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大宋桃花使 > 第15节 武皇开边意未已
    方进石现在已经有点惊弓之鸟的感觉,看到当兵的便有些怕,这人走到桌前,伸出大黑手在那个“小”的区域拍下了一颗小小的黑石子,大声道“我买小。”

    他这一走入中心区,四下的人无不掩鼻用手扇风,有人连道“好臭,好臭。”纷纷离他远了些。

    那庄家是个一脸麻子的汉子,他抬头看到这人,说道“泼皮韩,你这是从那个粪坑里跑出来的,快到外面的草塘里洗洗再来。”边上人也附合道“是啊,太难闻了。”

    又有人道“韩五哥听说升了副尉了,怎地一个随从也不带”

    这被称为韩五哥的泼皮韩看了一眼众人,不屑的道“臭又怎么地我的银子又不臭,快开快开,那来这许多废话。”又回答另外一人道“副尉又如何,绥德军新建,不是还一样要挖臭水坑建房子哪里有什么随从。”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拍在这桌面的一块竟然是块银子,那个麻子庄家伸手拿了过来,在衣服上擦了擦,又向空中抛了两下试试重量,才道“这银子好像也是臭的。”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泼皮韩却有些得意的道“臭水坑里挖出来的,能不臭么能使就成,管它臭不臭呢。”他停了一下又道“孙麻子你开不开,大伙都等的急了。”

    边人有人道“开吧,开吧,银子哪有臭的,全是它娘的香喷喷的。”大家一起也是笑了。

    孙麻子看了看泼皮韩道“这块银子应有二两,你是要全押了”泼皮韩却有些心痛了,叫道“押五十个大子,先试试五爷我今天的手气。”

    孙麻子叫着“买了离手,开了”随着喊声揭开了破碗,高叫道“一二一四点小”泼皮韩大喜,呵呵笑道“你爷爷的,早知道全押了。”那些赌徒却是有输有赢,有人叹气有人开心,却又有几人嫌臭离了。

    泼皮韩赢了五十文钱,拿了十多文给身边的一人道“口渴的很,去,给五爷买坛酒去。”这人平时怕了泼皮韩,不敢不去,接了钱出去买酒。

    泼皮韩又要下注,这次却下了个“大”五十文,押下了后不无得意的道“今天运气好,上头让去挖臭水坑都能挖到块银子,你说这么小一块银子,我怎么就能看见它”

    众赌徒听他这么说,便有人跟着他押大,孙麻子瞅了桌面上押的,对泼皮韩道“你吃了军粮也敢私自跑回来小心挨了军棍。”

    泼皮韩骂道“孙麻子你这个瓷锤,韩爷的家就几步路,回家抱了婆娘睡一觉,明早到了点卯,也就是了,当什么事”

    边上的人自小便和他一起惯了,有人笑道“只怕嫂子看你这么臭,赶你了进牛马圈和猪羊一起睡了。”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方进石看了没意思,便退了出来,他觉得有些累了,便想找个地方坐一下,却看到边上有个摊位,挂了招牌上写算命看相测字相坟看宅

    这却是一个算命的摊子,这摊主却不是寻常所见的老者道士瞎子等,却是一个衣衫干洁,精神十足的少年书生。

    这书生只有十岁,脸上总上面带着一副可亲的笑容,他手拿一把羽毛扇轻轻摇着,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当他看到方进石在东张西望的时候,冲方进石招招手道“这个小哥,可过来一坐。”

    方进石就走了过来,坐在他对面的小板凳上,这书生道“小哥可是来找人的”方进石一呆,心想这书生倒真有些水平,他未开口说话,却已经知道他是找人了。

    方进石看这少年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有心逗他玩一下,便道“在下就是这绥德城中人士,非是找人。”那书生摇头道“小哥说笑了,若是此地人,又如何会不去赌钱却又到那些泼皮中间去看热闹”

    方进石想想也是,这伙赌徒说不得平时便是些横行乡里的泼皮,当地人如果不是赌钱,怎么会去看这热闹招惹方进石想了一下道“你怎知我没有去赌在下赌了几把,你即是会看相算命,且算一下我是输是赢”

    书生微笑道“若是在下算的准呢”方进石道“若是你算的准,我便在你这里算上一卦,给你捧个场子。”

    这书生依旧微笑道“也好,今日在下尚未开张,就先谢过这位小哥了。”他把那扇子一放,忽正色的道“小哥根本未赌,何来输赢”

    方进石倒是小小的吃了一惊,这少年书生真有些本领,不由的回了句“你怎知道”话一出口,便知道这话说的极白,算命的怎么会肯说这砸饭碗的玄机呢

    这书生果然迟疑了一下,却又恢复了笑容道“小哥是外乡人,怎会单身一人轻易的出手去和这些地头蛇赌呢这是其一,小哥方才从那桌前出来,既无赢了的得意,又无输了的沮丧,多半是未赌了,这是其二,小哥若是赢了,这些人多半是要纠缠,不让小哥轻易离开,眼见却未有人和小哥说上半句话;若是输了,小哥定是不舍,定会在那里逗留一二,看上半天,小哥却没有这样,出来便到了小可摊前,这是其三。”

    方进石一呆,这书生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转而一想却又道“你这是推断,算不得算命看相。”

    这书生重又拿起扇子,故作潇洒的扇了几下,方才道“总是在下说对了。”

    方进石也不想耍赖,便道“也罢,我便算上一卦,先生看我前途如何如今该当到何处去才好”

    少年书生也不问他八字姓名等,低了身子道“足下前途茫茫,近年难成大事,该当何处么”他话语一顿,方接道“自是君从江南来,便归江南去了。”

    方进石有些讶然,心中有些佩服和崇拜这书生了,道“你怎知我从江南来”这书生淡然道“只因在下也是江南人氏,面相和小哥有些相近。”方进石有些恍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只是他从九百年后而来,难道还和九百年前的江南人士的特征相似

    他却看不出他和这书生长的有那些相似的地方,看方进石有些震住了,这书生笑呵呵和冲他唱了个诺道“在下姓史名浩,草字直翁,明州鄞县人氏”他这结交的话尚未说完,却半空中飞过来一只酒坛,直直的丢在他面前的摊板之上,立时摔个稀烂,坛中残酒崩出,溅湿了他胸前一片衣服,那羽毛扇也湿了半副,再也潇洒不起来了。

    这书生史浩跳了起来,大怒道“那个混帐”他这混帐两个字说过,却再也说不下去了。方进石也看到那个泼皮韩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这只酒坛依稀记得正是这泼皮韩差人买的,想是喝干了顺手后抛,正砸到这里,泼皮韩向地上吐了口水骂道“直娘的晦气。”说着在右手在左手上打了一下。

    这便是输光了的赌徒的离场标准动作,此时他也看到了那摊板上的酒坛碎片,和那胸前湿了一片向他怒目的书生史浩,他却全不在意,反而向史浩的摊前走了过来。

    泼皮韩大拉拉的在这算命摊前坐了下来,伸手将摊板上那些碎片拨到地上,看着史浩道“这摊子不是陈瞎子的么怎么换了主人了”

    泼皮韩一过来,方进石便赶紧站了起来掩了口鼻躲的远远的,那史浩也是掩了鼻子,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又怕了这泼皮,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这人不仅是个兵,还是个泼皮无赖,史浩遇到这种人,最是头痛。

    所以这史浩尽管心中恼怒,却也不敢得罪了这泼皮韩,只好小声答道“陈公家中来了客人,在下暂代他半日。”

    泼皮韩斜眼望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史浩道“在下从江南寻亲而来,暂住陈公邻所。”

    泼皮韩点了头道“原来你却住在黄花观中。”这陈瞎子住的只有和城外的黄花道观相邻,是以韩泼皮一猜便中。

    史浩唯唯诺诺,只盼这泼皮赶紧走了,这泼皮却没了想要起身的意思,他招招手让史浩坐下道“你既暂代陈瞎子,想是有些本领的,要不这绥德城中百姓的钱不是让尔骗了去你且算算,本校尉今日为何如此霉运”

    方进石一听,这泼皮好没道理,却又说话这般冠冕堂皇的,仿佛代这城中百姓出头一样,史浩却定了定神道“那烦请将军测个字吧。”

    泼皮韩四下望了望,指着面前的酒渍道“你便测这个酒字。”

    史浩微微一笑,心中便有计较,对那泼皮道“请问此时何时辰了”泼皮韩望望天色,道“便是酉时了吧”这酉时便是下午五点到七点了。

    史浩点头道“正是,将军测了这酒字,酒字左边是个水,如今又正当酉时,大水浇了右边的酉,对将军不利,将军本来今日吉星高照,鸿运当头,可是在这酉时饮酒,便只有水了,将军怎会不输钱”

    这字测的有些牵强,不过也当说的过去,方进石却是暗自佩服这史浩的应变,泼皮韩却是一拍大腿骂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五爷刚开始赢的几手,自喝了酒后,便一输到底,原来酉时不能喝酒的。”

    巩梅春批注曰“瓷锤”这一陕西特有的陕骂,宋时便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