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短短的三个字,实际却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岸线。
谁也不知道,浪花何时会拍打上你的脚背,更没有人能够预测到,你下一步踩上的究竟是沙滩还是浮滩。
她这段失败的感情,就是敲打苏见月和苏禹琛爱情的警钟。
即便再爱,也不要拿全部的自己,去赌莫测的人心。
“爱情是一种感觉,难以用语言去描述,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知到美好,或许,这位萧先生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能一辈子待你如珠似宝,但若不能,你也不要自怨自艾,因为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文景兰欲言又止。
她很想告诉苏见月,妈妈和哥哥,会永远的陪在她的身边,不论以何种方式
但仔细想想,这样的话,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说出口。
这是一场极为简短的谈话。
苏见月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面后知后觉地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又掺杂着欢喜。
五味杂陈。
怎么办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文景兰这位母亲了
人类的感情,果然复杂多变。
阮啾啾在外面敲门,喊苏见月出去拍戏。
苏见月长吁了一口浊气,又揉了揉胸口,才出去。
医院的病房里。
萧彦黎给已经醒过来的殷洛晚还有殷老夫人做详细的检查。
确认了她们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将病房的空间让给了这好不容易团圆了的一家人。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殷老爷子扶着老伴儿,他的另一边,站着匆匆而来的萧玉祁。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靠坐在病床上面的殷洛晚。
忐忑不安。
万分紧张。
殷洛晚似乎并没有适应这样的视线。
她微皱起了眉头,空白的脑中,一一浮现了眼前的三张脸。
那些被她遗忘的记忆,终于重回了她的脑中。
她好像忽然从隔绝的世界中抽离,从虚妄的幻境,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殷洛晚的手攥着被子,半晌才确认,现在的世界,并非梦境。
“我”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我是真的回来了吗”
她茫然看向眼前的三个人。
“原来我真的回来了啊”
殷洛晚的眼泪忽然决堤。
她的大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这般清明过了。
“我”
她还是不敢相信。
殷洛晚翻身下床。
赤着脚,踩在光洁的地板上。
微凉的触感自脚心传入心脏。
冻得她一个激灵。
一瞬间,她似乎不仅恢复了正常的思绪,还恢复了消失的五感。
殷洛晚像是一条刚刚将尾巴变成了双腿的美人鱼,她试探性地前进。
一步。
两步
直到她完全适应了病房内的温度。
她才顶着一张泪汪汪的脸,一头钻进了殷老夫人的怀里。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闻到妈妈身上的味道了
殷洛晚放声大哭。
所有的冷静自持,端庄淡然,在这一刻,统统化为泡影。
“妈咪”
除了这个词汇,她一时间再难说出别的字来。
殷老夫人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又被这样巨大的悲伤笼罩。
殷老爷子怕老伴儿支撑不住,他的手,一直半抱着殷老夫人的肩膀。
萧玉祁别过脸,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哭。
殷洛晚像是要将这二十多年以来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
她足足哭了半个小时。
那哭泣的声音,才渐渐止住。
天知道,她一个从小被所有人众星捧月着长大的小公主,只因为一次意外,就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王朝,被一个,她只看一眼,都觉得厌恶的种马盯上,多少次死里逃生,最后揣着崽崽被打入冷宫,这一切的经历,对于她来说,究竟有多么的委屈。
终于,殷洛晚哭够了。
她抽抽搭搭地从自家妈妈的怀里探出头来,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她的儿子。
萧玉祁一直恭恭敬敬地侯在一边。
殷洛晚看向他的时候,他还有些紧张。
谁知。
殷洛晚回过神来,看向他的第一眼,跟他认认真真地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你长得好丑”
说着,殷洛晚作势又要哭。
萧玉祁“”
“我记得你小时候,不长这样啊”
看着萧玉祁的那张脸。
殷洛晚越看,越觉得委屈。
凭什么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越长越像那头种马
这一刻的殷洛晚只感觉,她的天塌了
“你为什么跟你那个渣爹长得这么像你不会变得跟他一样渣了吧”
殷洛晚想起自己的经历,她还没有接受自己从一个花季少女,忽然变成了有着这么大一个儿子的中年妇女,就开始为她未来的儿媳妇儿操心起来。
她都不敢想,要是她的儿子,也变得像那个狗皇帝一样渣,她得用多粗的棍子去打,才能把这个逆子揍成猪头
萧玉祁嘴角一扯
他就不该对母妃抱有多大的期望。
萧玉祁扶额。
虽然,他不是太理解母妃口中的渣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他知道,这个字,反正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
“母亲放心,儿子只认您为母亲,自您走后,儿子便日日警醒,三省吾身,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变成,如父皇那般贪图享乐,见异思迁的滥情之人。”
“且”
萧玉祁双手交叠,作揖。
“母妃忘了,儿子同您说过,儿子已有心仪之人,她与母妃来自同一个世界,儿子早已认定,此生唯她一人。”
萧玉祁若是规矩起来,只怕是无人能比他更加规矩。
看他这模样,长身玉立,进退有度,待人有礼,举止儒雅。
殷洛晚那颗微碎的心,勉强稳住,碎了,但又没有完全碎。
要是,那个狗东西只是一个基因传动机而已。
她的儿子,可是她亲自带大的,怎么可能变成那个狗东西的样子
没事哒,没事哒
只是长得像那个狗东西而已
真的没事哒
殷老夫人伸出手,戳了一下殷洛晚的脑门儿。
“你说说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说起话来,还这么跳脱人的模样,都是天生的,他哪里能控制住自己长得是像你,还是像他爸你这么说话,也不怕伤了孩子的心”
殷洛晚可怜巴巴地看向萧玉祁。
“所以你被我伤心了吗”
萧玉祁“”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没有”
萧玉祁保持着微笑,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