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房中已经摆上香案供品,一切都是祖上老规矩,方进石回到这里,梁翠容道“如何”
方进石道“她一会儿就来。更新最快”
梁翠容皱眉道“这等大事也要拖延,全数都要等她,以后要给她立立规矩才成。”方进石陪了笑脸道“她马上就来,等一下不打紧的。”
梁翠容道“你还没占着半点便宜呢就这么宠着她,以后还怎么了得也罢,你就让她来做正我来做小,看看我是不是也这般没个规矩”
方进石知她说的是气话,也不在意,听外面脚步声响起,黄金绵带了刘嫂过来了,她还特意去换了身深衣,以示庄重,梁翠容看她过来,让这仪式开始,其实立牌位也很简单,主要的就是上香,方进石上完香,跟着梁翠容上香,她还说了几句话,无非是“祖先保佑,家业兴旺,人丁繁盛”之类。
黄金绵跟着也给方家的祖先上了香,她倒是没说什么话,可是态度虔诚,汉人都是对祖先怀有敬畏之心,也许她心中并不是特别愿意上这个香,但还是认真的做了。
方进石看她上完,对梁翠容道“还要做什么”梁翠容道“没有了,只是以后要经常给祖先上香的,初一十五,节庆吉日少不了的。”
方进石道“这么多时日,也不知能不能记得住。”梁翠容白了他一眼道“说的什么话呢,这些看个人的心思,想不想来了。”
黄金绵知道是在说她,她没有说什么,转向方进石道“我回去了。”说完就直接走了,梁翠容道“还想着她能早些给方家添丁生男,开枝散叶,看来短时间是指望不上了。”
方进石上前拉着她的手道“不是还有你么我们暂且当她是个亲戚住在这里好了。”
梁翠容叹了口气道“你也真是没,都娶到家中来了,还这样客客气气的对她。”她本想说没用呢,终还是改了口。
方进石想着要不要把黄金绵和他的约法三章告诉她呢,想了一下暂时不说了,他岔开话题道“你昨夜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见一个人么什么时候去”
梁翠容道“吃完饭就去,不过要准备些贵重的礼物才成。”方进石笑道“这个人是谁啊,还要给他送礼。”
梁翠容正色道“是蝮蛇,他可是景王爷下了大本钱的。”
方进石一呆,想起他所知道的,景王赵骇最得力的三个人,银蛇梁翠容,金蛇金统大,还有一个是没有人知道的蝮蛇,这次梁翠容竟然是要带着他去见蝮蛇,实是有些意外了,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这人到底是谁,你不能先给我说说”
梁翠容笑道“下午就可以见到他了,何必这么沉不住气呢我认识他有些年头了,以前没少帮他做事,他今日得以高位,我可是出了大力气的,我陪你去见他,看看他能不能看我面子,给你找个官来当当。”
方进石听她口气,这蝮蛇如今似乎竟然有权有势了,是个大人物了,他疑惑着看梁翠容准备了厚礼,吃过午饭,梁翠容让魏崇赶车,和方进石一起坐了马车,向城东而去。
梁翠容在马车上指挥道路,终于到了一所极为奢华的高门大府前,方进石下了马车抬头望去,看门头匾上写了“张府”二字,并没有官职名,心中有点奇怪。
梁翠容下了马车,直接到了大门口,那门口守卫认得她,让一个府中下人带了她和方进石一直到了前庭,一个管家迎了上来,奉上茶水,梁翠容问道“张少宰可回府中”
管家忙道“在的,只是此时有贵客来访,还请稍候。”梁翠容道“是什么客人能否告知”管家道“是蔡相公来访。”
梁翠容道“朝中敢称蔡相公的只怕有两三位,不知是那一位。”管家笑了道“如今只有一位蔡相公了。”梁翠容等这管家下去,才对方进石道“是蔡攸来访。”
方进石低声道“这府中的主人可是张邦昌么”梁翠容道“如今也只有一人敢称张少宰了,不是他是谁。”
张邦昌是景王特意扶持上去的,是所谓的蝮蛇,这实在有点出乎方进石的意料了,如今他极有权势,官居少宰兼门下侍郎,比之景王位还要高的多,怪不得梁翠容能调的动开封府的捕快,守城的禁军,刑部的小吏,看上去很难,可是对于张邦昌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蔡攸是当今的宰相,封英国公、燕国公,领枢密院事他是蔡京的儿子,驸马蔡鞗的哥哥,更是权柄一时的大人物。
二人在前庭等了没多大功夫,管家又过来道“方才告知家主人二位来了,他让这位方公子过去。”梁翠容道“蔡相公已经走了么”
管家道“正是蔡相公想见见方公子的,若得蔡相公高看,方公子以后必定前程无量。”
方进石对蔡攸以前毫无了解,不过既然这大人物让他去参见,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他整整衣服,跟着那管家前去正庭房中。
张府的正庭装饰的极度奢华,比之赵楷的郓王府还要气派的多,张邦昌和蔡攸分宾主坐在庭中喝茶,管家带了方进石进来,向二人道“这便是那位姓方的公子。”
方进石忙的向两个大人物躬身行礼,张邦昌较胖,蔡攸却是个瘦子,而且一看就是很狡诈的人,他拿茶喝了一口,道“你就是那个姓方的”
他忽然问的这个话没头没尾,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方进石只得答道“正是。”
蔡攸又道“听说蔡鞗和赵三哥有意让你去替他们到江南收茶,可有此事”方进石听他直呼蔡驸马的名字,尽管蔡鞗是他亲弟弟,可听上去也是别扭至极,他摸不清楚蔡攸的意思前,只得老老实实的回道“是有这个事,不过是个想法,还不曾开始。”
“一个堂堂的驸马爷,当真缺少这点钱了居然去做这等下贱事”蔡攸忽然把茶碗丢在桌面上,碗盖倒落,在桌面上转了两圈,发了这通火后,转向方进石道“若让你去,你当如何去做”
方进石有点诚惶诚恐,这大人物发火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小心翼翼的道“小可自当尽心尽力”他说这个话时看着蔡攸的表情,蔡攸阴着脸道“好吧,你下去吧。”
方进石不明白蔡攸和蔡鞗之间关系如何,可是看这蔡攸脸色,好似对他这个驸马弟弟极是不满,方进石把心一横,决心赌上一把,他并没有马上下去,而是向蔡攸行了一礼道“相公让小可如何去做,小可必定照办,让相公称意。”
蔡攸“哦”了一声道“若是我让你把驸马爷的钱赔个净光,你可有胆子”方进石笑道“做买卖当然有赚有亏,相公让亏,那个敢不”蔡攸道“你不怕驸马爷到时拿你是问,问罪下狱么”
方进石道“怕,小可怕的要死,只是相公让亏的,小可怎么敢不亏呢再说驸马都尉大还是相公大,明显相公乃兄长为大。”他这话说的明白但是又不太明白,绝口不提官职大小,只说蔡攸年纪大,但是却又称谓中把官职说了出来,这种说话方式对蔡攸和张邦昌这样的官场老油条来说,极为上路,像他们这样的人识人无数,几句话就可以看的出一个人的是否对路。
蔡攸微笑着对张邦昌道“此子可用也。”张邦昌也是点了点头,向蔡攸道“我本就欲过些时日向蔡相公引见的,不想今日竟是有幸得遇相公,真乃他的大福气。”
方进石说了那些自己都觉得很谗媚的话,只是顺应时势,因时而言,这有点违了他的本性,不过他看张邦昌这样的大人物都厚着脸皮说瞎话,心里也坦然了许多。
蔡攸站起来道“今日就这样了,告辞,子能留步。”他竟是这样的去了,张邦昌表字子能,他和方进石一起送蔡攸走后,张邦昌让管家把梁翠容也叫了进来,坐了后对梁翠容道“银娘你好眼光,你这位夫君很会说话办事,蔡相公对他都赞赏有加。”
梁翠容忙道“那还要请张太宰多多提携。”张邦昌点头道“看你的面子我也不会亏了他,我看了你给的书信,若是走文臣的路子只怕不易,还容易授人闲话,不过他先前有西北军谢亮的提携,有军职在身,这便容易的多了,只须向西北军中调令到汴梁禁军就成。”
这话方进石听的明白,意思是他的从七品的武功郞还保的住,这不仅远胜过在开封府仓曹中做一个最低级的小吏,更比在秦桧的御史台做门童要强的太多了。
梁翠容和方进石也赶紧向张邦昌道谢,这比认识那些秀王郓王只使差不办事不升官的人强多了,张邦昌笑道“蔡相公领枢密院事,若是你差事办的好,前途自不可限量。”
枢密院是朝中最高的军事机构,更别说蔡攸是宰相了,他大权在手,能召见方进石实在是机遇不会再有的好事,今日偏偏他来张邦昌府中做客,偏偏又没有什么大事要办,偏偏方进石恰巧来拜访张邦昌。
这等好事,实在是太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