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文”顾洲远漫不经心道。
“便宜些,3文好了”年轻妇人还价。
“3文就3文吧”顾洲远根本无心卖东西。
他把璞头取下来,擦一把满脑门的汗,用璞头扇着风。
那妇人挑了个红色的拨浪鼓,递给顾洲远3个铜钱。
“二憨,你哪来的枣儿”年轻妇人看着一个小孩道。
“他给的”好几个小孩指着顾洲远道。
那妇人顿时警惕了起来。
她可是听老人们说过,有些“拍花子”就是打扮成货郎走街串巷。
小孩受他哄骗吃了他的东西,就会乖乖听话。
甚至传言,他们只要在小孩脑门上拍一下,小孩就会迷迷糊糊跟着他们走,所以民间管这些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叫做“拍花子”。
她一把拉过二憨,然后对着其他小孩喝道“都回家去,把枣儿扔了”
顾洲远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女人怎么突然发癫了。
那些小孩哪里肯听她的,依旧嘻嘻哈哈围着顾洲远的货担。
“扔了为啥要扔扔完了好让二憨全捡走吗”一个小孩咬一小口蜜枣,做了个鬼脸道。
“哈哈哈”一众小孩全都大笑。
那妇人恼怒道“你们知道什么,这人是拍花子,到时候全把你们卖到外地去”
拍花子的凶名,这些孩子自然是听过的,他们全都跑开几步,跟顾洲远拉开安全距离。
顾洲远这才明白,这妇人刚刚为何那般反应。
他哭笑不得道“大嫂你误会了,我要是拍花子,会挑大中午出来还在这条大路上动手一下子拍走这么多孩子”
那年轻妇人愣了愣,顾洲远的三连问确实有道理。
拍花子一般都是傍晚出动,在一些偏僻的小路,专挑那些贪玩落单的小孩下手。
这样一说,确实有点反常,难道真是自己想岔了
顾洲远见她开始思考起来。
他哈哈笑了两声,“我真的不是拐子,不过我来你们村,也确实是有些事情。”
那妇人听他这样说,反而放下心来。
“啥事儿”她好奇道。
“我是来打听打听李青松这人品性咋个样,给他们蜜枣,也是因为这个,不信你问问他们。”顾洲远微笑答道。
“二憨,他说的是真的吗”妇人低头问身边的小孩。
那小孩吸溜一下快流到嘴边的鼻涕,抬头道“啥咋的啦”
那个13、4岁的少年在一旁说道“没错,他一来就打听李青松家的事情”
妇人朝着顾洲远疑惑道“你打听李青松家干啥”
顾洲远早就打好腹稿,“我有个表妹,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了,都知道我这个货郎走街串巷满处跑。”
“我那大姨就想让我留意一下,有没有那品貌出众的后生,最好是读书识字的。”
“这小河村,李青松应该算是顶好顶合适的了”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妇人这下放心了。
她摇动着拨浪鼓逗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 呵呵笑道“李青松啊,那人是驴子拉屎表面光劝你还是多问问,莫要把你妹子推进坑里”
顾洲远眼睛一亮,从筐里拿出一小块饴糖麦芽糖,给妇人怀里的孩子。
“哦大嫂能不能细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儿”顾洲远道。
妇人左右看了看没人,压低声音道“那李青松他爹是个老童生,在县里给人当账房先生,在村子里那是鼻孔朝天,谁都看不上”
“李青松就更不得了了,自认为自己以后是要考上举人的,平日里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顾洲远疑惑道“要说读书人心高气傲,这也不算啥大毛病吧”
“啊呀,你听我说完”那妇人说到兴头上,被顾洲远打断,她还有些不爽。
“他自小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本来就跟你说的一样,他心气高,咱不跟他玩儿不就行了”
“可这家伙却是个色胚,长到12、3岁就成天想着找媳妇儿,我们村都知道他家虽说有钱,但家里有那一老一少俩货,姑娘进门日子怕是不好过”
“村里疼闺女的自然不会推闺女进火坑,可这小子竟偷偷在村里勾搭李栓头家大丫头,把人姑娘给嚯嚯了,他爹李长春又嫌人姑娘不够端庄,说做不了正妻,只能为妾”
“便着急忙慌找了个媒婆,去隔壁村相了个姑娘,差点儿就成亲了,后来被姑娘家兄弟给搅和黄了”
“喏”妇人下巴朝一个方向一扬,“李栓头家就是村尾最破的那间茅草房,后来不知怎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有传言说,李长春上门给了一贯钱,连哄带吓,摆平了李栓头一家”
顾洲远得了这些消息,给妇人也抓了一大把蜜枣,道了谢,便离开了小河村。
来这一趟得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一是李青松很有可能跟侯公子他们在一个书院读书。
二是这家伙行为不端,小河村的人好像并不怎么待见他。
三是黄媒婆所说大概是夸大其词了,造顾招娣的谣,是李青松喝多了说的醉话,小河村人也只当个谈资。
不过,不管是这家伙是酒后吹牛还是故意抹黑,确确实实是给顾招娣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今日媒婆上门就是后遗症
这事儿没完他心下已有了计较。
“小远你咋去了那么久”刘氏站在院门口,老远看到顾洲远,便疾步迎了上去。
早上顾洲远提出要去小河村,她那时也在气头上,再加上顾洲远一再保证,只是去问问情况,她便同意了。
这大半天她坐立难安,一直怕小远跟人起冲突。
不知来来回回在门口走了多少趟。
这会儿见小远全须全尾地回来,她这才放下心来。
“山路难走,耽搁了些时间,让阿娘担心了。”顾洲远道。
两人进了院子。
顾洲远将他打听来的消息,捡些紧要的说了。
刘氏气愤之余又有些庆幸,幸亏招娣没嫁过去,这家真真是个大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