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祖,此话当真”
李胜端坐百户大厅,问到周继祖。
“回大人,若有虚假,属下甘愿军法从事。”
周继祖躬身,大声保证道。
在镇海堡百户所,李胜不兴动不动就下跪的那一套。
当天晚上,周继祖便来拜见李胜,献上了一份大礼物。
丁屋山上匪寨中,还留有大量金银珠宝,总数不下十万两。
周继祖,愿替百户取之,以作投名状。
李胜略微思考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匪寨中留守不过数百流贼,出来的三千流贼,或死或降,更是无一逃脱,留守的流贼,肯定是不知道的。
周继祖本身也是匪寨二当家,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让周继祖点齐本部兵马前去,既是对周继祖的考验,也是对他的信任。
就看他把不把握的住了。
镇海堡的捷报,很快就呈递在了山东巡抚邱祖德的手上。
邱祖德,字念修,崇祯十年进士,仅仅五年,就已经做到了一省巡抚的位置。
说明其还是有些本事的。
此时的他,看着手里的捷报,心情甚好。
山东遭受建虏多次劫掠,已然满目疮痍,民不聊生,自己刚刚升任山东巡抚,面对这一么大一个烂摊子,着实有点头疼。
数月前,更是有商人送上数万两银子,只求一个卫所百户官职。
丘祖德寒窗苦读多年,内心嫉恶如仇,当时更是将那商人骂的狗血淋头,要不是看那商人有点背景。
说不定就将他给砍了,以儆效尤。
可谁知这商人神通广大又找上了他的顶头上司,内阁首辅周延儒。
重压之下,纵然邱祖德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毫无办法,只好收了银子,办了事。
这个百户官,正是李胜。
这也成为了他为官生涯中的一大污点,常常悔恨不已。
可就是今天,一纸捷报,震惊了他
青州左卫下辖镇海堡百户所,居然以区区百户所的兵力,大败流窜贼寇坐山虎,斩首一千余,匪首坐山虎,更是枭首示众。
解决了山东北部一个大患
这也算是邱祖德上任山东巡抚以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此子不贪功,头脑聪明,清晰,懂策略,倒是一名将才。”
邱祖德似乎忘记,前些日子,每每想起李胜,次次都牙咬切齿。
执笔,在捷报后附上自己的大名,交给了手下。
“快马加鞭,传到兵部。”
镇海堡的新城,也再次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有了一千余俘虏的加入,筑城进度,快了不少,说是俘虏,跟普通劳工也没什么区别。
跟普通劳工比,他们粮不少一粒,也就是工钱,是没有的。
就这,也足以让俘虏们感激涕零的了。
原以为,他们会被镇海堡百户大人拿去换赏,谁知道只是派来筑城而已。
饭还管饱。
在坐山虎手下,可都没吃上几次饱饭,在官军这里,反而吃上了,他们怎能不感激。
“进度得加快,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若是等入冬了,就来不及了。”
李胜站在旧堡楼上,皱眉说道,李大勇,跟他并排站着。
“二娃,为何要如此赶活,晚一点,也没什么大碍吧你老是来不及了,没时间了,到底啥意思”
李大勇一直疑惑李胜老是提这些话,实在忍不住了,必须问一下。
“爹,你觉得,谁才是咱们大明真正的敌人”
李胜望着远方。
李大勇沉思片刻,严肃道。
“要说大明的敌人,眼下肯定是李自成了,不过,要说大明真正的敌人,只有建虏了。”
李胜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爹,别看李大勇没什么学问,却能一针见血的看出,建虏的可怕。
“爹,你也这样认为”
李大勇闻言,仿佛陷入了沉思,而后,抬起了头,眼神中充满恨意。
“二娃,你不是经常问我前些年干嘛去了吗
今天,我就告诉你吧。”
顿了顿,李大勇找了根凳子,坐了下来。
李胜老实的靠了过去。
“你爹我,本是大明督师卢象升卢大帅手下的亲兵把总。
自崇祯七年起,跟随大帅南征北战,无论是西贼张献忠,还是闯贼高迎祥,李自成,那都是卢大帅的手下败将
简直不堪一击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卢大帅率领我们跟建虏作战,在巨鹿贾庄,被建虏团团包围,卢大帅令我突围,向监军高起潜求援,可这阉贼,居然佣兵不救,眼看着卢大帅弹尽粮绝,战死疆场
后来,我去战场找到卢大帅遗体,只见卢大帅浑身插满了箭矢,多处被利刃砍伤,甲下更是尚着麻衣白网,见着无不落泪。
即使是这样,高起潜,杨嗣昌这些小人,还是不肯放过卢大帅,不仅没有增援不说,还将此次战事失利所有的罪名,强加到卢大帅头上
就连我们收敛卢大帅尸首,杨嗣昌也横加阻拦,足足等了八十天,卢大帅的遗体,才得以收敛。
此事以后,为父借口重伤退回了卫所。
这,就是为父的过往”
话语间,李大勇已经泣不成声,每每想起卢大帅的惨状,李大勇都会心如刀绞。
李胜双目也有些湿润,李大勇没有经过修饰的语句里,更能透露出他的内心真情。
卢象升身死的惨状,仿佛就在李胜眼前。
拍了拍老爹的肩膀,安慰了一下。
“放心吧爹,杨嗣昌,高起潜,建虏有一个算一个,都不会放过”
“杨嗣昌你是没机会了。”
李大勇擦干了眼泪,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李胜不解的问。
“为啥”
李大勇长吁一声。
“他已经死了。”
额,李胜无语。
“那咱就学伍子胥,将他挖出来鞭尸”
李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