
当时,她还懊恼心痛了许久,又安慰自己幸好是在背面,只有她自己知道,无人能瞧见。
就像她对齐言洲藏得很好的喜欢一样。
就像她对齐言洲的喜欢一样。
秦卿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话,眼前无端模糊起来。
热意倏地涌出眼眶,秦卿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笑,还是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抬手胡乱蹭了蹭眼泪,秦卿站起来,手指搭到那只藏好的小礼盒上,顿了许久,又收了回来。
把杂志放回书架,摆好,秦卿攥着项链,出了客卧。
夏漾接通秦卿电话的那一刻,电话那头抽噎得都打起了哭嗝“漾漾,我亏亏了啊。”
夏漾紧张得以为她怎么了,结果却听她断续道“我以为谈了两遍恋爱,结结果,就他妈这这一次啊”
“”
听她含混地说了一会儿,夏漾知道她全都想了起来。
还有好朋友能听她絮叨抱怨,秦卿觉得舒服了不少。
抽噎两下,她擦擦鼻子,瓮声瓮气地说“还好是今天就想起来了,我要是明天和他在床上打架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他妈得多搞笑是含泪冲刺还是果断撤退那以后不光是他不行,我都要不行了。”
夏漾“”ok。还能开黄腔,还不算太痛不欲生。
“你今晚要不要来我这里住”夏漾听她浓重的鼻音问。
秦卿想了想“不了吧,我已经在自己房里了。”
“漾漾,”秦卿低声说,“你先别和我哥说我想起来了。”
夏漾一愣“嗯”
“我”秦卿顿了顿,“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齐言洲。”
对面静了片刻“好,我听你的。”
秦卿缓了缓,喝了口水,开玩笑似的问夏漾“你说,要是齐言洲想起来了,还想跟我离婚,我无家可归了怎么办”
“跟我过。我有两套房,房本加你名虽然法律上也没什么卵用。你和我爸一起掉进水里只救你。孩子跟你姓。”夏漾不带停顿地一气呵成,又补充,“不是以后跟你哥生的那种,是我们家夏小胖。”
秦卿愣了两秒,噗嗤笑出声。心情又好了一点点。
听见笑声,夏漾无声轻吁了口气。
又试着问她“卿卿,你有没有想过,齐言洲也喜欢你”
秦卿怔了会儿,闷闷道“他从来没说过。”
“可是你也从没说过啊。”夏漾忍不住说,“你要去问齐言洲,他可能也会说你不喜欢他。”
嚅了嚅唇,秦卿有些茫然起来。
“你还记得高二那年隔壁的职高校霸吗天天礼物情书跟不要钱也不要命似的给你送。你都快烦死了。”夏漾说,“后来还是齐言洲出手收拾了一顿,完了还笑得跟个变态杀人犯一样警告他”
夏漾学着齐言洲慢条斯理的瘆人语气,“以后再让我看见和你有关的东西,出现在我们家小姑娘面前,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上学那会儿,齐言洲不像秦灼,鲜少和人动手。
那个职高校霸却是特例,被他们同学戏谑了好几年,是“被齐言洲碰过的男人”。
“可是魏诠和顾充也帮我揍过,还帮你揍过。”甜涩回忆同迷茫混杂,秦卿苦笑,“你说他们喜欢我们吗”
关了灯,秦卿缩在被子里。
刚刚同夏漾玩闹的那点情绪淡下去,像本能地缺乏安全感,身体又不自觉地蜷成了一团。
从前,齐言洲对她好,像宠着家里的小妹妹一样宠着她。
结婚后,就算两个人连话都没好好说上几句,但那一屋子可以开展的珠宝跑不掉。
离婚路上,车祸发生的瞬间,那一刻面对生死的恐惧回忆起来,她指尖依旧发麻。
是他违背求生本能,逆了车身方向,把她护在怀里。
那声“卿卿,别怕”,像烫着她耳朵似的熨上心脏。
可他又的确对她藏着秘密。
所以齐言洲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
朋友家人还是和她一样是喜欢的人。
她也不知道。
毕竟,她提离婚的时候,齐言洲都没有问她原因就答应了。
这事始终像一根针,横在她心里,戳得人想一下都难受。
所以他拿命护着她,只是把她当成家人吗
黑暗里,秦卿惶然地闭上眼睛。
可这一切,又只能等他找回记忆,才能问得清楚
陆氏传媒再三相邀,晚上的饭局,齐言洲露了个面。
到家时,客厅里只留了盏落地灯,整个家里静到落寞。
前些天小姑娘喜欢窝着的沙发一角空着,心脏也瞬间同空了一角一样。
他上楼,进客卧。余光扫过书架,蓦地发现杂志被人动过。
心跳停了半拍,齐言洲走过去,拿下杂志,翻开。
书页里只剩项链久置留下的印痕。
心脏像被人猛地攥紧,闷得他透不上气来。
他不知道,小姑娘是想起来了,还是单纯地看见了那条项链,觉得是自己的,就拿走了而已。
也来不及去想秦卿为什么会来翻这里的书。
蓦地慌乱起来,齐言洲有些僵硬地出门,走向电梯。
她一定在家的。
走到电梯口,又转身往旋梯那去。
他想,如果她只是回房休息了,电梯的动静,可能会吵到她。
齐言洲默然站在主卧门口,明明房门关着,同她以前睡着时一样。
可还是直到许久后,听见里面极细微的,像是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的响动,确认她只是先睡了,才无声离开。
她没走。
书房里,桌上摊着一张笔触粗糙的素描。
纸上的小少年是他,眉眼都带着几分稚气。
是秦卿小时候的练习稿。
关于以前的“百宝箱”,不是只有秦卿一个人有。
他想他或许应该给小姑娘看看的。让她知道,这份从小至大的情谊,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意。
指间的烟还燃着,情绪却抵牾翻涌,连烟草都呛不下去。
像此刻已然烫上指节的猩红烟尾,灼烫煎熬着他。
他多想告诉小姑娘我喜欢你。
可又不敢此时就告诉她。
怕小姑娘哪天想起来时,以为他喜欢的,只是“现在”的秦卿。
徒增误会。
他甚至期冀,小姑娘现在就想起来。
那他就能告诉她,不管是骄傲的恣意的披着光的,还是那个别扭任性虚张声势咄咄逼人的
都是他喜欢的秦卿。
可他又害怕她想起来。
惶惑不安地畏怯着怕不管是什么样的齐言洲,都不是她喜欢的那个样子。
作者有话说
qaq抱住女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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