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韵，下班了正赶趟呢，快回来，饭都做好了。我还正准备去卫生院接你去呢”
沈诗韵看着王芳慈祥的面容，心里五味杂陈。
要是那晚的事没有发生多好，可一切没有如果。
“妈，我”
“别站着了，外面冷，快进屋。你不在，妈一个人在家吃也吃不好。”
王芳拉住沈诗韵的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沈诗韵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往回走。
走到半道上，沈诗韵没看见顾承安，忍不住问“承安呢他不回来吃饭吗”
王芳叹了口气“部队里有人被狗咬了，现在隔离着呢。承安在那负责，每天都回来很晚。”
沈诗韵记起刚才在大巴上听到的。
看来是真事。
被王芳拉着，沈诗韵又一次走进了这个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房子。
看着屋里的一切，她心里不是滋味。
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曾承载着她和顾承安的点点滴滴。
如今，却物是人非。
沈诗韵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有人在家吗”
沈诗韵抬头，看见何旅长的妈妈赵婶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许芬。
赵婶穿着一件蓝色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
王芳的脸色冷了下来。
她不喜欢赵婶，更不喜欢许芬。
“赵婶，你这是走错门了吧”王芳语气冷淡，“我们家要吃饭了，今天煮的饭少，没闲杂人等的份。”
赵婶丝毫不在意王芳的冷脸，径直走进屋里。
她语气里带着得意。“怎么是别人呢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说着，赵婶一把将许芬拉进屋里，“还害什么羞啊你都是承安的人了。以后嘴就要放甜一点，你妈啊，以后可不会亏待你的。”
饭桌上摆着几碟简单的菜，冒着腾腾热气。
沈诗韵看着赵婶和许芬，突然想到，许芬如果真的嫁进了顾家，那就是王芳的儿媳妇。
她一个外人，没什么立场插手。
她默默地拿起筷子，低头吃饭，一言不发。
许芬被赵婶推搡着，扭扭捏捏地走到王芳面前，红着脸，声如蚊蚋地喊了一声“妈”
“快打住”王芳猛地一拍桌子，碗筷震得叮当作响。
“谁是你妈我顾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豪门大户，但也容不得你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进门我老头子最恨的就是耍手段的小人”
王芳转头，脸上立刻堆满笑容，慈爱地对沈诗韵说“诗韵，快吃，快吃，这些都是妈特意给你做的，趁热吃。”
沈诗韵心里一暖，柔和地笑了笑，“好，妈。”
赵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阴阳怪气地说。
“王芳，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人都被你们家占了便宜，现在想不认账了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昏暗的灯光下，赵婶的脸显得格外刻薄，蓝衬衫也显得皱巴巴的，像一团揉皱的纸。
许芬眼眶一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
她低着头，绞着手指，看起来楚楚可怜。
王芳冷笑一声“我们家行得正坐得端，什么时候占过别人便宜倒是有些人，自己不自重，反倒怪别人。”
许芬怯生生地拉住王芳的衣袖，带着哭腔说“阿姨，我不是随便的人”
王芳一把甩开许芬的手，拿起靠墙的扫帚就往许芬和赵婶身上招呼。
“滚都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扫帚的影子在墙上晃动。
赵婶一把抓住扫帚，和王芳争夺起来“王芳，你别太过分今天这事儿没完”
她扯着嗓子喊，声音尖锐刺耳，像老旧的收音机里传出的杂音。
两人拉扯间，扫帚把眼看着就要戳到王芳脸上。
沈诗韵心里一紧。
她眼疾手快，抄起身旁的木板凳，用了八成力道，狠狠地将板凳砸了出去。
“砰”一声闷响，板凳撞开了扫帚，重重地击中了赵婶的背。
赵婶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捂着背部痛苦地呻吟。
许芬连忙扑过去，扶起赵婶“妈，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她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沈诗韵根本不想再看到许芬那张脸。
她起身关了门，隔绝了外面赵婶的哭喊声和许芬的叫唤声。
转过身，沈诗韵仔细查看王芳有没有受伤，“妈，你没事吧。没伤到你吧，刚才。”
“那两个丑东西哪能伤到我，你妈虽然没有你那么厉害，但也不是谁人都怕的。”
王芳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沈诗韵的目光落在王芳脸上的疤痕上，心里一阵愧疚。
这道疤是王芳为了救她留下的。
这几天，王芳又为了她的事，操碎了心，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沈诗韵于心不忍，轻轻地扶着王芳坐下，一把抱住她“妈，你辛苦了。”
王芳摇摇头，连抚过沈诗韵的后背“我没事，诗韵，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你好好的，承安好好的。”
“好。”沈诗韵心里酸涩。
吃过饭，她一直陪在王芳身边。
直到默默地陪着王芳躺下，呼吸平稳地睡着。
沈诗韵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带上打包好的饭菜，悄悄地去了梁钰家。
夜色深沉，路边的树影婆娑，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怪。
沈诗韵的心沉甸甸的，像灌了铅一样。
梁钰家的煤油灯还亮着。
梁钰坐在桌边，面前摆着几碟简单的菜，却一口都没动。
她一直在等沈诗韵回来一起吃饭。
沈诗韵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有点事回来晚了。我吃过了，给你们带了些吃的。”
梁钰连忙起身，接过沈诗韵带回来的吃的。
她第一时间将好吃的都夹给儿子乔乔，又给住在厢房的母亲送去一些，自己只喝了一碗稀粥。
沈诗韵看着梁钰消瘦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不知道梁钰上一段婚姻里经历了什么，但不得不说，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