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金山蝴蝶 > 哥谭市8
    淮真在经久不息的掌声里微笑的站了一会儿, 不知究竟应该在掌声中全身而退,还是等着有人来请她下去。

    也不知过了有几分钟, 那名“烂草莓”发起人整了整被他的大肚皮顶开一粒纽扣的衬衫, 回头作了个“收”的手势,勒令掌声停下来, 但并没有人理他。

    直至他咳嗽声一声比一声高昂, 旁边不知谁递给他一只话筒, 他才得以用收束全场的语气说“我相信, 这是截止目前为止最让你们激动的一场发言, 因为这女孩儿, 相当的可爱, 不是吗”

    一个华人女孩神采飞扬、调动全场气氛的所有功绩, 全被他归咎给“因为她可爱”。

    立刻有人“嘘”了他一声,为这番言论喝起倒彩。

    他并不理会这点, 紧接着说, “不过大家别忘了,我们仍需要留一点提问时间,万一问答环节更精彩呢”

    不得不说,他这番话还是起了点作用。

    话音一落, 鼓掌与倒彩声渐渐停息下来。

    他接着问第一排的教授们“any estions for our cute young dy”

    教授们手头并没有事先准备好的与她论题相关的论文材料。

    她立刻将手头装订成册那本论文递下去只有两份, 二十名教授不得不快速翻阅后再进行传阅。

    在这之前, 有记者代替教授做了这项提问工作。

    纽约时报的记者问“你怎么看待你们东方的父权制度与一夫多妻制举个例子, 你与你的白人男友为恋爱关系彼此作出让步,是否也意味着, 你可以接受他娶别的妻子”

    淮真笑了一下,没想到记者会问这个问题。

    这也是她来到这世上,在登上天使岛移民站作出选择之前所思考的问题。从一开始,在古老的中国,与这个对女性来说已经自由了一半唐人街之间,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现在她有西泽,她不再惧怕面对镜头。

    她无比坚定的对着那一只只盯紧自己的镜头与眼睛说,“作为一个深受礼教困扰的女性,你希望我推崇这种陋习还是说作为一个西方男性,你很推崇这种东方作风像欧洲人在远东殖民地时常那么干的一样”

    在座年轻男女学生都对那名记者做了个鄙夷的姿势。

    比起她的演讲内容,记者们本质更关注于绯闻与八卦。

    另一名大西洋邮报记者接过话题“你说,总得有人先迈出这一步。所以我的问题是,对于你的恋爱关系,你们两是谁先迈出的第一步”

    淮真稍稍想了想,说,“比起回忆恋爱初期谁先迈出第一步,我更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迈出下一步像所有恋爱中人一样。”

    台下年轻人们,尤其是年轻女孩们大笑着为她的大胆喝彩。

    话音一落,陆路日报的记者马不停蹄的询问她“你知道,在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州里,混婚都是不合法的吗假如新英格兰地区有的学校愿意收你作为他们的学生,你会对你与恋人的关系作出什么样的调整”

    淮真沉思了一下,然后笑着问,“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知道,是否有学校愿意收我作学生”

    有人窃窃私语起来车轮战似的三个尖锐的话题,她接一个抛一个,兵来将挡,到最后竟然全身而退这女孩子究竟有着怎样的急智与强大稳健的心态

    会议发起人听闻,立刻接过话题,去问前排仍在翻阅论文那几名教授,“any estions”

    几名教授相视几眼,几声略显尴尬的低声咳嗽响起,彼此相识着摇摇头。

    哪怕她看起来再机灵,可是没有教授敢于在这短短几分钟的论文阅览时间里,冒着触犯学校暗规与违反黄白混婚法律的风险下,贸然招收一名华人的、女性的学生作为春季入学的大学生。

    没有教授提问,基本意味着没有学校对她感兴趣。

    有好事者立刻低声窃笑起来。

    会议发起人撇撇嘴,对她非常官方的说“很遗憾你的演讲也许十分精彩,但是也许对于教授们来说,他们并没有从你的发言与文章读到他们想要的、实质性的东西当然,这并非意味着你不好,只是说你不适合。谢谢你的发言,希望明年”

    其实淮真对于结果也并没有太多期待。能够讲出这番发言,并引得一部分,哪怕只有一名对华人曾保有成见的人去读一读她写的文章,了解一下美国的唐人街,她就已足够满足。

    正当她离开演讲台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等等”

    会议发起人停下讲话。

    所有人回过头去。

    一名微微有些胖的西装男人从基金会那两排椅子中间站起身来,递出一张烫金的蓝色信封,说,“我有幸读过季女士刊载在中西日报的文章,那篇文章也还不错,内容乏善可陈了一些,也较为偏执稚拙。但经过这番演讲,我们决定噢,我这身材对不起,谁能来帮我将这份邀请函递给季女士”

    那会议发起人知道这名西装男姓氏前面究竟有多少个头衔,被他这番话给震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那名女校校长穿着高跟鞋小步跑上台阶,从西装男手里接过那份邀请函,稍稍看了一眼封面,而后朝淮真走过去,一边对她说,“恭喜季女士,你”

    尚未及女校校长讲完,立刻有人惊叫着接腔“havard university”

    女校校长微笑着点头说,“youre right,e of education,havard university ngratutionsrs

    淮真笑着接话,“iss”

    女校校长说,“ngratutos, iss kai”

    下面一群哈佛radciffe学院的女孩们忍不住大叫不公“nohy havard”

    女校校长说,“你们是觉得radciffe不如havard吗”

    女孩们抱住头尖叫“no ay”

    女校校长说,“你们需要解释的话,让我们有请洛克菲勒基金的董事长施特劳斯先生来作解释”

    在所有镜头聚焦之下,刚才那名中年男人抬抬眉,很怂的说“我们只是不想被别的几所大学抢先而已。”

    女校校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is that enough”

    台下大叫“不够”

    很怂的洛氏董事长接着说,“好吧,刚才dr hu对我说必须将这个学生搞到手,你们知道哈佛燕京学社有多缺人。你们要是知道他有多ficky,就知道邀请这名优秀的女士有多么急迫了。”

    ficky龟毛

    台下大笑。这解释确实够合理。

    在走下演讲台之前,淮真抬头,在后排人群里寻找到那敦厚面容,对他感谢的鞠躬,又再次转过头,对台下人群致谢。

    她朝西泽刚才倚靠的位置去寻找,发现他已经不在那里。

    以为他已经回到最后排,沿着阶梯往上,那几个女孩仍在后排热无比切地对她说“我们太喜欢你们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酷”

    还没来得及在座位坐下,突然有人拽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跑,步子迈的又大又急,几步就带她跨出会议室。

    淮真在脚步中稍稍抬眼,确认那是西泽。

    他做了个“嘘”的表情,带着她在空旷的楼梯间急速狂奔。

    直到更多、更杂乱的脚步声在半层楼上响起,淮真立马明白过来有校务,或者是记者追上来准备问责。

    每次台阶转弯,或者步子差了一臂之长的距离,他都会扶着她的腰,带她轻轻松松一步五级跳每一次的夺路狂逃都凸显出有个长腿男朋友并且搞不好是个长跑健将的极大优势。

    不到半分钟,他们从六楼一溜烟冲到国际会议大楼门外时,一辆相当拉风的阿兹特克牌黑色折篷车一个尖锐的急刹车,立刻停靠在两人面前。

    在驾车人伸手拉开后座车门,大喊“上车”的同时,西泽拉开车门,与淮真一起跳进折篷汽车里。

    菲利普大叫“扶稳了”而后将油门踩到了底。

    她相信他是将油门踩到底了的,否则高速刮过头顶的气流不会像一把锉刀似的,带给她天灵盖被掀起的错觉。

    车开出几十米,淮真回过头去看,发现追上来的确实是那十几名记者。

    陆路月刊的某一位记者,在发现与新闻头条失之交臂后,气得险些将手中吃饭的家伙给掼到地上。

    另有一名以排华著称的滨海日报记者,撒丫子飞快的追出几十米后,停下来在草地旁气急败坏的大声咒骂他们“od cha raed young arica”

    古老的中国强奸了年轻的美国

    听到这来自排华记者声嘶力竭的一声怒吼,菲利普与西泽都不由得笑起来。

    菲利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ho d ho”

    西泽大笑的时候,声音很清亮,也很有磁性,“我想他将主语与宾语放错了位置。”

    淮真声音有点颤抖的接过话,“形容词也用反了。”

    她的话音有点点呜咽的腔调,这使得前排两人一起回过头来看了看她,有点诧异的发现,她哭了。

    “你”西泽皱了皱眉,相当温柔的问,“你怎么回事”

    淮真越哭越凶,简直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哇哇大哭,“我也不知道,也许我这辈子从没有见过这么多记者,有点害怕。”

    西泽看了她两眼,有点无语又有点无可奈何的笑着说,“你这个样子,跟我第一次将你从唐人街带出来时简直一模一样。

    还不及淮真回嘴,前排的菲利普噗嗤一声,紧跟着也嚎啕起来,哭声比淮真还要洪亮。

    淮真带着哭腔谴责他“你他妈又哭什么”

    菲利普双手颤抖地简直要握不住方向盘,“我简直有点儿受不了西,你女朋友他妈的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西泽“”

    菲利普吸了吸鼻涕,说,“我必须承认我开始有点喜欢她了这可真他妈使我难过。”

    他一边讲完,一边从那件做工精良的风衣外套里取出两只压扁了的抹茶cu cake,一只搁在驾驶坐与副驾驶座中间的小桌上,另一只绕过椅背递给淮真。

    淮真给他惊呆了,止住哭泣,从他手里接过来,又哭又笑地问,“你他妈的对抹茶蛋糕做了什么”

    他抽噎着说,“我去偷蛋糕时被发现了,逃出来开车时摔了一跤”他从后视镜里看见淮真像只受了委屈的松鼠一样,用双手捧着咬了一小口,顿时觉得自己心脏又有些受不了,泪流满面的问她“好吃吗开心一点没有”

    淮真一边擦泪,一边不住的点头,“谢谢你,你人真好。”

    车内三个人,其中两个人莫名的变成了巨婴。

    剩下一个西泽,一手撑着车门,皱着眉头问“你们两个究竟怎么回事”

    菲利普打了个喷嚏,鼻涕险些被他吃进嘴里。

    他用大衣袖子揩了揩鼻涕,生平第一次对西泽硬气起来。

    “你,他妈给我闭嘴。”

    “”

    西泽接着使出他那种经典款冷硬的语气,建议说,“hii,你要是不能开车,麻烦请将车停在路边,来副驾驶座里慢慢地哭。”

    菲利普哽咽了一声,委屈巴巴看他一眼,无比乖顺的慢慢将车停在路边,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