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烟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朝着两人看来,声音温和,“一路可好”
韩六郎和赵三郎并不敢起身,只恭敬的回答,“还好。”
韩六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只是,并未将人带回来。”
这一点玉生烟早就知道,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反而笑了起来,“过来坐下说。”
韩六郎和赵三郎齐齐起身,缓步走到塌前,坐在了两个宫女刚搬过来的圆凳上。
“走这一遭,可有什么新鲜的见闻吗”
玉生烟问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松,像是在跟两人闲话家常一般。
韩六郎不由得放松了几分,抬起头,冲着玉生烟笑了笑,“皇姐,这一路可好玩儿了”
韩六郎年纪本就不大,即便生在皇家,比一般的孩子成熟许多,可长到这么大,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这次出去一趟,身边又没有人管束,玩儿的自然开心。
韩六郎讲的开心,一旁的赵三郎听的心跳加速,想要阻拦却又不敢出声,只能任由韩六郎滔滔不绝的讲。
过了两刻钟,韩六郎的兴奋这才渐渐退去。
玉生烟一直含笑听着,见韩六郎不说了,自己开口问道,“玩儿的开心了,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刚刚还激动的满脸通红的韩六郎,听到这话之后,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大家”
玉生烟笑容越发灿烂了些,“刚刚不是喊称我为皇姐”
韩六郎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姐,臣弟办事不利,并没有把鱼儿奴他带回来,还请皇姐责罚”
玉生烟盯着韩六郎的头顶看了许久,淡淡开了口,“起来吧,这并不是你的错,可碰见齐王世子了”
“端午那是看龙舟,他在我们对面的酒楼里,大概也是看到了我们,并没有出手,后来就没了踪迹。”
“你回来时,鱼儿奴可还好”
“还好。他轻功已经小有所成。读书也很好。”
“你起来吧”
“谢皇姐。”
韩六郎再次坐下的时候,屁股只敢挨着一小半的凳子,整个人是虚虚的坐在那里,身体都是僵硬的。
玉生烟如同没有看见一般,“你带来的这些是什么”
“这是回来的时候,许家送的东西,是他们自家做的秋梨膏,麦芽糖和桂花蜜,鱼儿奴格外喜欢。”
说完最后一句,韩六郎眼巴巴的看着玉生烟,果然看到玉生烟眼里有了一丝笑意,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不像是之前,她脸上笑容虽然灿烂,可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既然这样,就留下吧,你们一路辛苦,回去歇着吧。”
韩六郎和赵三郎赶忙站起身,躬身行礼。
“臣弟告退”
“臣告退”
待到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玉生烟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把东西拿来。”
宫女无声上前,将三个坛子都放在塌上的矮桌之上。
盖子依次打开,香甜的味道瞬间飘了出来。
宫女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但很快就低眉敛目,再也没有什么情绪了。
玉生烟的视线在三个罐子上依次扫过,最后拿了一块麦芽糖出来。
麦芽糖用糯米纸包着,因为天冷,糯米纸和麦芽糖也没有黏在一起,轻轻一撕,就将糯米纸整个揭了下来。
玉生烟没有丝毫犹豫,将麦芽糖放进了嘴里。
入口香甜,并不粘牙。
能把麦芽糖做成这样,很是厉害。
就是和宫里各种上好的糖相比,这个麦芽糖也丝毫不逊色。
怪不得鱼儿奴会喜欢吃
玉生烟只吃了一块就停住了手,“收起来吧,以后每日拿出来一些。”
宫女领命而去,殿内又恢复成之前寂静的样子。
玉生烟再次拿起桌上的书卷,这次却一个字也没进去。
且再等等。
等她肃清朝堂,再将他好生接回来。
韩六郎和赵三郎从紫宸殿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好在宫内处处都挂着灯笼,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的白雪,加上灯笼的光,倒是能看清脚下的路。
两人一路快走,一句话也不曾说,直到出了宫门,坐上马车,这两人这才对视一眼,齐齐出了一口气。
“三哥,你今晚就别回家了,陪我住吧”韩六郎对赵三郎道。
赵三郎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眼前这个是自己的表弟,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
即便生在皇家,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现在的皇上还是他的皇姐,对他尚算温和,可其中的苦楚,外人又怎么能够知道。
韩六郎本名玉昭寒,是先皇的十六子,生母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去了。
排行小,又没有生母照拂,玉昭寒在后宫的日子可想而知。
是那时候的玉生烟心生怜悯,暗暗派人照顾,玉昭寒这才能平安长到如今。
玉生烟虽然让人照拂玉昭寒,却也并没有表示多亲近。
也就是玉昭寒,从小被玉生烟照拂,心中早把玉生烟当成嫡亲的姐姐看待。
现在玉生烟登基,对玉昭寒来说,这是姐姐,也是他唯一忠心的皇帝。
在玉生烟说,让玉昭寒替她去看看余墨,若是可以,将余墨带来京城的时候,玉昭寒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但玉生烟也说了,不能表露身份,不能强行将人带回来。
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靠着一张嘴,能将人带回来才有鬼了。
去之前,赵三郎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可他也别无选择,只能陪着一起去。
回来的路上,赵三郎就已经在脑海中设想了各种结果,现在这种,是他设想中最好的了。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压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赵三郎去看韩六郎,就见韩六郎脸上带笑,似乎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心事。
明明是比余墨还大上两岁的人,又是从小在宫廷里长大的,更是经历的皇权更替,怎么看起来,比余墨还要傻上几分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的还是很大的。
一夜过去,外面的积雪已经能够没过脚面了。
许小满早早起来穿上衣服,背着自己的大刀就往外走。
积雪再深也无所谓,师父说了,她什么时候能够踏雪无痕,这轻功才算可以。aatdiv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