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我跟朱贵要了一条毛巾擦着继往开来的汗,虽然我很白,但也知道李白之强,震烁古今,某词人说过,李白之后,就再也没有诗人了
老头诗写的确实好,像“鹅鹅鹅,白毛浮绿水”呃,这是骆宾王写的,那就是“汗滴禾下土”,哦,是李绅写的。
反正写的好。
我擦完汗把毛巾递给李白,小心地问“您这是打哪来”
李白擦着头上的水,迷迷糊糊地说“这是哪”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群魔乱舞”的地方,镭射灯洒下万点金光,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发泄着剩余的体力,形似抽搐,表情狰狞,混合迪曲在四面八方吼着“闹闹,闹闹闹闹,闹闹闹闹oney,oney,oney”
李白稍微清醒了一点,如释重负地说“终于到地狱了。”
我郁闷地说“应该说您已经出来了,您还记不记得上次在人间,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宣城吧,我记的我喝着喝着酒就来俩人拿链子锁我,我还以为又是李璘反王,李白入过其幕府的事呢,结果他们说我死了这不就到了地狱了吗”
我无语了半天,看来这给李白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我正想解释,李白忽然一眼看见刚上舞台的杜兴了,一指说“噫嘘唏鬼里头也有这么丑的。”
等他适应了一会环境,我大声问“你还记不记得那俩人把你带到地方以后你签没签过一个文书”
“依稀是签过,说什么仙界什么一年,我心想到了这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签便签吧。”擦完水以后李白开始像正常人一样说话了。
我高兴地说“签了就对了,这不是地狱是仙界,你可以在这待一年”我到不是想骗他,现在反正跟他解释不清,不如让他以为自己已经身登极乐,谁乐意在地狱待着呀
李白摇手道“你莫诳我。”
我拉过中文系系花来指着她的白玉小腰说“地狱有这么漂亮的吗”
李白看了一眼系花,摇头晃脑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见系花脸一红,问她“他说的什么,跟你耍流氓了”
系花瞪我一眼,坐在李白旁边说“听你刚才说的,你好象支持李白是醉死宣城的说法,为什么不同意后两种呢”
李白愕然“什么后两种”
“难为你这么喜欢李白却连他仙逝的三种传说都不知道,后两种一种是说他病死当涂,还有一种是说他酒醉后看水中映月,扑身去捞”系花面泛潮红“我喜欢最后一种说法,好浪漫哦。”
李白斜她一眼,说“我又不是猴子。”
原来唐朝就有猴子捞月的故事啊
系花嗔道“你认真点行不行,我不许你嘲讽我偶像。”
我忙在系花耳边说“估计是一喝多就这样,我有个哥们一喝多就说自己是树袋熊,在衣架上一待一夜。”
系花恍然,往李白那边挪了挪,笑着说“李白我问你,你对自己的哪一首作品最满意不许说下一首啊”
李白咂咂嘴说“有酒吗,我半个时辰没喝酒了吧”
系花说“你要告诉我我就请你喝酒。”有热闹看了嘿,我忙正在给李白打酒的朱贵先别过来。我一点也不担心系花能看破,因为这个小妞看上去很正常。
李白开始把那一摞碗的碗底儿往一起凑,淡然笑道“连当今皇上也不能要挟我。”
我说“当今皇上已经不是李隆基了”
系花呵呵笑道“是我的错,你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自然也不会为了一碗酒跟我说话。”她示意服务生端酒,我指着那摞碗说“这也都算你的啊。”
我不是在乎那几个钱,我是为了成全小姑娘,能请自己的偶像喝酒多幸福,梅姑,国荣,你们啥时候来我这呀
酒端上来以后李白还是挪着碗底儿,系花把刚上的酒往李白跟前推了推,笑嘻嘻地说“大诗人,你怎么不喝呀”
我提醒她说“你没觉得你不够诚恳吗”李白虽然一生仕途多舛,但粉丝巨万,那心气还是很高的。
系花止住笑,捧起酒碗敬上,说“这位大叔,不管你是不是李白,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李白这才接过酒喝了一口说“你适才问我什么”
“你最喜欢李白的哪一首诗”
“你说我自己写的那些呀”
“”系花无语。
“你猜呢”
系花无奈地说“我猜你最喜欢将进酒,你刚才不是还念的吗”
“嗯,这首我写的时候很顺,都没打底稿,不过不是最喜欢的。”
“那就是蜀道难,我们张教授说这首诗基本就是你一生的概括和感叹。”
“他说的挺对,是翰林吗不过这首也不是我最喜欢的。”
“那就是饮中八仙歌,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反正我们班有个男生最喜欢这句,有次他在宿舍喝酒不去上课,我们辅导员去叫他他就是这么说的。”
李白说“别提这句了,就是跟它倒的霉,”他喝一大口酒说,“虽然要我重选,我还会那么说,不过不是这首。”
小姑娘眼睛直骨碌,忽然说“有一首你写的诗叫子夜吴歌,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李白喃喃道“子夜吴歌,第一句我是这么说的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系花马上说“还有一首,叫古风”
李白咕嘟咕嘟把酒喝干,苦笑道“这首可长,你哪句想不起来了”
系花说“我一句也想不起来了,你能背一遍吗”
李白随口道“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王风委蔓草,战国多荆榛下句是什么来着”
“龙虎相啖食,兵戈逮狂秦。”
“对对,再给我来碗酒我理理思路,给你重新做一遍。”
酒上来李白连喝两口,继续道“正声何微茫,哀怨起搔人”
等他念完最后一句,我都快睡着了,只听李白说“这个太长,中间有个别字可能和原来的不一样,不过效果好象不差。”
系花满脸崇拜地说“哇,真不简单,我背这首花了好几天时间呢。”
李白这才反应过来,说“你会背还让我又做一遍你还不相信我就是李白”
系花呵呵笑说“我就当你是,说说嘛,你到底最喜欢哪一首”
李白压低声音,说“梁园吟。”
“啊我浮黄河去京阙,挂席欲进波连山那首”
李白点头。
“那首很普通啊,为什么呢”
李白拢了拢稀疏的白发“这首有个典故你知道吗”
“梁园吟是千金买壁吧宗夫人就因为这首诗爱上了李白还嫁给了他。”
李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辈子,哦,是上辈子,做了无数的诗,只有这一首给我带来了切实的好处。”说到这他嘿嘿笑了几声。
系花不禁问“宗夫人漂亮吗”
李白微微摇头,说“要知道女人是不能光用姿色来衡量的,只能说她很绰约,很绰约呀。”
系花总结说“她不漂亮,却很美”
李白愣了一下,喝干一碗酒,说“小友也写诗”
系花脸红“写着玩的。”
李白惋惜道“可惜你是女儿身,不然必能求一功名。”
我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人家有功名,本科,再说女儿身怕什么,在我们这姓别是可以自己选的。”
“你写的诗读来听听。”李白对系花说。
这时系花的队友们喊她去跳舞,我跟她说“好好读你的书吧,跟这群疯小子混在一起干什么。”
系花不满地说“我们也需要放松嘛,谁说他们是疯小子了,他们可都是拿奖学金的人。”
我说“难怪舞跳得一股呆气。”
系花瞪了我一眼,这才跟李白说“你真要听啊”李白点头。“那你可不许笑我哦”系花整理了一下表情,深情地朗诵“记忆最后一下疼痛,最后一道伤口,最后在最后之后,只好最后默念一次,最后,记忆最后一次打开,只是记得第一次,忘记地很快,很快”
李白嘬着酒,见她叨咕了半天没动静了,说“念吧。”
系花愕然道“念完了呀。”
然后两个人你看我我看看你,都很尴尬,李白抱歉地说“我以为你要给我念诗呢”
系花说“我念的就是诗啊”
两人再次陷入尴尬。
为了缓解气氛,系花说“李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在所有诗里,你最喜欢哪一句”
我见李白面前的碗层层叠叠,也不知道他的酒量是怎么练出来的,不禁感慨道“只要工夫深,铁杵磨成针呀。”
李白说“对,就是这句。”
系花站起身说“李白,你很有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我低声问她“你不会真的相信他就是李白了吧”
系花低声答“差点就信了。”然后她又跟李白说,“或许你下次别喝酒,我们聊聊川端康城和海子”
李白问我“谁呀”
我说“海子是一个住在海边的子,川端不熟,我只知道饭岛爱和武藤兰。”
这回该系花问我了“这俩人是谁呀,诗人吗”
我边往走推她边说“对,行银诗人。”
把系花送到台上去,我这才回来坐下,有点不知所措地说“李大爷叔”
李白挥挥手说“叫太白兄就行,杜甫老弟就是这么叫的。”
哇,跟诗圣待遇一样。
李白问我“怎么称呼你”
“我叫萧强,你叫我小强或强子都行。”
“哦,小强是你的字”
我心说哪有字小强的,不过我马上想到既然我接待的都是古代的客户,没个字确实有点不方便,人家魏铁柱还字乡德呢。
可是叫什么好呢李白字太白萧强字很强要再需要一个号就号打不死居士
我跟李白说“太白兄,酒喝好没”
“嗯,也有七八分了。”
“那咱下榻去”
“可以”李白说着要往起站,我急忙搀着他往外走,想了想还是把他直接送到学校去比较好,那边宿舍楼已经可以住人了,我想着以后刘老六再往来带人是不是可以叫项羽开车接送一下,这家伙在老车神的点拨下已经可以上路了,50米加减档一遍零失误,现在正在练习倒库移库。
老李本来醉着来的,现在又喝了一通,出门一见风就吐了,我把他弄在车斗里,坐了一会他反而来精神了,看着万家灯火喊道“噫嘘唏”
“太白兄,这比长安有看头吧”
李白顾不得强烈的好奇,失落地说“其实我在长安也就待了两年。”
这时我摩托发动,李白向后一仰,失色道“这东西会动”然后指着街上飞驰的汽车大惊,“魑魅魍魉”
“太白兄,坐好了,跑的那些不是,里面坐的才是魑魅魍魉。”
“这是哪啊,这是第十八层了吧”李白兴奋地站起来喊“我到了十八层地狱啦”
“太白兄,坐好”
我看时间不早了就加大马力跑,老李根本就是撒酒疯,这一路他很快乐,大喊大叫,要不就像泰坦尼克里的杰克一样张开膀子,大喊“大鹏一曰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要不是风顶得他站不起来,这老头说不定真的就飞了。
我是真的受不了诗人那充沛的感情,我更怕受不了交警的罚款,带着这么一位实在太扎眼了,等好不容易到了郊区,老李疯也发完了,他变得很安静,最后他问我“小强,这到底是哪啊”
看来以李师师为讲师的班很有必要加快速度开起来。
李白可能是所有我接待的客户里最糊涂的一个,在他的记忆里,刚才还在喝酒,然后就被两个人带走,再然后就到了这个满世界都是“魑魅魍魉”的地方,也就是说一点缓冲也没有,难怪要癫狂了。
而别人就要好得多,其实阴间和监狱一样应该是个最长见识的地方,比如两个鬼魂碰一块了,甲问乙兄弟,哪个朝代的啊
乙你呢
甲我秦朝的。
乙我明朝的。
甲明朝什么朝啊
乙在你们之后呢。
甲哟,那你说说我们秦朝最后怎么了
乙让一个叫刘邦的灭了,改了汉朝了。
甲哎
乙也不知道我们明朝最后怎么了。
这时过来一个清朝的鬼,插一句你们明朝啊,让我们清朝给灭了
梁山好汉们就是这样,在阴间把上面的世事弄了个八九不离十才来,不过他们这是属于例外,因为有300和他们顶着,双方在阴间都待了个够,像秦始皇荆轲他们就没怎么滞留。
所以,很有必要弄一个启蒙班,这个班只有两个任务第一,告诉他们这不是仙界;二,让他们明白这里比仙界并不差,这样出了启蒙班再去高级班,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想在现代往哪个方向发展再选择适合自己的特长小组
我被自己的设想弄得很是激动,车开在茫茫的大野地里,忽然来了诗兴,我大声道“噫嘘唏”李白吓了一跳,我抱歉地冲他讪笑了一下说“太白兄,小弟也有一首诗,想在太白兄面前班门弄斧。”
“哦,不妨吟来。”
我停下摩托,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低沉而又抒情地说“在苍茫的大地上”
李白看着我,意示嘉许,然后要我继续。
“什么也没有”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李白微微点头道“很直白,但很有感染力。”
然后我就傻了,噫嘘唏,我的灵感是如此短暂,还不如射精的时间长。
李白还在听着,半天没动静之后他看看我,说“继续啊,还没点题。”
我憋了半天,终于爆发式地点了一句题“大地苍茫”
“完了”李白问。
“嗯,”我不好意思地说“太白兄,我这诗怎么样”
李白面无表情地说“咱们是不是快到了”
我也很快坐在座上,没事人一样说“嗯,快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