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阁。
温霜意让公山岫岩背过身去,自己整理好衣服。
“救命之恩来日再报,我真的得回去。”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我救了你,必须对你负责。”
他没有医者仁心,只单单对她温霜意一人有私心。
公山岫岩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伸手把温霜意按在床上,语气执拗。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温霜意顿觉无奈。
她很感激公山岫岩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
去寻仇时,温霜意就做好了死在那的准备。
许阑勋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他离世,还有什么值得她在乎的呢
晕倒时,温霜意只有一个念头或许她也要失约了。
比起毫无留念的现世,她更期待来世还能跟他们相伴。
“我不要你的报答,只希望你能善待自己。”公山岫岩语气哀伤,神色复杂。
他忽然有些嫉妒随昱。
那个男人到底哪里值得她这么付出
见自己难以脱身,温霜意只得退而求其次“你怎么找到我的”
话题转变得太快,公山岫岩差点露馅。
他恢复温润模样“魑魅阁算到附近有宝物降世,我带人寻宝,恰好路过。”
语气轻松落拓,捏着被角的手心微微湿润。
公山岫岩还没做好坦白一切的准备。
毕竟眼前的温霜意,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
贸然告诉她自己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只怕连表面和谐都无法维系。
温霜意不疑有他,继续询问“那木屋”
只要她不再提离开的事,公山岫岩知无不答。
让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带着一身伤,就是为了奔向另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这比杀了他更让他无法接受。
他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放宽心,都替你解决好了。”
公山岫岩拿出底下人发来的视频给她看。
木屋烧成灰烬,但附近生灵没有损害半分。
温霜意最后一点担忧彻底消散。
许阑勋都收了徒弟,像欧阳锋那样的人,不可能不留后。
旋即,另一个忧虑压在胸口。
公山岫岩看穿她内心所想“霜意,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他语气笃定,克制又温柔。
哪怕还有疑虑,温霜意也只能暂时相信他。
公山岫岩救了她,手里又握着她的把柄,想要撇清关系只怕不是简单几颗丹药就行。
思及此,顿时头痛欲裂,她按了按眉心“谢谢,不过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刚刚端起的笑容瞬间烟消云散,公山岫岩俊眉紧紧拧起“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吗”
“我知道,但我能等,我要办的事等不了。”
“放我走吧,公山岫岩。”温霜意语气平和,带着几分恳求。
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恢复全盛状态再离开
公山岫岩与她对视良久,那一抹坚持始终溃散。
他忽地轻笑一声,起身拿出一件厚外套亲自替她穿上“外面风大,别着凉。”
“谢谢。”温霜意没拒绝他的好意。
公山岫岩安排人送她出去。
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她。
看着温霜意的背影,公山岫岩手指紧握。
“怎么办,我好像没办法拒绝你了。”
离开魑魅阁,温霜意返回村落。
她现在太过虚弱,无法使用瞬移符和空间符。
抵达村落时,已是深夜,头顶星辰漫天。
村落里的羊肠小道清晰明了,似是在为她指路。
温霜意鼻头一酸。
从前居住的小屋还亮着灯光,她忽然近乡情怯。
“师父还在等我”
一咬牙,温霜意疾步向前。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
刘飞弘愣愣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温霜意,霎时红了眼眶。
“小意,你回来了。”
刘飞弘艰涩开口,上前一步,瘦削的手臂像是铁钳,紧紧把温霜意箍在怀里。
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蓬勃跳动的心脏。
刘飞弘苍老的面庞流出两行清泪。
还活着。
她还活着
其实那天,温霜意前脚离开,后脚他就后悔了。
哪怕已经学了他和许阑勋的毕生所学,但终究是个孩子,哪里能跟那等阴邪的人争斗
想去把人寻回来,却又没有任何门道。
刘飞弘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尽可能保存好许阑勋残留的尸身,日复一日,点灯熬油等着他们最喜爱的小徒弟回来。
“我回来了,飞弘爷爷。”
温霜意伸手回抱住他。
他没辜负许阑勋的教诲,也没辜负刘飞弘的期望。
“我杀了他,我做到了。”
短短两句话,就让爷孙二人溃不成军。
相携进屋,温霜意跪在许阑勋灵堂前,扎扎实实磕了几个响头,上了香。
刘飞弘擦干眼泪“你师父泉下有知,必定会十分欣慰。”
眼下执念了却,得让许阑勋入土为安。
温霜意叫来村里各家主事的人。
在大家的协助下,火化了许阑勋的尸身。
从小跟着许阑勋走南闯北,处理各式各样棘手的诡事,温霜意比任何人都清楚,留下一具修炼者的尸身,会是多大的威胁。
普通人炼成尸傀战斗力一般。
但像许阑勋这样的,却是能轻松屠灭一城。
大火烧了一夜,温霜意守了一夜。
另一边。
听随昱简单说了鬼新娘的事,王绍内心敬佩不已,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得跟紧随昱。
温墨离得最近。
从随昱回来后,他就发现他身上的金光明明灭灭,一直有波动。
像是什么东西即将冲破束缚。
他不懂,打算等温霜意回来再告诉她。
夜里,几天没好好睡过的随昱沾床就睡。
他梦见自己身处战场。
穿着破破烂烂,血迹斑斑的铠甲,嘶吼着“冲”,却在下一秒被万箭穿心。
场景飞速变换。
随昱梦见自己穿着明黄龙袍,坐在那个所有人趋之若鹜的高位上,指点江山。
却在熟睡时被身侧女人一刀送入黄泉。
他听到有人高喊“陛下”
也见到无数次各式各样死亡的场景。
梦境太过真实。
随昱想要醒来,却怎么都挣脱不开束缚。
噩梦犹如附骨之疽,始终缠绕着他。
渐渐地,随昱试着改变梦境,他变得心狠手辣,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