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智华本来看见远处天边涌上来的乌黑云彩,心中便有些焦急,想去海边找花妮,又怕被她骂,正忐忑间,看见小黑回来,方才露出笑脸,伸手抚摸着它,笑道
“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要急死人了今儿赶着什么好东西了”
小黑不听他的话,依旧发出尖利的呜嗷声儿,扯着他的前襟子,似乎要告诉他什么事儿一样
屋里的成才忽然便放声大哭
正哄着他在炕上玩耍的福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唬了一大跳,忙抱他起来,安慰他,拿他最喜欢的布老虎给他玩儿。
他却只管闭着双眼大声嚎哭,平时喜欢的玩具也看都不看一眼。
福字抱着他走出院子来,正遇着乔智华一瘸一拐的抱着小黑往门口奔去。
“你干啥去老老实实呆着一会儿妮儿回来又该骂你了”福字追着他的背影喊道。
乔智华却在她的喊声中越跑越远,那只崴过的脚似乎都已经好了,看着不再一瘸一拐,用力的着地往前跑去
天边的乌云慢慢涌上来,本来晴朗的天空变的阴暗,空气中飘着海水的咸腥味儿,奔跑中的乔智华仿佛已经听到海边的巨浪拍打岸边礁石的响声
他跟夏昭毅擦肩而过,夏昭毅问了他一句什么,他根本听不到,直接冲海边奔去。
已经看到了海水,海浪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巨大,只是汹涌的一波一波冲向海滩,洗涮着海沙
夏昭毅在原地愣怔了一会儿,便跟上了乔智华的脚步
他跑的比乔智华快,到达海边,回头望向乔智华。
乔智华扑向海边,脚下踉跄,跪倒在沙滩上,冲着狂浪的大海叫了声嘶力竭的叫了一声“花妮”
夏昭毅本来平静的面色一下子扭曲,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搂了起来,声音无比嘶哑却又无比威严“花妮在海里”
“花妮”乔智华冲着大海伏下身,却又不甘心,一手撑起身体,踉踉跄跄朝海水中奔去。
被他一直箍在手心里的小黑,此刻才有幸解脱出来,躺在沙滩上肚子急剧的起伏几下,方喵呜一声,从它太奶那儿逃了回来。
“小黑,花妮在哪里”夏昭毅捧起它来,问一声,又将它放回到沙滩上去。
小黑急速朝海水中冲去。
夏昭毅跟了上去。
本来一直往海水里游去的乔智华被冰凉的海水激醒了意志,回过头来,大叫着小黑。
见小黑领着夏昭毅正往他的左前方游去,便也跟了过去。
两个男人跟着小黑游到花妮扎下海底捡海参的地方,小黑一个猛子往海底扎去,两个男人也跟着一头扎下去
海底除了海参,并没有花妮的影子
两人浮上来,喘口气,又潜下去
可惜两人在这周围一连潜下去四五回,也没有发现花妮的人
天空的云彩越发的涌上来,天色越发昏暗,海上起了风,海浪越发的狂妄肆虐
乔智华找不到花妮,已经红了眼,还要往深海里去,可他的体力明显支撑不住他的勇气,整个身子不断的往海水里陷去,他一次次挣扎着浮上来,却不肯回头,只往深海去。
夏昭毅显然比他冷静的多,游到他跟前,趁他下沉的空当,捞过他一只胳膊,不带一丝犹豫的将他一根手指猛的朝后扳去
乔智华叫都没叫出来一声,便疼昏过去。
夏昭毅薅住他的头发,拖着他往回游,嘴里还叫了一声小黑。
小黑听见他的叫声,跳到乔智华身体上,喵呜叫一声回应他。
海水已经开始涨潮,往岸上因游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就算谙习水性,一直以为把自己丢进水里一天也淹不死的夏昭毅也没信心一定能拖着自己的兄弟游回岸边捡回命来
远处的天空亮起一道耀眼闪电一声刺耳的雷声接踵而来
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砸的夏昭毅睁不开眼,可跌落在海水中,却是无声无息
一个小小的身影迎而急速游来,还能把头昂的高高的,迎着疾雨,叫嚷着“咋回事呀好好的,你们两个跑来捣什么乱”
夏昭毅本来被雨水击打着露着痛苦表情的脸庞,因为这句话,因为对游来的这个人,一下子舒展开,恢复的平常神态。
花妮和夏昭毅一人扯着乔智华一条胳膊,不知道花了多少勇气和力气,才挣扎上岸。
三个人躺在冰冷潮湿不断有海浪扑来又退去的海滩上很久很久,花妮方才翻身坐起来,用力推了乔智华两下,喊道“肯定又你这个大头鬼大惊小怪的,以为我出事了是不是”
乔智华并没有因为她的责怪就睁开眼醒过来。
花妮心中便有些慌乱,扯着他的胳膊乱嚷乱叫。
“不打紧,是我扳断了他的手指,疼昏过去的,咱们拖他回来,又灌了不少海水腹中,先扶他回家,暖和暖和就该醒过来了。”
花妮的哭叫声停止,一脸幽怨的盯着夏昭毅。
夏昭毅只顾拧着衣服上的水渍,并不看她,却又似看到她的表情一样的回答了她“你也要记住了,任你的水性再好,在水中救人,也要小心谨慎,溺水的人潜意识里的求生欲望能让他们爆发出比平时多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力量去抓住身边能抓住的救生之物。
若是不幸被他们抓住,十有八九要一起去死。弄晕他,是最快的救他们脱险的办法。”
花妮冷笑“你只管放心,乔智华就算溺水,也不会拖你一块儿去死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你这个人也太狠了,竟然能想出扳断人家手指的做法他的手指若是有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的”
夏昭毅显然根本不在乎她放出来的狠话。
疾雨来的迅速,停的也快,现在已经完全停了,天边乌黑的云彩已经不再涌上来,天空放晴,太阳又从云彩的空隙中钻了出来,将一丝温暖的日光射向大地,照耀着万物,当然也包括花妮等人。
夏昭毅拧干净身上的水,弯腰将乔智华扶到肩膀上,扶着他往回走去。
至于花妮为什么要下海,又为什么会从岸上游回去,于他来说,好像一点意义都没有,并不值得他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