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李氏见她一脸慌张,噌的立起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二大爷的大孙媳妇吃了咱们弄的海货,上吐下泄,快活不过来了神医正在那儿看视,聪旭说他媳妇早上起来还好好的,中午吃过咱们弄的一卤鲜的鲅鱼干,不到炷香工夫便就这样”富贵家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又扯着郑李氏要她赶紧过去看看。
郑李氏听她这话也唬慌了,二大爷最疼的就是大孙子聪旭一家,连这孙媳妇都是依他的意思定的人,若当真聪旭家的是因为吃了这鲅鱼干弄成这样,被驱出村子里怕就要变成花妮和他们一家了。
“花妮呢”郑李氏边跟着富贵家的跑,边问道。
“也过去了,正在院子里等消息呢,你家那口子正诊着,且不知如何”富贵家的说道。
两人一气跑到二大爷家里,街门四敞,院子里却是没人,只有二大爷一个老头儿拄着拐棍倚墙站着。
“二大爷,聪旭家的可好些了”郑李氏忙问道。
二大爷见她走来,举起拐棍子朝她头上便是一拐棍
郑李氏也不敢躲, 生生挨了这一下,站住脚,脸上赔笑道“二大爷,你瞧这事闹的,若是当真是我做的鱼干把大孙媳妇害成这样,这个罪我顶该怎么罚,二大爷只管罚我”
“你顶,你凭什么顶你有几个脑袋顶得起贵贵她怀了二胎,肚子里还有一个你拿什么一个人顶她们母子两条命”二大爷颤巍巍的骂道。
郑李氏一时噎住
富贵家的踮脚朝屋里望一望,也没瞧见人,趁机问道“人呢咋都不见了”
“去镇上金家医铺了,神医说他治不了,怕耽误了病情”二大爷语气稍缓和下,道。
“富贵家的,你在家里照料二大爷,我跟到镇上瞧瞧如何。”郑李氏心急如焚,吩咐一声,便往镇上跑去。
她一个妇人脚小体力又有限,虽然连走带跑,可待走到金家医馆,业已经过了晚饭时候。
金家医馆的伙计正在镶门板准备歇业。
郑李氏吆喝着上前,求问花妮他们一行人去了哪里。
那伙计便就告诉她“人死了,一尸两命,苦主不算完,在医馆里打了起来,有人报了官,官差来把他们都带走了。你若是想知道实情,只去衙门问问。”
郑李氏听伙计这话,三魂掉了七魄,失魂落魄的往衙门跑来。
及至路到衙门门口,觉着脚疼难忍,才发现脚上一双鞋不知道什么跑丢了,正赤着一双脚。
“小叶儿,你怎么来了”郑李氏正坐在衙门外台阶上瞧着脚上不知被什么划破的伤口时,郑神医诧异的声音响在了耳朵边。
郑李氏便是呜的一声哭起来。
郑神医蹲下来,将她的脚捧到怀里看了看,撕下一块衣襟子,将伤口包扎好,方又问道“巧儿和成才呢你一个人跑来,两个孩子如何呢”
郑李氏不敢说自己一时着急,没管孩子们的事情,只骗他说,孩子放在乔老爹家里,由他看着。
郑神医方才稍稍放心,陪她坐了一会儿,问她能不能走。
郑李氏试着站起来,脚底疼的浑身打了个哆嗦。
郑神医便就蹲了下来,将她背起来。
郑李氏见他只有一个人出来,心里知道事情不妙,欲要问他,眼泪却不停的流,呜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贵贵死了,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太小也保不下来,一尸两命。”
郑神医背着妻子,走出镇上繁华街,来到寂寂无人的回村的官道上时,方才痛心的说道。
“我知道。”郑李氏呜咽着答一句。
“聪旭一口咬定是吃了咱们做的鱼干送命的,太爷已经接了案子,将花妮小乔暂且收监了。”郑神医又说道。
郑李氏一惊,搂着丈夫脖子的双臂不由自主收紧,勒的郑神医一阵呛咳。
郑李氏回过神,忙松开胳膊,哭道“这两个倒霉孩子,可跟他们什么相干,一定是抢着认罪,说鲅鱼干是他们晒的吧”
“可不是这样,不过你放心,太爷与夏先生有交情,一定会好生照应他们两个,费心审这案子的。”郑神医又道。
“你的意思是说,聪旭媳妇不是吃鲅鱼干毒死的”郑李氏满怀期望的问道。
郑神医叹口气“我听太爷审案里有这么说过,可也得明天验过尸体后才敢下定论。”
郑李氏便又是一惊“若他家不肯让验尸呢你知道二大爷那个老古板,最讲究的是齐齐全全,他怎么可能会让大孙媳妇被翻尸动骨的呢”
郑神医沉默一阵子,语气虚虚的回“也许太爷有办法,我看这个太爷很是清正廉明,一定会秉公办案。”
郑李氏忍不住又哭起来。
半晌,对丈夫道“冤有头债有主,若当真是我做的鲅鱼干有毒害死了聪旭媳妇,这个罪我去顶,不能耽误孩子们的前程。
只是以后,就要你费心养大我们的闺女了,我就是死了,也感念你的恩德。”
“休要说这些丧气话,自己灭自己威风。”郑神医呵斥道。
两口子说着话,回到村里。
早有在镇上做活的人把信儿传回了村里,乔老爹本也急着去镇上打听个究竟,奈何有两个孩子在身边,倒是走不脱。正急的屋里屋外的踱来踱去,见他们两口子回来,上前便扯着郑神医问情况如何。
未及郑神医回答,郑李氏倒先哭起来,乔老爹看他俩这情形,不用待回答,已是知道了答案,不由得也老泪纵横。
富贵家的有财两口子,村里跟郑李氏交好或是感念花妮分鱼争虾的村民们陆续来家里打听消息,有陪着哭的,有劝慰郑李氏安心,要帮着找人的。
郑李氏也是诉一阵,哭一阵,直到午夜三更,家里方安静下来,郑神医正要关街门睡觉,却见陈满庭抱着肩膀坐在门口台阶上。
“你这孩子,这么晚了,坐在这里干什么快回家睡觉罢。”郑神医对他说道。
陈满庭站起来,面色黯淡,对他道“伯,我刚才一直在想,是不是陈大福为了报复我赶他出村,所以才施的计谋欲加害花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