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本来赵老的身体情况没这么严重的。三天前,就是一个小年轻,非说赵老恢复慢,要加大药量。结果呢赵老回去上吐下泻,差点没命这才紧急送回来,现在身体更差了”
王婶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上次我就后悔了,没拦着那小年轻胡闹。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再让悲剧重演了”
沈诗韵静静地听着,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
她注意到,王婶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紧握着赵老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自责。
顾父听到赵老的情况恶化,脸色骤变。
他几步走到病床边,握住赵老枯瘦的手,满是自责“师傅,都怪我,没早点来看您”
赵老虚弱地笑了笑,反过来安慰顾父
“你这孩子,心好,就是倔脾气。没事往自己身上揽什么责任。人老了,就得死。临死前看到你混得这么好,也不亏我小时候吃的苦,我心里欣慰,替你高兴。”
赵老的声音沙哑无力,却透着一种豁达的平静。
顾父眼眶湿润,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从小失去父母,是赵老一手带大,情同父子。
沈诗韵看着病床上的赵老,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赵老慈祥的面容,乐观的态度,让她心生敬佩。她不想见死不救。
沈诗韵轻声说道“或许赵老的病情还有转机。”
她的声音很轻,很是坚定。
顾父猛地转头,眼神凌厉地盯着沈诗韵,语气严厉“你听不懂人话吗医生都发话了,你还在这逞什么能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赵老吃力地拍了拍顾父的手背。
那只手枯瘦如柴,仿佛风一吹就能折断,实际上的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
他看着顾父,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振国啊,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是这么个脾气。还当是在部队带兵呢一天到晚不是规矩,就是纪律,硬邦邦的,谁能受得了在家里就别整那一套了。”
赵老顿了顿,又看向沈诗韵,眼神慈祥“沈娃娃进了你顾家的门,就是你的亲人。你啊,也该学学怎么疼人了。”
他转向顾父,语气带着命令“上一边坐会儿,反思去”
顾父愣了一下,随即乖乖地点头“师傅教训得是。”
他默默地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挺拔的身躯微微佝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沈诗韵看着这一幕,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在她的印象里,顾父一直是威严的,不苟言笑的,像一座巍峨的大山,让人不敢靠近。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听话,如此乖巧。
她没想到,在赵老面前,顾父竟然像个听话的孩子。
沈诗韵心里五味杂陈,也有些于心不忍。
她不想把局面弄得太难看,便走到赵老床边,轻声说道“赵老,顾父也是担心您,他也不全是错的。”
赵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虽然虚弱,却充满了感染力。
“到底是一家人啊振国,看见没你儿媳妇还怕你挨霉,帮你求情呢”
顾父抬起头,目光落在沈诗韵身上,眼神里闪过惊讶。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这时,王芳端着一碗小米粥走了过来。
她将粥放在床头柜上,笑着对赵老说“赵老,您先喝点粥,暖暖胃。”
她又转向沈诗韵,慈爱地拉起她的手,对赵老介绍道“这儿媳妇能干得很,振国不在家,多亏她陪着我。我对她是打心眼里喜欢。”
赵老吃力地咽下最后一口粥,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好,好喝。”
他看向沈诗韵,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丫头,来吧,给我扎几针。”
王芳担忧地握住赵老的手“爸,这”
顾父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头紧锁“师傅,这太冒险了”
病房里其他人也纷纷劝阻,七嘴八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曲杂乱的交响乐。
“赵老,您可不能乱来啊。您本来就病情加重了,再乱来恐怕华佗在世都救不了您”
王婶也阻拦,“是啊,爸。我们还指望您长命百岁呢您可不能儿戏,把自己的身体当试验品”
沈诗韵神色平静,仿佛没听到周围的劝阻,只是静静地看着赵老。
赵老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他看着众人担忧的神情,语气中带着无奈“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天死马当活马医,又有什么不可再说,”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诗韵身上,眼神中充满了信任,“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这丫头刚才给人治病,沉着冷静,应该不是那种冒失的人。试试,也没什么大碍。”
赵老的语气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诗韵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明白,赵老不仅仅是在信任她的医术,更是在给她一个机会。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针灸包,取出银针,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沈诗韵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她将一根根银针扎入赵老的穴位,手法精准而娴熟。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银针与皮肤摩擦的细微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小时后,沈诗韵收起了最后一根银针。
奇迹发生了。
赵老原本蜡黄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他原本微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活力。
“我我感觉好多了”赵老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充满了惊喜。
他竟然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下床走了几步。
“哈哈,我还能走我还能走”赵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虽然虚弱,却充满了喜悦。他看着沈诗韵,眼中充满了感激,“丫头,你真是神医啊”
顾父和王芳激动得热泪盈眶。
门外,几个医生护士正急匆匆地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