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营救瓦岗战俘的行动可以说比单雄信预想中要顺利得多。
他在冥冥之中甚至感觉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才让此次行动如此顺利。
他本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但当他安排好一切,带着活下来的死士返回岳父王世充的田庄之时,却在半路遭到一伙士兵的埋伏,瞬间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单雄信认出这些士兵正是秦昇的陷阵营,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
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落到陷阵营手中,否则必定会连累到岳父和楚楚的。
可就在他决定带着死士跟秦昇的陷阵营拼死一战之时,对面的陷阵营中却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正是曾经的瓦岗右武侯大将军徐世勣。
虽说之前在瓦岗的时候他们二人关系莫逆,可以说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可如今各为其主,单雄信自然不敢奢求徐世勣会放自己一马,只能抛弃一切幻想,随时准备跟徐世勣和陷阵营死战到底,即便是一死也要保全自己岳父和楚楚。
可徐世勣却丝毫没有要跟单雄信决一死战的意思,只是安抚单雄信等人稍安勿躁,不妨等等城中的消息,说不定消息一到,大家就不必动手了。
虽说单雄信不知徐世勣要自己等什么消息,可对方人多势众,又是百战精锐,倘若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他们,因此单雄信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焦虑,冷眼等待着看徐世勣他们到底是在等什么消息。
与此同时,洛阳城内,当王世充得知秦昇大半夜突然登门拜访之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因为在大隋官场,官员之间相互登门拜访也是有讲究。
一般来说,除非两人之间关系莫逆,否则不管是登门拜访谁,都要提前一天或半天派人送一份拜帖过去,告知对方自己何时想要登门拜访,询问对方是否有空一见。
若是对方要见自己,便会欣然收下拜帖,在家等候客人的到来。
若是对方不想见,就会将拜帖退回,自己看到拜帖被退回,自然明白对方不想见自己,也不会上门去自讨没趣。
可像秦昇这样,不提前派人送来拜帖也就算了,还是大半夜上门,不得不说是个另类。
此时王世充并未睡下,因为今天就是他和女婿单雄信约定行动的日子,他此刻正在卧房内迫切等待着单雄信派人给他传来的好消息。
只要单雄信将那些瓦岗战俘都给放走,朝廷杀俘的名声就算是传开了,那些散布在各地的瓦岗余孽说什么都不肯再敢投降朝廷了,唯有跟朝廷死战到底,到那时杨广便不敢再轻易将自己调离东都了。
即使卢楚段达那些人知道此事是自己所为,偏偏还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还要想办法帮自己遮掩。
除非他们六个下定决心跟自己鱼死网破,不惜自曝他们不听越王杨侗号令,擅自授意杀害瓦岗战俘之事。
毕竟此事一旦传到江都,以江都那位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性子,卢楚段达这些人不说满门抄斩,但罢官免职是躲不掉的。
卢楚段达那些人想要玩借刀杀人,自以为能够玩弄自己于股掌,也不看他们配不配。
自己很快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因为今夜的行动关系到自己和王家未来的大业,所以王世充根本不敢睡觉,一个人枯坐在书房内,等待着城外的消息传回来。
只是没想到自己女婿的消息还没等到,却等到了秦昇的大半夜突然登门造访,让王世充不由心中一咯噔,怀疑是不是女婿单雄信那边出了什么岔子,这才引得秦昇上门。
他本来想以自己已经睡下为由闭门不见,但想了一想,还是命府中的下人先将秦昇领去了贵客房,自己则跑回卧房,换上一身宽松的禅袍,随后故意将发髻和衣冠弄乱,扮作一副刚被府中下人唤醒的模样,不急不慢去贵客房见秦昇。
当秦昇见到王世充这副装扮,心中不由暗暗一阵摇头。
果然历史上能进入隋末枭雄决赛圈的,都是人均奥斯卡,太能演了。
虽说心中在吐槽,但表面上却跟王世充又是赔罪又是寒暄的,丝毫没有提自己的来意。
王世充见秦昇大晚上跑来自己府上对自己嘘寒问暖,跟自己闲话家常,心中越发有些不安,却还是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安,满脸堆笑跟秦昇虚与委蛇。
但眼前秦昇一坐就是大半天,茶水都喝过两轮了,依旧在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有要说正事的意思,惹得王世充一颗心越来越凝重,越发怀疑是不是自己女婿在城外出了什么篓子。
想到此处,他便故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看了一眼外面黢黑的夜色,随后满脸歉然道
“年纪大了就是不一样,这才坐了多久就一直犯困,比不得秦大将军锐气十足。”
嘴上说着抱歉的话,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在提醒秦昇没什么事就该告辞了。
秦昇哪里听不出王世充的言外之意,当即淡淡一笑道
“若是王将军困了,只管回房歇息便是了,其实我之所以大半夜叨扰贵府,只是想见令婿单雄信一面,当面问他一些事罢了。”
听到秦昇提出想见自己的女婿单雄信一面,王世充心中陡然一阵剧震,越发怀疑是不是单雄信的行动出了什么纰漏。
但他面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依旧笑呵呵道
“这么晚了,想来他应该已经睡下了,我也不好派人去吵醒他,秦大将军不妨天亮再来吧。”
“我看不见得吧。”
秦昇看着王世充,随后一脸似笑非笑道
“王将军还不知道吧,城外的瓦岗战俘营刚刚发生了变故,有人袭击了战俘营,放走了关押在里面的三万多瓦岗瓦岗战俘。
当我得知消息派兵去拦截之时,战俘营已经是人去营空,好在我派去的兵马在附近拦截到了一队人马,发现他们正是那伙袭击战俘营的人,其中一人长得与王将军的女婿有九分相似”
“秦大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我的女婿单雄信放走了这些瓦岗俘虏”
王世充听到此处再也装不下去,阴沉着一张脸看向秦昇,掌心却全是冷汗。
因为单雄信一旦落到秦昇手中,便意味着自己放走瓦岗战俘之事东窗事发,一旦秦昇将此事捅到越王杨侗或者江都的杨广那里,恐怕自己和王氏一族就要凶多吉少了,他如何能不紧张。
面对王世充的失态,秦昇只是淡淡一笑
“令婿有没有参与此事还不好说,不过我正在派兵四处抓捕这些逃跑的战俘,只要能够抓到一两个,好好拷问拷问,便可问出令婿与此事有没有关了。”
一听这话,王世充就连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虽说临行前他一再对单雄信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在这些瓦岗战俘面前暴露身份,可谁知道他有没有照做呢
本来只要单雄信不被抓个现行,即使事后有逃跑的战俘被抓到之后告发单雄信,自己也可以以查无实据为由抵死不认,大不了实在扛不住了再忽悠单雄信一个人扛下一切,自己这个做岳父的则独善其身。
可如今单雄信他们被秦昇的人马给拦住了,一旦这些瓦岗战俘被抓到后告发单雄信,自己这个岳父一样难辞其咎。
不过王世充毕竟是王世充,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想到单雄信不可能供出自己,秦昇又是大半夜一个人登门来见自己,便猜到他是要跟自己谈条件,当即冷声说道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秦大将军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说说你的条件吧。”
秦昇听到这话不得不佩服王世充的心理素质,不愧是历史上能够击败李密的狠人。
“我只是想跟王将军合作一下,一起对付段达卢楚这些人。”
王世充听完没有说话,只是面色越发阴沉。
虽说秦昇并没有说要如何对付卢楚他们,但王世充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和卢楚他们都自以为是棋手,原来都只是人家手里的棋子罢了。
当天夜里,王世充便深夜进宫求见越王杨侗,告发卢楚段达等六人私下合谋诛杀三万瓦岗战俘,导致消息走漏,让战俘营中的瓦岗战俘哗变,杀死了看守他们的官兵,逃出了战俘营。
杨侗得知此事自然是大怒,命王世充去查明此事。
王世充也不客气,第二天一早便带兵上门客客气气带走了尚书右司郎中卢楚,左骁卫大将军段达、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通事舍人郭文懿、黄门侍郎赵长文和御史大夫元文都。
六贵一天之内同时被抓,全城震动。
虽然卢楚、元文都、郭文懿、赵长文和皇甫无逸对王世充的指控抵死不认,可架不住段达关键时刻反水,对他们六人的合谋供认不讳。
之后,王世充亲自带兵搜查卢楚的内书房,果然在一处暗格内发现了他在江都的族侄卢新写给他的密信。
杨侗在看过卢新的信之后,也猜到了卢楚等人杀俘的意图,当即亲自提笔给远在江都的皇祖父杨广写了一封信,连同卢新的信一起八百里加急送去江都
不好意思,昨晚太困了,今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