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艳芳婶带着头上缠着绷带的李刚走了进来。
李刚走路有些踉跄,脸色苍白,显然是伤得不轻。
艳芳婶一脸焦急“诗韵啊,快帮李刚看看,这孩子走路撞墙上了,都撞破头了去军区医院包扎了一下,我还是不放心,带他来你再瞧瞧,看严不严重。”
王芳连忙起身招呼“艳芳婶子,快进来坐。李刚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艳芳婶和李刚在客厅的木椅上坐下,王芳给他们倒了杯热茶。
沈诗韵放下碗筷,正准备给李刚检查伤口。
李刚的目光却透过窗户,落在了院子里的井边。
梁钰正吃力地压着水井的摇杆,一桶桶清澈的井水被她提上来倒进水缸里。
雷同志从她手里接过水桶和扁担,语气温和“这种活我来就行,你每天做饭已经够辛苦了,这种累活我都包了。”
李刚的眼神黯淡下来,手里紧紧攥着茶杯,指节泛白。
李刚的目光紧紧锁在雷同志和梁钰身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骨节泛白。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雷同志的方向,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姓雷的,你给我放着,我来”
艳芳婶眼疾手快,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李刚的屁股上。
发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来什么来你给我坐下脑袋都裹成印度阿三了,还要来你不会是脑子撞傻了吧挑个水也要挣,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李刚被母亲这一巴掌拍得一趔趄,差点又摔倒。
他在艳芳婶凌厉的目光下,不得不悻悻地坐回木椅上,却依旧时不时地拿眼瞟着窗外。
艳芳婶见李刚老实了,这才转头看向王芳,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八卦“王芳妹子,那寡妇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李刚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猛地抬起头,语气激动“妈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呢那是她亲戚”
艳芳婶斜睨了李刚一眼“什么亲戚哪门子的亲戚我看不像亲戚。”
沈诗韵放下手中的碗筷,解释“是梁钰娘家的亲戚,雷同志。在这边下乡,暂时借住在梁钰家。”
“这样,难怪呢。”艳芳婶“哦”了一声,随即又指着李刚,对着王芳抱怨道“我说这小子最近在家茶饭不思,整天魂不守舍的,走个路都能把脑袋撞破,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没出息的东西”
李刚一脸委屈,低着头小声嘟囔“我和梁钰是真心相爱的”
艳芳婶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真心相爱有个屁用少操点乱七八糟的心思,脑子才能好得快本来脑子就不好使,现在一撞,可好,更加狗屁不是了”
她说着,又狠狠地瞪了李刚一眼。
李刚心里憋屈,却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地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茶杯。
艳芳婶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李刚,沈诗韵不好插嘴,只静静地等着。
她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李刚的伤口,确认没有大碍,便起身准备去卫生院上班。
沈诗韵刚走到卫生院门口,就看到娟儿正捂着嘴偷笑,“哈哈,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下次得换个鳖才行,更加厉害。”
“说啥呢”小吴大夫正低着头整理手上的病历,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他瘦削的身材显得有些单薄,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镜片后是一双清澈的眼睛。
沈诗韵注意到小吴大夫的白大褂背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王八羔子”。
墨迹未干,显然是新写的。
周围的村民们看到小吴大夫背上的字,有的捂嘴偷笑,有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瞧。王八羔子。”一个大娘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小声说道。
“啧啧,谁家好人背上写这么几个字,真是”另一个村民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娟儿站在一旁,慢吞吞开口,“小吴大夫果真是不一样啊,在背后题字。题的字也是别具一格呢,哈哈。”
沈诗韵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
她继续往卫生院走去,娟儿看见沈诗韵的身影,瘪了瘪嘴,“不妙。”
娟儿调头就跑,沈诗韵快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看见我就跑”
沈诗韵语气冷冽,眼神锐利地盯着娟儿。
娟儿被沈诗韵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沈大夫,我哪敢啊您现在可是我的女英雄,我哪敢在您面前造次”
沈诗韵冷笑一声“是吗你不敢造次,还又偷墨水,在小吴大夫背上提字”
“沈医生,你冤枉我了,我没有偷墨水”娟儿连忙反驳,“墨水是我家里带回的。”
沈诗韵目光如炬,语气更冷了几分“这么说,小吴大夫背上这四个字,是你娟儿的大作了”
小吴大夫原本埋着头,并未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此刻听到沈诗韵的话,才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摸后背,触碰到湿润的墨迹。
他连忙脱下白大褂,看到背上醒目的“王八羔子”四个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想起早上娟儿笑嘻嘻地说要借他的白大褂用用,说是要帮他缝补个扣子。
原来,这才是娟儿的真正目的
小吴大夫涨红了脸,指着娟儿,气得浑身发抖“娟儿你怎么能这样”
“错了好吧”娟儿见事情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撇嘴,“下次让你写,不就完了嘛大家开个玩笑,娱乐娱乐嘛”
小吴大夫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憋出一句“开玩笑那我也在你脑门上写几个字,也娱乐娱乐”
娟儿一听,立刻变了脸色。
她可不想顶着几个字招摇过市。
可沈诗韵在场,她又不好直接拒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
“画画是可以画,”娟儿拖长了声音,故作委屈地说道,“可是,这墨水这玩意儿贵啊我家里带来的,可不能给你用。你想画,也没办法啊”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卫生所办公室的方向,“总不能去办公室偷吧那可得坐牢的”
娟儿心里暗自得意,没有墨水,写锤子写。
“沈医生前几天才说卫生院有个规矩,偷办公室墨水得坐牢,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是有这个规矩,偷墨水自然得坐牢。”沈诗韵轻咳了两声。
她眼神锐利地扫过娟儿,然后转向小吴大夫,语气平静地问道“小吴大夫,你还记得卫生院还有个规矩吗大夫用公共用品,包括墨水,都属于办公范畴。”
小吴大夫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他不禁笑出声来“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