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粗嘎的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似的。
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冷漠。
他仿佛天生知道怎么样能刺伤人。
楚幺叹口气,没有回答他的话,下了炕,倒了一杯水过来,递到他嘴边。
小少年别开脸,傲娇不肯喝。
前一秒让楚幺不要对自己好,下一秒就喝她递过来的水,有点太两面三刀,不是东西。
他年纪虽然小,但是骨头特别硬。
楚幺在许辰阳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年纪小小的,怎么思想那么复杂,我对你好是我的事,我是你妈。”
许辰阳突然恶狠狠的看着他。
“我没有妈,我也不需要妈,你出去”
对于许辰阳的突然爆发楚幺是没有预料到的,可他红着眼眶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楚幺心也跟着猛颤。
她紧紧攥住拳,挪到他身边。
“你别过来。”
楚幺叹口气,还是将他抱住。
“辰阳,我不知道你之前遭遇了什么,但如果是那个你叫过妈的人伤害了你,那也是她这个人的问题,不是拥有妈妈身份的这个人的问题。”
许辰阳没有回应,身体也是紧绷着,嗓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但没有再挣开。
八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就算是有错,也是大人的错。
“囡囡还在屋子里睡着,一直在这边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着我也不放心,去堂屋睡吧,我睡拐角,你带着囡囡睡炕头。”
许久没等到许辰阳的回答,楚幺直接做主,转身拽着许辰阳的胳膊就将小孩背起来,然后一把扯过他的被子就往堂屋走。
“啊,你放开我。”
小少年想挣扎,楚幺直接。
“我可没力气啊,你要是掉下去或者我摔了,你要负全责。”
小少年顿时不挣扎了。
就这么连哄带骗,生拉硬拽的,楚幺终于将许辰阳拽回了堂屋。
好在小少年比较爱干净,虽然楚幺从来不提,每天的洗脸洗脚那是一定会做到的,对于这点楚幺很满意,给小孩铺好被,让许辰阳睡下。
等躺下,看着木梁,许辰阳还有些发愣。
自己怎么就睡到了这里呢
他还没想通的时候,一杯水又递到他嘴边。
“再不喝就凉了,喝一点吧。”
“哦。”
坐起身喝了几口水,原本没有感觉到口渴,可一口温水浸润口腔后,咕嘟咕嘟将手剩下的都喝了下去。
楚幺摸了一把许辰阳的脑袋。
“别睡太死,记得起夜啊。”
说着放下被子,躺回去,关灯睡觉。
许辰阳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旁边是陌生的呼吸,但却感觉鼻尖发酸,眼眶不知不觉红了。
月光洒进来,他看到了囡囡往那个女人的怀里挤了挤,也看到那个女人抱住囡囡,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她。
这一刻,许辰阳只有一个想法。
为什么她不是他的亲妈,要她是他亲妈的话,他和妹妹,该是多么幸福的小孩。
许辰阳转过身去,闭上眼但是眉头还是蹙的很紧。
第二天一早,楚幺睁开眼,下意识看了看许辰阳那边,许辰阳背对着自己睡觉。
楚幺小心翼翼起身,洗了脸后去厨房煮鸡蛋做早饭。
她刚准备做中午要给许辰阳带的饭,却意识到有点不对。
“这孩子怎么还没醒”这早过了许辰阳的生物钟。
楚幺进屋,许辰阳还躺着,整个人蜷缩起来,和楚幺起来时候看到的姿势一样。
楚幺一开始只当是他没有安全感那样蜷着,可等她凑过去,却见小孩蹙着眉,身体微微发抖。
她用手摸了一下许辰阳的额头,顿时慌了神。
“辰阳,辰阳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那滚烫的温度让楚幺彻底慌了。
而且还伴随着身体发抖,应该是有惊厥现象。
楚幺哪里还坐得住,先找了一个大大的围巾,将还在睡觉的囡囡喊起来。
“宝贝,哥哥发烧了,妈妈要带你们去医院,你受点委屈好不好。”
说着将许囡囡用大围巾裹起来,绑在自己身上。
这还是周嫂子前两天两人聊天时候教给她的,原本只是当个新奇的东西学起来的,可今天却是派上大用场了。
囡囡不舒服的哼唧了一声,楚幺调整了一下背带,然后跑过去将许辰阳抱起来。
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就算是再瘦弱对楚幺的压力还是太大了。
她趔趄了一下,差点抱不起来,可最后大吼了一嗓子,咬牙将孩子抱起来,朝着外面走。。
原本是要到村头才能看到牛车,但今天刚出门,就看到每天在村口等着接人上镇子的牛车从许家门口要过,楚幺立刻将车拦住。
“老刘叔,我家辰阳在发烧,你能先送我们去一趟医院吗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老刘见楚幺前面抱着一个,后面还背着一个,立刻跳下来从她怀里接过许辰阳。
“行啊,咋不行,你赶紧去拿床被子给孩子盖上,还有钱,别忘了,看病少不了钱。”
在老刘头接过许辰阳后,楚幺便有些撑不住,但还是强撑着转身回去拿东西。
“冷静,必须冷静,现在要是忘记什么东西耽误的可是孩子的命。”
楚幺深吸一口气,将东西都拿出来一一装在随身包里,最后还不忘记拿了热好的牛奶和包子,路上还可以给囡囡吃点。
最后抱上一床被子,将门仔细锁好才出来。
爬上车,老刘急忙往镇子赶,经过村口不少人等着坐牛车,可见车上已经有人扯着嗓子喊。
“唉,老刘头,我家闺女也要去镇上,这时间没到你怎么就要走啊。”
“都让开,孩子病了,别耽误时间。”
刚还喊的人立刻拽着身边人后退。
这村子里虽然也有卫生所,但小的只有一间,偶尔去打个针可以,但这种发烧惊厥是治不了的,先去镇卫生院是对的,而且这谁家没有个需要特殊对待的,天大的事情也得为人命让步。
牛车上人少,跑的也快,楚幺一边护着囡囡,一边测量许辰阳的温度,越来越烫,楚幺咬着牙,将打湿的毛巾倒了带的白酒擦着许辰阳的手心和脚心。
囡囡被颠的哼哼唧唧的,楚幺也心疼,可却不敢把孩子放下来,只能小声哄着。
“囡囡乖,等到了医院哥哥安顿下来,妈妈就好好哄你,好不好”
囡囡被楚幺的声音安抚住了,真的不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