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徐世勣、裴仁基、裴行俨、秦琼、罗士信、程咬金给我拿下”
任城一战,五万瓦岗军伤亡一万多人,还有几千人不知所踪,最终得以逃回瓦岗军大营的只有一半不到。
面对如此惨重的损失,作为临时主将的监军贾雄自然要召集军中将领到帅帐议事,商讨下一步对策。
可没想到的是,待众将一到齐,贾雄便立即让人冲进来拿下徐世勣等六人,惊得帐内众将领不由一阵错愕。
徐世勣等人更是不服,就连一向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程咬金都忍不住怒目圆睁,朝这些冲进来的士兵大喝一声道
“我看谁敢动你程爷爷”
这些士兵见状,一时之间反而不敢造次了。
毕竟这几人可都是瓦岗军中出了名的猛将,要是真动起手来,他们这些小兵可就只有送命的份儿了。
眼看徐世勣几人不仅不肯束手就擒,反而一个个横眉竖眼,随时要跟自己翻脸的架势,贾雄心中不免有几分虚了,嘴上却不肯认怂,依旧色厉内荏怒喝道
“程咬金,你们几个这是要反了不成”
“姓贾的,是爷儿们的的话,有什么话就当面说清楚,少在那里给我们几个扣屎盆子”
程咬金对贾雄不满显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混蛋一不会上阵杀敌,二不能出谋划策,天天就在那里跳大神装神弄鬼,搬弄是非。
贾雄闻言不由重重冷哼一声
“程咬金,你还有脸让我说清楚,要不是你们勾结秦昇,怎么让我军遭受如此惨败,死伤如此多的弟兄。”
“贾监军莫要含血喷人”
贾雄的话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秦琼都听不下去,他知道贾雄是在为今日的惨败找替罪羔羊,但他绝不能容忍贾雄污蔑他们,当即沉声驳斥道
“我等自从投效瓦岗军以来,虽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却也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瓦岗军之事
说我们勾结秦昇,简直是无稽之谈。”
“是不是无稽之谈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贾雄鼻子重重哼了一声
“今日要不是你们放走秦昇,隋军便是群龙无首,我军又怎会打败仗,还敢说你们跟秦昇没有勾结”
罗士信闻言登时大怒“姓贾的,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我罗士信一生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卑鄙无耻之事。
明明是你抢夺徐懋功的兵权在先,如今吃了败仗,又想把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简直是无耻至极。”
贾雄被罗士信的话戳到了痛处,登时气勃然大怒,当即反唇相讥道
“光明磊落,我看不见得吧,听说你十四岁就从军,跟着张须陀南征北战,张须陀看你勇烈过人,还把他的战马给了你。
之后张须陀战死在魏公手下,你不仅不为他报仇,反而为了苟活而跑来为魏公效力,你说你这种人,还有什么脸面每天骑着张须陀送给你的战马”
“贾监军,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休得再提”
眼见贾雄说话越来越难听,徐世勣再也忍不住,当即出言厉声喝止贾雄。
随后,他刚想转过身安慰罗士信几句,可罗士信却已经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离开了帅帐。
“士信,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琼有些放心不下,当即追了出去。
程咬金恶狠狠瞪了贾雄一眼,恨恨一句狠话
“姓贾的,要是罗士信有个什么好歹,我程咬金跟你没完”
说罢,程咬金也跟着甩手离开了帅帐,出去追罗士信去了。
贾雄见他们一个两个问都不问自己就跑了出去,当即气得牙痒痒,刚想让人去追,但是看着徐世勣阴沉的面庞和裴行俨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胆子开口,但心中却是闪过一丝狠厉。
看来,自己得在写给魏公的书信中坐实他们三人勾结秦昇的罪状,否则今日之败自己便无法跟魏公交代了
“士信,贾雄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一个小人,只是想把战败的罪责推到你身上罢了。”
秦琼追到罗士信的营帐,不住出言宽慰他。
程咬金也在一旁帮腔道
“对呀,老罗,叔宝说得没错,贾雄那混蛋就不是个东西,他说的话你就当是放屁好了。”
“不,我觉得他说得没错”
罗士信此时虽说已经渐渐平复了心情,却还是重重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道
“正如他所说,张老将军待我恩重如山,他死后我不仅不思为他报仇,反而跑去为仇人效力,我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去骑他送给我的战马,又怎么敢再说自己光明磊落。”
秦琼和程咬金闻言也不由一阵黯然,久久说不出话。
因为张须陀何尝不是对他们二人恩重如山,可他们同样不仅没为张须陀报仇,反而跑去为李密这个仇人效力。
他们两人同样愧对张须陀呀
“此事都是老夫一人之过,若不是当初与监军御史不和,也不至于要连累你们跟着老夫一起投瓦岗。”
就在帐内三人为张须陀之事深感内疚之际,裴仁基挑着帐帘走了进来,语气满是愧疚之意。
裴行俨跟在父亲后面走了进来,面色同样有些惭愧。
因为当初是他看不惯萧怀静一再为难他的父亲,因而便一再劝父亲杀了萧怀静投奔李密,甚至最终萧怀静也是死在他的手中。
可没想到投奔李密竟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加之今日之事,他也不由怀疑自己当日劝说父亲投降李密的做法是不是错的。
秦琼听出裴仁基语气中的愧疚之意,当即摇了摇头道
“裴公不必如此自责,当初是您见朝廷有功不赏,便将缴获的财物全部奖赏给将士们,没想到却被萧怀静抓住了把柄,不断用此事要挟和弹劾您,逼得您走投无路,最终愤而杀了他投奔瓦岗军。”
裴仁基听完却还是一阵长吁短叹,随后语气很是唏嘘道
“话虽如此,可我当初若是杀了萧怀静之后,便率军给瓦岗军决一死战,倒也能跟张老将军一样,博得一个以身殉国的美名,不至于像今日这般,自己背负骂名也就罢了,还要连累士信被贾雄这等小人辱骂
唉我不如张须陀呀”
“别说裴公和士信了,我程咬金都后悔投瓦岗军,谁能想到瓦岗的人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呢”
此时,程咬金也忍不住在一旁恨声说道
“之前在隋军那边的时候,听说瓦岗军个个都是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只杀贪官污吏,不伤害老弱妇孺,谁知道一过来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程咬金说到这里是越说越气,因为他天性散漫,说话又口无遮拦,一直受不了隋军的规矩太多。
要不是张须陀对他不错,恐怕他早就脱离隋军跑去落草为寇了。
张须陀死后,他转投裴仁基麾下。
当时不仅李密派人劝降裴仁基,单雄信也派人来劝降他和秦琼。
他当时因为忍受不住军中规矩多,也想去瓦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因此是极力赞成裴仁基投降李密的。
可真到了瓦岗才发现,根本就不是单雄信说的那回事。
江湖道义什么的他没有看到多少,倒是天天看到原首领翟让的人和现首领李密的人天天在勾心斗角,相互算计。
尤其是李密杀死翟让,让他彻底看清了李密的嘴脸。
什么狗屁魏公,小人一个,当初自己就不该来什么瓦岗。
一想到这些,程咬金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话说得也越来越口无遮拦“他奶奶的,我现在都想宰了贾雄这个混蛋,拿他的人头去投靠秦昇了,至少他人还是不错的。”
“义贞,你少说两句,小心这话被别人听了去,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程咬金越说越不像话,秦琼当即低声喝止他,同时用眼神示意营帐外面,让程咬金小心隔墙有耳。
更何况,他们之前杀萧怀静背叛朝廷投靠瓦岗已经是不忠,若是如今再杀贾雄背叛瓦岗重回朝廷便是不义。
一个人若是不忠不义,还有何颜面立足于天地之间。
退一万步讲,即使他们想重新投效朝廷,朝廷也绝不会再容得下他们。
毕竟谁都知道,当今天子可不是一个宽宏大量之人,是绝不会轻易饶恕他们这些叛将的。
一想到这些,帐内几人心情都不由变得很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