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应是梨花处处开 > 第252章 大捷
    天幕罩着浓云,京都城一切太平。

    林挽朝一早便进了宫,说前线有战报而来。

    林挽朝从裴舟白手中接过战报仔细看了看,心中的石头才一点点落了地。

    “边城和朔州都算是守住了,接下来,就等裴淮止。”

    裴舟白说“朔州粮食充足,可云昌进攻太猛,薛行渊说最多守两日就该退了。”

    “我们这仗本身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两日,够了。”

    云昌这次出动了五万精锐军队,薛行渊却只派出了三万大军。

    这两支军队在朔州城外交锋,一来一回打得昏天暗地。

    薛行渊听林挽朝的,他也信林挽朝的。

    所以不恋战,每次点到为止。

    云昌一次次见北庆的军队还未打起来便开始退,只能向泽渠汇报。

    泽渠看着攻守图纸,冷冷笑了。

    “还以为这薛行渊有什么通天本事,还不是要畏惧我云昌铁蹄”

    泽渠合上手中的图纸,眼中闪过势在必得。

    aquot继续加强攻势,让朔州和边城都不好过,我倒要看看裴舟白派出这样无能的守将,该如何收拾残局aquot

    “王子英明”

    “不”泽渠往前一步,拿起自己的寒刃长刀。

    “我要亲自带病,踏入北庆城池,亲手砍下北庆第一将军的人头,为我妹妹祭奠”

    薛行渊刚从城墙下来,便听见外面来报,泽渠亲自领兵攻入了朔州领地,现在正在向朔州城池而来。

    “他倒是半分等不及了。”

    “将军,事到如今还不反击么”

    “不。”

    “为何朔州百姓都已撤离,不如放弟兄们殊死一战”

    “帝师有令,避战为先,谁再敢多说一句,军法处置”

    众将士纷纷噤声,退了下去。

    城外,大批兵马不断靠近,来势汹汹,铁蹄蹚水踏入朔州领地,势在必得。

    曾经被北庆碾压战胜的阴霾终于从云昌士兵心中散去,他们仿佛找回了自己心中的尊严。

    开战第四日,阴雨阵阵,伴随着冲锋鼓声。

    雨水冲刷着大地,泥泞湿润了视线。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雨帘遮住了守门军士的视线。

    远处战火不断,狼烟四起,就连雨水也压不住,硝烟滚滚。

    “是何人”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冰冷清冷的脸。

    “林挽朝。”

    “帝师”

    守门将士惊呼一声,急忙冲远处高呼,“快,开城门,迎帝师进城aquot

    守门的士兵打开城门,林挽朝的马车缓慢驶了进去。

    薛行渊亲自带兵出征三次,硬是将势在必得的云昌兵马整整击退了三次。

    只是三场仗,死的人甚至不足上百。

    直到今夜,泽渠又进行了第四次突袭。势必要拿下朔州。

    雨天雷电,刹那间伴着轰鸣霹雳,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容。

    泽渠骑在高马之上,拔出腰侧的剑,指着薛行渊。

    “薛将军,终于又见面了。”

    薛行渊冷笑一声,手持长戟应道“是啊,殿下这么迫不及待见我”

    “是迫不及待杀你。”

    话音落,他用力一蹬马背,挥舞手里的利器一跃而下,朝马上的薛行渊砍去。

    薛行渊也毫不犹豫,手中的长戟直直刺了过去,两柄武器相撞,溅起漫天的火花。

    刹那之间,空中再次爆出霹雳般的雷鸣。

    泽渠身后密集的箭矢伴随着炸开的闷雷,随着暴雨重重而来。

    薛行渊目光一怔,高声道“撤退向城内撤退”

    士兵纷纷后退,只留下与泽渠纠缠在一起的薛行渊和泽渠同时翻身坠落下马。

    泽渠看着地上缓缓爬起,一身狼狈的薛行渊,不屑一笑。

    aquot镇边大将军就这点本事aquot

    aquot哼aquot雨水沿着薛行渊的侧脸下淌,污血伴随着雨水滴落,他缓慢地笑了“殿下别急,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还不得而知呢。”

    话音落,他手腕一转,长戟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直直朝泽渠袭来。

    aquot最后那就让我送你最后一程aquot

    泽渠阴冷开口,从腿侧抽出弯刀,趁其不备狠狠割向薛行渊的脖子。

    薛行渊瞳孔骤然一缩,手中长戟一横,挡住了泽渠的刀锋,但右臂却被划伤,鲜血汩汩流出。

    泽渠看准了时机,一把拽紧他的衣领,一个飞身勒住了薛行渊的脖子,两个人摔在泥潭里。

    泽渠转手又用弯刀劈下。

    这势来的快准狠,薛行渊退不开半分。

    他快被勒的断了气,手颤抖地去摸索着周遭。

    他睁着猩红的眼,看见豆大的冰冷雨水砸了下来,逐渐变缓,他好像看见了林挽朝。

    像是人死之前的幻像。

    就在此时,暗处射出一支箭弩,直冲泽渠而去。

    泽渠躲避不及,被射中了左肩,鲜血染红了半个肩膀。

    薛行渊也在地上摸到了一把长刀,趁他失神,用力劈去,泽渠下意识向后退去,松开了薛行渊。

    泽渠看了眼肩膀上的箭伤,抬头看向箭弩发射的方向。

    此时,雨停。

    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雨雾弥漫的城墙之上,站在火把旁,身上的绯红官服仿佛浴火涅槃的凤,面容又冷又艳。

    薛行渊也回了头,不可置信的皱起眉。

    “阿梨”

    原来,不是幻像。

    他没有看错,

    苍茫天地间,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

    阴云退散,曙光重现。

    林挽朝高声道“云昌国主已交出护国铁印,甘愿臣服,泽渠,你还要殊死搏斗么”

    “什么父王林挽朝,你做了什么”

    城门打开,上万士兵正立于门后,像是一尊尊雕像,早已蓄势待发。

    随即,又有人在城门快速堆好木柴堆,撒上硫磺。

    薛行渊撑着剑站了起来,目光冷然“泽渠,你想让云昌的灭亡是因为你么”

    林挽朝也随即开口,眼中的瑰丽在此刻染上戏谑,透着邪性。

    “这么多日的只守不退,你就半分不对都没察觉果然,仇恨会让一个人,失去所有的理智。”

    “你胡说你你和裴舟白搞得什么把戏呵,凭薛行渊,凭你们这些胆小的士兵,就想打败我不可能”

    薛行渊站了起来,随意扯下一块布缠住流血的伤口,眼中的坚韧泛着冷意。

    “泽渠,回头看看吧,你的这些将士陪着你在朔州鏖战了这么久,可还能再浪费多少时间”

    “我们云昌兵强马壮,粮草充足鏖战又如何”

    “是么”

    “你有多久,没有收到粮草的消息了”

    “如今,快要被困死的人,是你。”

    薛行渊往后退去,眼中夹杂着不明所以的笑意,泽渠这才后知后觉的回头。

    是啊,他将所有的兵力都调来了朔州,那云昌呢

    云昌他们在此之前就已经盯上了云昌。

    难怪,难怪这几日云昌的粮草一直没有了消息。

    他还以为是车马太慢,没有放在心上,只想一心替妹妹复仇。

    这几日的厮杀打仗,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泽渠站不稳了。

    “我不信我不信”

    “泽渠,你一定要裴淮止砍下你父王的人头,才肯相信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么”

    “不要”

    泽渠跪倒在地,痛苦地闭上眼睛,喃喃开口。

    他怎么能够相信自己输了怎么能

    “是你和裴舟白杀了我妹妹她到底做过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要你们杀了她”

    林挽朝觉得可笑,可她却笑不出来,她太累了。

    “泽渠,你当真要我戳破你的阴谋是谁,用扩宽商道的名义安插奸细是谁,一次次刺杀,又是谁,先挑起纷争泽渠,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复仇,你只是,想要谋反”

    谋反。

    这才是他遮羞布下,真正的野心。

    他不甘,不甘曾经败给了林挽朝的哥哥。

    所以,是他的野心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放了我父王还有我的弟弟。”

    “我是云昌将,誓死不受降。”

    “可求你,放了他们。”

    林挽朝目光冷着,将一边的火把取下,高高扔下。

    点燃了城楼下的硫磺,滚滚黄烟直冲天际。

    “我也从没有想过,要留你一命。”

    薛行渊听见林挽朝的声音,清楚她的指令。

    便卸下了战甲,重新拿起长戟。

    “泽渠殿下,你是个可敬的敌人,受降而死,是耻辱,让我们真正公平的来一场,如何”

    泽渠一怔,眼中透出自嘲的笑。

    是。

    他才不要做待宰的羔羊。

    而早就蛰伏许久的大批北庆军马,在看到磺烟之后便都露出真容,包围过来。

    云昌的士兵纷纷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那股被北庆兵马压制的恐惧,再次袭来。

    泽渠闭上了眼,再睁开,眼中浮上决绝。

    他站了起来,丢掉了手里的弯刀,重新拿起自己的长剑。

    “放过我的子民,这场谋反,由我一人付出代价就好。”

    他忽然想感谢薛行渊,愿意让他死的坦荡,输得体面。

    下一瞬,他抬刀砍去。

    薛行渊却不躲不闪,迎着那一剑,迎了上去。

    这一次,薛行渊使出了全力。

    两人不相上下。

    泽渠早已心死,只是他还不想输,便不知疲倦的攻击着,可奈何一举一动,满是破绽。

    薛行渊不想与他浪费时间,长戟直指其面门,泽渠抬刀去挡,却被薛行渊反身一脚踹倒,反身死死压在身下。

    水花迸溅,两人狠狠摔在地上。

    薛行渊用膝盖抵在泽渠的胸口,让他难以喘息。

    他想用长刀反击,却被薛行渊反手握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一点点没入脖子,鲜血一点点渗出。

    泽渠只感觉脖子一阵冰冷,呼吸渐渐随着温度淡去。

    他的视线,掠过薛行渊的肩膀,看见了日出。

    这里的日出不好看,太远,太冷,毫无温度,不像他们云昌。

    太阳之神会在每日清晨将太阳托举上来,金灿光辉,让云昌所有的草原和沙漠都泛着金光,温暖如春。

    只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了。

    她的诺敏,也看不到了。

    他们都死在了北庆,再也回不去了。

    “王子”

    云昌的军队里忽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有人冲出来,将刀架在了脖子上,用云昌语说“誓死不降北庆”

    随后,自刎而亡。

    随后,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接一个的云昌士兵倒下,血流入在脚下的水沟之中,汇集成一条血河。

    林挽朝站在城墙上,看似平静的看着。

    她之所以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去除掉泽渠,就是不想让两国子民有那么多流血牺牲,不想让更多的人变成像鬼商一般的可怜人,妻离子散。

    可为什么,入目还是这样的红

    红的刺痛人心。

    她没再看,转身离开了。

    薛行渊取下刀,敬重的放在了泽渠身旁。

    他的双眼通红,里面盛满了痛苦和释然。

    再抬眼,却不见了林挽朝的身影。

    大半年过后,十一月二十九日,京都城第一场大雪落下。

    看似是终于,历经千帆,终归一片安好。

    云昌新的国主登基,年幼的国主虔诚的向北庆臣服;京都城里再没有胆大妄为的贪官污吏;大理寺也许久没有接到悬案冤案

    只有林挽朝,总是一袭白衣站在京都城墙之上。

    裴淮止,依旧没有消息。

    卫荆半年前就回来了。

    他说,当初蛰伏进云昌的国都沙城后,他们当夜潜进了皇城。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

    他们挟持老国主,顺利拿到了护国铁印,也颁下了勒令泽渠撤军的圣令。

    可几人回来的路上却遭遇了沙尘暴,一片混乱中,所有人都被埋在了黄沙之下。

    要不是卫荆被路过商队救下,他也回不来了。

    而剩下的人,便是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这其中也包括裴淮止。

    裴舟白下旨,派出一切力量前往云昌沙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起初,林挽朝也去找,她一遍遍的在当初裴淮止消失的地方徘徊。

    可是,却连他的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有人说,风沙之下,这么长时间,应该早就成了干尸。

    可林挽朝不信。

    她才不信,不信裴淮止会死。

    莲莲已经死了,她不能再失去他。

    否则,她就真正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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