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枝韫重新坐回椅子上,压下恶心感,继续说“池晟,想来当我的救世主,从前你没有资格,现在你同样没有资格,快滚。”
池晟不生气。
他一直都知道,谢枝韫这个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喜欢就是真喜欢,讨厌就是彻底的讨厌,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任何人在她那里,一旦被判了死刑,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以前对不起她,她现在接受不了他也正常。
他语重心长地劝说“枝枝,你不要任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被判了刑,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你现在只有积极退赃,才有可能挽回这一切。”
谢枝韫觉得他的声音吵死了
“我没做过的事,我怕什么就算我真的要退赃,我也不会用你从奶奶那里骗来的钱”
池晟生气地说“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你”
话音未落,就有一道带着嘲弄的男声插进他们的对话里“池先生太高看自己了。”
池晟猛地转头
会见室的门被从外推开,逆光处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
谢枝韫起初以为是沈舒白但那人往前走了一步,从光里走出来不是他。
心里掠过一抹少见的失落。
池晟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谢枝韫则问“你怎么进得来”也找关系了
来的人是顾岘亭,回答谢枝韫的话“我是律师。”
池晟想起来了“你是顾岘亭”
顾岘亭这才分给池晟一个眼神。
他西装革履,温文尔雅“谢枝韫的前青梅竹马是吧我是谢枝韫的前男友,她小时候能看上你,眼光确实不怎么样,不过还好,长大后审美正确了。”
谢枝韫怀疑这男人借机夸自己。
顾岘亭心平气和地说“如果她要上诉,我是律师,我帮得了她。如果她要退赃,我也有钱给得了她,所以池先生,这里已经没你什么事了,慢走,不送。”
池晟不甘心地看向谢枝韫。
谢枝韫一个字“滚。”
“”
池晟整理了一下衣服,维持着风度,“枝枝,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这件事只有我能帮你,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池晟走后,谢枝韫才去问顾岘亭“真的假的,你是律师”
顾岘亭说“自然是真的。刑事案件最多可以请两位律师,我就是你的另一位律师。”
谢枝韫完全没想到“顾大医生什么时候跨行考了律师证”
顾岘亭轻微勾唇,语气随意“学医学得太烦的时候,就去考了律师证,调节心情。”
“”
谢枝韫觉得这个男人太凡尔赛了。
医生和律师都是非常难的专业,他居然说考个律师证调节学医的压力
“有时候真想跟你们这些天才拼了。”谢枝韫揉揉肚子,有气无力地说,“还好我们早分了,不然我要随时担心你会不会对我谋财又害命。”
她早就没把他们那段放在心上,所以可以随便提起,甚至拿来开玩笑。
顾岘亭垂下眼,没什么笑意地笑了笑,未接话,说回正事“我以你律师的身份,帮你办取保候审吧。”
她不能一直留在拘留所。
且不说生活条件差,她吃不了这个苦。
就说这种时候,她一个人留在里面,可能还会有危险。
谢枝韫耷拉下眼皮“不麻烦你了,我等沈舒白来吧。”
顾岘亭强调“我打过沈舒白的电话,的确是无人接听。”
谢枝韫耸了耸肩“可能是手机没电,或者有事在忙吧。”
顾岘亭沉声“你都被抓进拘留所了,他是你的丈夫,不应该这么冷漠。”
谢枝韫笑着反驳“他哪有冷漠他不是给我找了最好的律师吗”
“那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让律师帮你办取保候审”
“我昨天才被抓进来,警察还没问完话,大概是不让取保候审吧。”
她给沈舒白找了这么多的借口。
顾岘亭注视着她,开口道“我跟你那个律师聊过,他说你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签的文件。这么看,唯一的解释就是,是你身边亲近的人,趁你毫无防备的时候让你签的。”
谢枝韫挺赞同“我也这么怀疑,但我还是想不出是什么时候被骗着签的”
她真的不知道吗顾岘亭觉得未必。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谢枝韫,那张照片我发给你了。”
沈舒白跟谢竹语私下见面的照片。
现在出事,她还不知道谁有问题吗
谢枝韫也看着顾岘亭,很认真地说“不会是沈舒白,他不会这么做。”
顾岘亭想过告诉她,沈舒白的真实身份。
沈舒白没接电话没露面,不是在忙,而是回港城了,回港城当他的荣升太子爷,继承他的商业帝国了。
但她这么固执地坚持沈舒白不会背刺她,他又怕自己现在就这么说了,她会受不了。
她还被关押着,回头想找地方发泄情绪都没办法。
到最后,他还是把那个念头按了回去。
“取保候审只是交押金,没什么麻烦,为什么不让我帮你”顾岘亭问。
谢枝韫笑眯眯“沈舒白挺吃你的醋的,你要是替我取保,他知道了得醋死。”
顾岘亭生平第一次被气笑。
“谢枝枝,等你出来,我给你开一个脑部ct,看看你的脑子长成恋爱脑是什么模样。”
她哪有恋爱脑她明明是一个兼顾得了事业和家庭的大女人
谢枝韫被带回了号子里。
之后的两天,她被警察多次提审,但除此之外没有人来看她。
沈舒白给她找的那个律师也没有来,更没有沈舒白的消息。
她嫌弃床脏,没有上床睡觉,每天就坐在窗户下的椅子上。
号子里的那些人,第一天怕她,第二天猜测她,到了今天,已经开始面露怀疑。
“她真的能出去我怎么觉得悬呢”
那个大姐大想起被她吓唬的事儿,冷笑“她今天要是还出不去,等天黑了,就给她一个好看”
狱警打开铁门“谢枝韫,有人见。”
谢枝韫胸口涌起一个名字,立刻起身,跟着狱警出去。
是他来了吗
然而一进会见室,她看见栏杆后是个女人,整个表情都淡了。
她已经懒得问她不是律师怎么能进来,直接坐下。
“还得是我的好堂妹啊,怀着孕还来拘留所看我。”