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军……零分。”
“鲁钱雨……零分。”
“西门庆……零分。”
“宋佳……零分。”
石人站在台上，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声调拖长了活像哭丧，一个一个人名从他嘴里蹦出来，尾音拖得老长抑扬顿挫，最后猛地向上一收，干净利落地狠狠吐出一个词“零分”。
石人很久没这么扬眉吐气过了，这帮学生平时根本不搭理他，现在知道厉害了……
不过看学生们上台领卷子，既不沮丧也不羞愧，一个个脚步轻快，面带微笑……石人看着就纳闷了，这什么时候考试得零分也成了光荣事迹？
想当年神学院学风浓厚人人埋头苦读，学生们在教室里走廊上激烈辩论学术问题，石人被扛着经过也曾老怀大慰，学生们若考试失利无不捶胸顿足，石人遥想当年，再看当下，暗暗叹息人心不古。
“秦书……零分。”石人有些意兴阑珊，拖长的尾音不如之前抑扬顿挫，最后的吐字也不再干净利落。
白卷终于发完了，石人面前的桌面上只剩下薄薄的一叠试卷，九张。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这九张试卷上，这才是重头戏……他们都想知道高手们能得多少分。
萧凛坐在最后一排，他也有些紧张，虽然考题不难，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得多少分。
泥胎远远杵在高台上，开始唱名。
“墨擎空……”
所有人都一愣，第一个居然就是墨擎空……不少人曾暗自猜测墨擎空会得到最高分，作为新生中的第一高手，墨擎空夺魁的可能性非常大。众人把视线投向坐在一边的黑衣少年，墨擎空一动不动面无表情，根本无动于衷。
“一分。”
场中一片哗然……一分？
墨擎空起身接卷，转身坐下，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他低头看卷子，卷首只有一道横杠。
一个“一”字。
墨擎空点点头，他很满意，抄了些《五行论注》的陈词滥调上去就能得一分，这已经超乎他的意料了。
萧凛瞠目结舌……他亲眼看见墨擎空答题时下笔如有神，兴文如流水，甚至没有停顿修改……如果这样也只有一分……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分数了。
“上官云……”
蓝衣少年起身接卷。
“六分。”
上官云颇有些得意……能超过墨擎空，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司徒盛……六分。”
黑袍少年接过卷子坐下，他甚至在课堂上都不愿意脱下那一身古怪的斗篷，银发下的一双眸子古井无波，他显然不认为在这方面超过墨擎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张峰……七分。”
“欧阳光……七分。”
两个胖子得了相同的分数，两人一起上台还互相点头致意，神情分明在说“你我同出一脉啊。”
眼看着分数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走高，已经开始有人偷偷瞥萧凛，萧凛的试卷到现在还没出现……难道他的分数比上官云司徒盛这些人还要高？
萧凛同样纳闷……他的分数难道超过了这些天才？
“杨澜……”
杨澜的名字出现了，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的分数绝对比张峰欧阳光一干人等要高……这是意料之中，但他的名字或许出现得太早了些？
墨擎空只得了一分，那么最有可能得第一的人就是杨澜了。
“八分。”
果然是惊人的高分……但对于堂堂杨家少主中土仙界第一天才来说……或许还是低了些。
“田物……八分。”
田物听见自己的分数，先微微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画只王八也有八分，批阅自己试卷的人真是个妙人……妙不可言。
大厅里寂静下来，石人没有再唱名，他面前只剩下两张试卷。
新生中只剩下两个人没有领到自己的试卷。
在座的人一半看孤零零一个人坐在第一排的白衣少女，另一半看着坐在最后一排忐忑不安的萧凛。
查无此人是个极其神秘的人物，从来没有人接近过这个白衣少女，更无人知道她的真正实力。新生中甚至风传她的修为高过墨擎空……不过这只是以讹传讹，没有人当真，墨擎空以十五岁之龄突破至玉玄五层已经是难以置信的事……如果再冒出来一个这样的怪物，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但见到目前这状况……看来传言她的实力超过墨擎空也并非无凭无据。
至于萧凛，他的实力众人非常清楚，玉玄零层的笑话，以全院倒数第一的实力稳坐入学顺位第八的高位……众人多半把这归功于他有个好友。
但如今萧凛的分数甚至可能超过了杨澜……这怎么解释？难道这个废物从今天开始就要异军突起了？
“查无此人……”
石人顿了顿，“十分！”
大厅内一片死寂……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新生们还是屏住呼吸不让自己惊叹出声。他们都参加过考试……试题难度有目共睹，这个平时不声不响极其低调的白衣少女居然一举夺得满分。
查无此人缓缓起身，上台接卷。
“萧凛……”
新生们再次屏住呼吸，看来这萧凛是真人不露相……竟然在文试中夺了第一，查无此人是满分，想必萧凛同样也是满分。
萧凛有些惊讶，他是满分？
“零分！”
石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所有人竖起耳朵捕捉他的声音，新生们屏住呼吸，等到那个词入耳，齐刷刷都愣住了。
新生们面面相觑，交换眼神。
听错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漏了气，原本屏在肺中的气一口全部喷了出来，“噗嗤”一声。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最终“噗嗤”声连成一片，新生们终于回过神来，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大厅中笑声一片，众人捧腹大笑前仰后合，教室里乱成一团。
萧凛惊呆了。
不少人回头看他，面带戏谑嘲讽。
上千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萧凛畏畏缩缩地低头坐立不安，浑身如针刺，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咸鱼翻身不成，反被人踩了几脚。
废物就是废物……爬得越高摔得越痛。
萧凛抱怨这泥胎究竟在干什么……既然是零分试卷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发了？最后一个发自己的试卷是在刻意嘲笑自己么？
石人同样纳闷……这是教务处的错误么？居然把一张零分试卷放在最后，亏自己当时以为出现了两个满分，着实吃了一惊。
萧凛神情低落，他一步一步挪上台，正要领卷子。
“等等……”石人突然发现自己只盯着卷首的零看，忽略了下面的东西。
等什么等……萧凛暗暗骂石人，你让我丢人丢得还不够么？还要让自己站在台上多站一会丢人现眼？你难道还想让我出去游个街示个众胸前挂个牌子上面写上“考试零分千古罪人萧凛”？
“这……这是……”石人把这句话读了出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在他漫长的执教生涯中，这种事也是前所未见。
“惊世文章，作者天纵之才博闻强识无可比拟，我等望尘莫及，源于教务处上级压力，不得不判为零分，实非吾等所愿。”
满堂笑声戛然而止，继而是一片死寂。
石人接着读出了落款:“……教务处学术研究会全体研究员。”
萧凛愣住了，他不知道石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貌似非常了不起？
“我宣布，本次文试……”石人说，“第一……萧凛。”
站在一旁沉默无言的查无此人抬起头来，萧凛第一次直视了她的眸子，澄澈如秋水。
萧凛愣了一下，这女孩戴着面纱看不清相貌……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突然蹦了出来……她的皮肤真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