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阮景一时兴起,还让管家定制了一只大号的水缸,专门从附近的湖泊取水。

    这应该算是它的“小窝”,阮景希望它能喜欢。

    但是,小克苏鲁只是在水缸周围转了一圈,然后又溜进了门后的阴影里。

    之后好几天,阮景都没有“看”到它,像是躲了起来,不管他在吃什么东西,对方都不再受“诱惑”。

    只有那种无时无刻的注视感,还始终萦绕在他身边。

    阮景常年跟动物打交道,总觉得这种行为非常眼熟,他见过一只狼王被更年轻的狼打败后,就会在狼群附近徘徊不去,伺机寻找报复的机会。

    这种联想显然是非常荒诞的。

    他心里暗自发笑,上身后仰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阳光打在脸上,平添了几分疏懒淡然。

    阮景目光漫不经心,逐一掠过房间里的阴影角落。

    “它需要进食吗”他心里浮现一个疑惑。

    正常来说不需要,除非它们需要补充力量。

    系统明确告诉他,克苏鲁的食物也包括其他异常生物。

    闻言,阮景眼里掠过狡黠的光。

    既然已经达成“协议”,那就不能饿着小克苏鲁。

    这天早上风和日丽,阮景处理好相关事务,就决定带着它出门找些“食物”。

    对寂静空荡的房间,阮景面色不变地开口

    “躲了好几天,肚子一定很饿吧。”

    “”

    他半眯起眼睛,循循善诱道“我准备出门,你要一起去吗”

    没有得到回应,阮景也并不着急,耐心地在原地等待。

    小克苏鲁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不管阮景的话是真是假,他出门的话自己也要跟上去。

    它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下一瞬,轮椅后面的阴影里,因为另一个影子挤进来,轮廓边缘变得凹凸不平。

    “上来。”阮景看了它一眼,说道。

    小克苏鲁看了看他的手掌,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触手,然后沿着椅背爬到他的肩膀上,最后选择钻进他西装上衣的口袋。

    显然是对“定住”的感觉,仍心有余悸。

    阮景对此并无异议,他强压住上翘的嘴角,然后滑动扶手离开了房间。

    弗纳尔听说他要出门,帮他安排了六个保镖,还有两个信得过的佣人保驾护航。

    早在之前,弗纳尔就向他汇报过调查结果,萨沙和那帮劫匪都是假身份,背后的势力颇为复杂。

    一次没有得手,大概不会善罢甘休。

    这么谨慎也是出于安全考虑,阮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他背影僵硬地处于几个大汉的包围圈里。

    身后的两名男佣也体格强健,衬得他脸色苍白,清瘦冷清,给人的感觉更加羸弱了。

    不过到了森林附近后,阮景就轻咳一声说“我自己进去,你们在这里等着。”

    身边的保镖和佣人互相对视,有一个带队的保镖犹豫地开口

    “这太冒险了,我随您进去吧”

    对上他墨镜下真诚的眼睛,阮景口中的“不”卡在了喉咙里,对拒绝别人这件事感到为难。

    他沉默地拧着眉头,目光格外平静,看上去更加的冷漠无情了。

    当阮景一个“眼刀”飞过来,保镖脸色惨白地低下头,抢先一步开口

    “我我明白了。”

    阮景心里有些诧异,他刚想委婉地推辞一下。

    算了,霸总不需要解释。

    他双手放在轮椅扶手,从容不迫地“走”上前,留给他们一个高冷的背影。

    穿梭在葱郁的林间小道,地上铺着一层枯黄的树叶,轮椅碾过时发出嘎吱的声响。

    安静的氛围里,能更清晰地感知周身变化。

    小克苏鲁一路上都趴在他的口袋里,隔着薄薄衬衣贴着他的胸膛,细小的触手本能地蜷缩、扭动。

    但是它身上又湿冷无比,阮景只觉得怀里揣了块“冰块”。

    “出来。”他忍无可忍地说道。

    失策了。要是还有下次,那他自己坐轮椅,让它在后面追。

    小克苏鲁小心翼翼爬出来,一条细长的触手附着在他的大腿上,缠绕的动作像是在捕猎某种“活物”。

    不过,它缓慢迟钝地松开了,最后爬到了地上的枯叶堆里。

    藏在枯叶间的细小昆虫跟炸开锅一样,纷纷四散而逃,仿佛预见了某种天然的灾祸。

    阮景肉眼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变化。

    他对这种潮湿冰冷见怪不怪,只是淡定地拢了拢西装外套,然后嘱咐了一声

    “找到食物先别吃,把它们带过来。”

    “”小克苏鲁爬动的触手顿住。

    黑雾中的眼睛红光闪烁,不许它吃掉猎物,还必须带到他面前

    毫无疑问,这是把到嘴的美味“拱手让人”。

    原来是阮景自己肚子“饿”了,骗它出来给他捕猎食物

    尚处于幼体状态的克苏鲁,习惯了黑暗中弱肉强食,首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人心险恶。

    它轻轻拍了三次地面,在枯叶堆里留下一条凹陷的泥坑。

    以这种方式表示同意之后,黑色的触手和地上的树影相融,一阵清爽的风拂过,小克苏鲁消失不见了。

    小克苏鲁找到了一个血鸟的窝点,它并没有刻意隐藏,而是裹挟着冰冷的杀意,触手缓缓爬上干枯的树枝。

    五六只小血鸟扑棱着火焰的翅膀,火焰星子四处飞溅,烧灼所到之处的树叶、树皮。

    那如深渊巨口般的黑雾,眨眼间吞噬了它们。

    当发觉不妙的两只大血鸟回来,已经为时已晚,粗壮的触手不畏惧焰火,牢牢地缠住其中一只雌血鸟。

    空气中飘落一片片火红焰羽,大血鸟扑腾的速度变慢,不一会儿也成了怪物的腹中餐。

    它没有把雄血鸟也吃掉,而是打晕放在一边。

    后面,小克苏鲁又吃了不少异常生物,迅速补充了部分力量。

    然后把这部分力量故意藏起来,周身的黑雾瞬间减淡,和捕猎之前的状态一模一样。

    它自以为天衣无缝,觉能瞒得过阮景。

    最后小克苏鲁带走了雄血鸟,哼哧哼哧朝他的方向过来。

    而雄血鸟中途醒来,一路上骂骂咧咧。

    阮景老远就听到动静了,那是一只毛都快掉光的红色大鸟,全身透着灰扑扑的气息。

    不过,那双冒着凶光的绿眼睛,看上去相当不好惹。

    这是传说生于炼狱的生物,以十恶不赦的人类灵魂为食,是异世界威慑一方的凶兽。

    然而此时,却成了某只怪物的“食物”。

    阮景见状不禁心生疑惑,它到底是怎么找到血鸟的

    当初他和系统找遍了整片森林,愣是没找到半点异常生物的影子,最多是找到一些畸形的大扑棱蛾子。

    所以,他才没有成功接触过异常生物。

    以前的他见到血鸟会害怕,但是已经见识过克苏鲁这种生物,现在心境非常的平和。

    此时血鸟扑腾着光秃秃的翅膀,锐利的长喙对着小克苏鲁,发出聒噪嘶哑的声音。

    小克苏鲁体型看上去更加“弱小”,血鸟却始终不敢靠近分毫。

    这只鸟是在骂街吗阮景暗自心想。

    好像骂得很难听。

    此时,小克苏鲁藏在黑雾中的触手,在缓缓地交错缠绕。

    “你居然和一个人类为伍”血鸟破口大骂道。

    小克苏鲁完全无视它。

    血鸟眼睛暴凸,察觉到一丝杀机,它内心的愤怒暴涨,变成了强烈无比的攻击性。

    它将目标换成更容易杀死的人类。

    在毫无预兆的时刻,突然空中闪过红色影子,然后血鸟张开巨大翅膀扑向阮景。

    不对,这个人类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阮景早就有了准备,他淡定地伸出手掌心,按住了血鸟光溜溜的脑门。

    血鸟顿时定格在半空中,半张开的姿势有些许滑稽。

    同时,系统的声音在阮景脑海里响起。

    宿主成功接触该生物,“血鸟”异常能量5、10

    这次接触其他异常生物,没有得到相应的活力值,只是简单地“净化”其力量。

    因为他的“锁定目标”是小克苏鲁,只有接触它才能获得活力值。

    阮景大费周章净化血鸟,是为了让小克苏鲁吃下去,自身的力量能受到限制。

    这样一来,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片刻后,血鸟惨兮兮地趴在地上。

    它看向阮景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畏惧。

    区区人类,竟然恐怖如斯

    小克苏鲁旁观许久,对血鸟的反应嗤之以鼻,它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阮景不是一个“人类”。

    不过,它又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阮景不直接把血鸟吃掉

    “你可以吃了。”阮景的目光落在它身上,轻声说道。

    在枯叶上蠕动的触手微微凝滞,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见他真的没有“食用”意图之后,才缓缓靠近。

    小克苏鲁难以置信,对方竟然没有骗它。

    所以他今天特地出门,只是给它寻找食物吗

    触手尾端将血鸟缠绕起来,放进了层层黑雾里,小克苏鲁品尝得仔细,居然觉得这只猎物的味道比前面的更好吃。

    在它的原始认知里,只有信徒会为“主”食物。

    或许,阮景已经知道了它是谁,所以才借此来讨好、供奉自己。

    小克苏鲁显然很受用。

    双方怀着各不相同的心思,行为却神奇的默契,一个负责震慑,另一个负责吃,宛如两个活阎王把森林“血洗”了一遍。

    小克苏鲁吃饱喝足,趴在他膝上懒得动弹。

    阮景膝盖上铺着条毯子,使它睡起来更加舒适,小克苏鲁看上去很悠闲放松。

    他眼底闪烁碎光,心里有些发痒。

    阮景忍不住拿起一条触手,放在面前仔细把玩打量。

    灯光下,触手的腹部有一个个吸盘,分布密集的“利齿”,看上去极为渗人。

    活力值10、30、50

    触手纤细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又放松下来,变得滑腻柔软。

    似乎是懒得搭理他的“小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