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吴图的头七,烟辰和潘备都头戴着白麻布,静悄悄地坐在吴图的棺材旁。突然,一群人闯进了灵堂。
“怎么,连头七也要闹腾吗”烟辰坐在吴图灵柩旁的地上,眼神黯淡,扫视这这群不速之客,“你们来这么多人,把门口都堵满了,我可没准备那么多酒菜给你们。”
“烟辰将军,我们可是公事公办。”领头的人站了出来。
“公事公办,好呀。”烟辰笑了笑,“你们想干嘛”
“我们受检察院的指令,以涉嫌通敌的罪名,来捉拿潘备将军。”领头的人趾高气扬,看向了愣在烟辰身旁的潘备。
“涉嫌通敌,哈,我二弟一直在我身边,怎么通敌”说着,烟辰抬起头,狠狠地瞪着领头的人。
“烟辰将军,我们只负责捉拿,至于为什么,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的意思,哼。”
“烟辰将军,还望你不要为难我们,如果潘备将军真的清白,也就是走一趟,走马观花罢了。”
烟辰听着,手拳头渐渐捏紧,一旁的潘备见状,赶紧上前劝道“大哥,算了,我随他们去便是。”
“可。”
“可我是清白的呀,去一趟就回来了。”
没等烟辰说话,人便逼上前来,将潘备绑走了,只留下烟辰一人坐在吴图的灵柩旁。
转眼间,潘备被押到了检察院,可进的并不是审讯室,而是检察院院长办公室。见到的人也不是检察院院长,而是将军莫籍。见此,潘备也摸头不着脑,忽然,莫籍走到自己身前,亲自解开了自己手上的手铐。潘备一惊,紧接着莫籍请潘备入了座,并倒了一杯茶,“以这种方式请你来,真过意不去。”
“你想干什么”潘备冷漠地问道,将茶水推到了一边。
“有件事我也刚知道,甚至连我自己也不信。”莫籍缓缓说道。
“有屁快放。”
“通敌的,其实是你的大哥,烟辰。”莫籍敲了敲桌面,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放屁”潘备猛地站了起来,不料身边的人又马上把自己按了下去。
“你看,急了不是,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这是事实。”莫籍微笑着,言语温和地说道。
“你凭什么说我大概通敌”
“就凭他即将上任海区全权主席,野心昭昭。”
“你这怕不是嫉妒吧。”潘备难以置信,努力地为烟辰辩解着。
“我为什么要嫉妒,海姆达尔那个地方我可一次也没去过,我也不想去。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多少人几辈子都换不来,然我已经满足。”莫籍不慌不忙,“就因为这样,多少人诽谤我,污浊我,可我也不在乎。所以,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嘛,为什么要嫉妒呢”说着,莫籍又把茶杯端起,重新放到潘备桌前,“可你说说,你的大哥,说想要又一番作为,这一作为呐,连知泽也不放在眼里了。”
“一派胡言”
“唉,你说这做官,多大才是个头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和你已经死去的结拜弟弟吴图,不也是他的鸡犬吗可到现在为止,烟辰对你来都无欲无求,现在吴图将军走了,那压在你身上的筹码,会不会加倍呢”莫籍神闲地端起茶杯,细品了起来。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吴图的筹码,怕是要压在你的头上,然后等猪养肥了,对吧,潘备同志。”莫籍意味深长地微笑着,“现在的夜阑呐,有谁人不知潘备同志义薄云天、又忠君爱国,可是,这忠义,啧啧啧,怕是要分开来写了。”
闻言潘备拄着脑袋,摇摇头“我还是不理解。”
“不理解就对了,你一直在烟辰的鼓里蒙着,蒙的好好的。”潘备被说完,莫籍便插道。
“那他怎么通敌”
“问得好”莫籍眼看潘备上套,放下茶杯讲了起来,“先前我在顾老身旁时,夜阑和南宫就已经对隐雨州的事打得不可开交,常常一打就打几个月。而烟辰将军,十日内拿下海姆达尔,却迟迟不肯进攻;还有那隐雨世家,尽管失掉了海姆达尔,却依旧活得风生水起,十分猖獗,除了背后是南宫,你觉得还有谁”
“那不是因为要修复海区吗”
“修复哈哈,好那我问问你,他所谓的为民请命,请命成功了,老百姓真正感谢的,是谁还有在会议上,知泽说拨款两千万,烟辰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贪得无厌,尾巴一下子就藏不住了。”莫籍讲着,不禁笑了出来,“还有那全权主席,我问问你,全权主席大,还是州长大呢”
潘备愣住了,见莫籍紧盯着自己,摇了摇头,又四处张望着。
“只怕是烟辰知道,自己此次来省会开会,将难以再回海区,借吴图头七,今晚就跑了。那么,到了海区的烟辰,拥兵自重,又富庶一方,能不反吗”
“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可是押着我来的,既然无罪,我想我可以离开了。”
“请吧。”见潘备要走,莫籍也没有拦着,坐在沙发上目送着潘备离开。
回去的路上,潘备的耳边总不时地传来烟辰要反的消息,便更加焦急地朝烟辰家里赶去。
“嘟嘟”一转眼,潘备来到了烟辰家。
潘备刚见到烟辰,还没开口,便见到烟辰急匆匆地赶了出来“二弟,走,得赶紧走。”
潘备一愣,“大哥,你真的要反”
烟辰一听,愣住了“我我反什么,我好端端的,又是夜阑的功臣,大将军,海区全权主席,我反什么”
潘备微微摇了摇头“现在就走吗,今天是三弟的头七啊。”
“可也只有这个机会了,等我们回来再祭拜他,不好吗”
“你不反你去海区干嘛”
“我们已经被别人架了把刀在脖子上了,而且,我也没说要反啊。”烟辰说着,渐渐感到不对,“谁审的你”
“莫籍。”
“莫籍他又不是检察院的,他审什么”
“他说你通敌,今晚就要逃离。”
“胡说”烟辰有些气愤,但又强压下来,“说说,他还说了些什么”说着,烟辰拉着潘备进了茶室。潘备把莫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烟辰,烟辰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但不一会又再一次强压了下来。
“看来,今晚我们不能走。而且,我们不得不起兵了,但不是反。”烟辰说着,目光紧盯着潘备。
潘备也发现烟辰紧盯着自己,但会错了意,便萌生了一计“来,大哥,既然今晚走不得,那干脆一醉方休”
“好,明天我去找知泽,这样一来,就可以辟谣了。”说罢烟辰举起酒杯,“来,干”
两人痛痛快快地喝了起来,然这一情景,好巧不巧,被莫籍的探子录了下来,两人却浑然不知。等到了凌晨一两点,烟辰先醉倒了,还尚有一丝清醒的潘备强撑着身体,踉踉跄跄地登上了前往海区的专机。
第二天一早,烟辰在茶室里迷迷糊糊地醒来,眼前杯盘狼藉,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嘿,这潘老二,走了也不知道把我扶床上去。”说着,烟辰看了看手表,“我去十点了。”见时间不早了,一激灵,赶紧收拾打扮了一番,便朝市政厅赶去,找知泽。
又一转眼,烟辰来到了市政厅,可这一次再没有林译,也更不会有其他人,能在门口等候他。烟辰感到有些莫名的落寞,但也管不了那么多,径直朝知泽办公室跑去。
“咚咚咚,咚咚咚。”
“进。”知泽喊道,见来找自己的是烟辰,便招呼他到一旁的茶桌坐着,“噢,是你啊。前些日子开会,因为第二天你就要走;后来你结拜兄弟吴图不幸走了,你又留下了七天,今天来,是真的要走了吧”
烟辰低下头顿了一会,又抬起头看着眼前,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的知泽,说道“我是打算走,可我听说,有人造谣,说我要反。”
“嘿,你也听到了,我以为你处变不惊、心照不宣呢,咋,跑这来了”
“是莫籍,是莫籍在造谣,如果我昨天就走了,那今天的我便是通缉犯了。”
“噢”知泽在办公室里有些地踱着步,边说着,“也就是说,你是来告状的”
“我是来清君侧的。”
“好一个清君侧,哈哈哈”知泽哈哈大笑,“你来这之前也没有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烟辰一愣。
“你另外一个结拜兄弟潘备,就在昨晚,飞往了海区,还发了动员公告,这事,你叫他这么干的”知泽慢慢走近烟辰。
烟辰赶紧摇了摇头,解释着“我和潘备昨晚一醉方休,怎么可能是我指使的他呢。我什么都还不知道,一醒来,就赶来找州长您了呀”
“那就是他反,坐实了通敌造反的罪名了。”
“通敌,造反不可能啊”烟辰喊道。
“不可能害,你们兄弟三人真有意思,一个死一个反,还有一个你在这一脸懵逼地看着我。”知泽冷笑道,“还有我调给你的那些兵,没有我的命令,你的兄弟潘备说动员就动员,你的部队姓潘啊”知泽说着,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投名状尚且如此,然你比庞青云更加愚蠢,愚蠢至极”
“我愿戴罪立功,大忠灭义”烟辰低下了头喊道。
“好,着你一个旅,即刻前往海区,将潘备捉拿归案,不得延误,不得留情。”知泽冷漠地说道,“还有你的那什么三个愿望,我看,你还是别想了。”说罢,便示意着身旁的林译,请烟辰离开办公室。
林译开了门,烟辰刚走出办公室,正想回头,却发现办公室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烟辰再一次孤身一人,走出了市政厅。
离开市政厅的烟辰马上给潘备打了电话,连打了好几通也不接,信息也不回,便打开了新闻。不想,新闻头条便赫然地列着两条矛盾的标题
“烟辰通敌,潘备于海区紧急大动员,称欲大忠灭义。”
“潘备造反,烟辰受夜阑州之命,欲大忠灭义。”
烟辰顿时傻了眼,思前想后也不明白,如今的事态为何会发展到这一地步。并且这新闻似乎如未卜先知一般,提前在头条上,公布了自己受命捉拿潘备的消息。可眼下烟辰也没了办法,登上了前往海区的飞机。讽刺的是,随烟辰一同前往的,还有莫籍。
“烟辰将军,别来无恙,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莫籍说道,两人在飞机上聊了起来。
“少和我扯,我二弟就是你给逼的。”烟辰一见到莫籍就来气,却又不能动手。
“我逼的诶,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莫籍装作啥也不知道地回道。
“你不知道哼,你在检察院里的干的龌龊事,难道要我说白了你才认吗”
“检察院我又不是检察院的,我待检察院干嘛”
“你不在检察院”
“我不在啊,我图什么呀我,我现在已经过的很满足了,惹那么多事干嘛”莫籍喊道。
“你不知道”烟辰开始自我怀疑起来,眼睛盯着莫籍,迟迟不挪开。
“烟辰老兄,办好这件事,就什么也不会有了,顶多算你一个交友不慎,识人不当。”莫籍说着,微笑着,拍了拍烟辰的肩。
这下,烟辰彻底自我怀疑起来了,转头看向飞机窗外,发现云层挡住了一切,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咚咚咚”海区的钟声响着,回荡着。飞机落在了一处烟辰未知的军事基地,下了机,烟辰才知道,知泽口中说给自己调的一个旅,其实早一周前便已经驻扎在这了。
另外一边,潘备已经将军队聚集在了面向夜阑的港口上,蓄势待发。但潘备的军事才能不及烟辰和莫籍,大军还没开拔,便被莫籍一纸调令扣了下来。而潘备自己呢,刚来到所谓的海区全权主席办公室,便发现烟辰早已恭候多时。
“二弟。”烟辰恶狠狠地盯着潘备,“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少和我扯这些我还要杀你呢,嘴上说着什么三大愿望,结果呢呸”潘备怒斥道。
“潘备,你为什么要背叛我”烟辰再一次问道
“你哪来的底气,兵可在我的手里”潘备喊道。
“你的兵,已经被莫籍扣下了。”烟辰神情有些落寞,木然地看着潘备,“收手吧。”
“你和莫籍站一块了”潘备有些疑惑,“还是他让我等等,大”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潘备话还没说完,便死在了枪下。开枪的,是莫籍。
“二弟三弟”烟辰嘴里念叨着,眼睛和手脚不停地颤抖着。
“哼。”一旁的莫籍不紧不慢,踏过潘备的尸体,又从大衣里掏出了另外一张命令,“来人,把烟辰给我绑了”
烟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并没有反抗,只是木然地看着莫籍,不喜也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